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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接近就行了。并无必要飞到太阳中间去,但却需要爬到地球上一小块洁净的场地上,太阳有时可以照到那里,人们能获取一些温暖。”
同样,在如《十一个儿子》这样的小说中,表现出弗兰茨对家庭、甚至对父权生活方式的尊重。弗兰茨把父权生活方式视为他父亲的自然举止,并十分钦佩。父亲有一次向屋里所有人宣布一个外孙女诞生的消息时那种欣喜若狂的状态,在日记中得到一种混杂的描写,其中夹杂着吃惊、内心深处的赞赏和轻微的、批评性的嘲笑。《判决》中子与父的关系也是这样表达的。小说《十一个儿子》已经引起了一些激烈的争论,据我观察,应该理解为自立为父、建立家庭的愿望形象化。通过自立为父与他父亲的榜样分庭抗礼,也就是说,以自己同样的父权的高大形象,同样的朴实无华却又近乎神秘的形象。弗兰茨一次对我说的一句话与上述观点没有矛盾,弗兰茨说:“十一个儿子就是正在写的十一个故事。”故事是他的孩子,在写作中,他耕耘于偏僻的地域,但每每有所成就,这与父亲的创造力颇为相似(在此我说的是弗兰茨的观点,而不是我的观点),并可与父亲的创造力比肩而无愧。当他有一次“强忍着啜泣”阅读关于一八七0/七一年战争的一本书时,心中浮现了他的理想:“当上父亲,静静地与他的儿子谈话。但是不可用玩具妖怪来取代真诚的交心。”
再了解了所有这些之后便会明白,为什么同第一次唤醒他结婚愿望的姑娘的相会会在他内心深处激起干层波浪。1912年8月他认识了F。在他的故纸堆中有一封1912年11月9目的信稿,我不知他是否已经发出此信。这封信已经十分尖锐地反映了他最初的恐惧和退缩这样的心情。“最亲爱的小姐!您不可再给我写信,我也将不再给您去信。通过我的书信,我必然使您很不愉快,但我是无药可救的。这是很清楚的,我没有必要为此数完今夜的钟鸣。这一点我在给您写下第一封信之前已经很清楚,如果说尽管如此,我为什么却依然缠着您,为此您当然可以诅咒我见鬼去,假如我不是已经见鬼了的话。——倘若您想要收回您的信,我自然可以寄还给您,尽管我很愿意保留着。假使您真的要,请寄一个空白明信片给我,作为暗号。与此相反,我愿尽我所能请求您保留我的信。——您尽快忘掉我这个幽灵吧,愿您生活得快乐安宁,一如既往。”
尽管有这封信或信稿,布拉格和柏林之间的通信依然十分活跃。天平摆动了很久。姑娘心中产生了不信任感,弗兰茨令她感到毛骨悚然(这也不能怪她),感到与事物的通常进程大相径庭。她想要中断关系。于是他对她的追求加倍地急切。一旦没有信来,他便感到痛苦。有信来,疑虑又重上心头,碾磨着他的心灵。他怎样才能过一种二人过的生活呢?
于是很快就产生了误解,产生了紧张空气。我被迫承担调解人的角色。这段时间内产生了我给卡夫卡的未婚妻的两封信(1912年11月——关于这里涉及的情况,可参见八十六页)。我对这两封信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它们是今年(1961)盛夏我那居住在美国的妹妹借访问以色列之机给我带来的,是我的手迹。她是为我从亲戚朋友那里弄来的。那时候,当我写这两封信时,卡夫卡毫无名气,他仅在弗兰茨…布莱的《徐培里翁》以及《波希米亚》上发表过寥寥几篇散文。他的第一本书《观察》虽已编成,却是在1913年1月才出版的。——这两封信结尾处提到的长篇小说是《失踪者》(《美国》)。读者肯定不会疏漏不见,尽管我当时处处透出青年人的幼稚,却以一定的外交手腕对这位深为我的朋友所爱的姑娘做工作,争取让她更好地理解他和他的独特之处,我采用的方法是表面上只不过(或主要地)宣扬他的父母对他缺乏认识。——从长远看,我争取理解的努力是无成效的。
(第一封信)
柏林O17
大法兰克福路137号
卡尔…林德斯特略姆股份公司私人信件菲利斯…鲍威尔小姐收亲爱的仁慈的小姐:
非常感谢您友好的来信。我今天下午将同弗兰茨面谈,当然不会提到您的信。之后我将立刻写信给您。如果——这是我的希望—一在这期间情况得到澄清,这样做就变得多余了。我只想请求您.对弗兰茨和他那经常是病态的敏感的某些方面从好的方面去想。他完全听从一时的情绪驭使。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只想要非要不可的东西,只追求一切中的神眼的人。他从来不退让妥协。比如:当他没有感到内心积聚着充分的写作力量时,他有本事数月内一行也不落笔,而不愿以半佳的、但是也不错的作品来搪塞自己。他对文学如此,对其他一切也都如此。这么一来,往往给人的表面印象是,他是乖张的、不正常的,等等。但是从来不是这么回事,我从对他品质的准确了解中得知,在需要的时候,他甚至在选择实际方法时表现得非常聪明机智。只有在事关理想的事情上他不懂得玩笑,严厉得可怕,首失是严于律已。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于他身体孱弱,由于他的外界生活环境(办公室!)不十分有益,于是冲突产生了。只有通过理解和善良才能帮助他脱离困境,应该意识到,对待这么一个这般独特、这般神奇的入,有必要采取与对待千百万普通、平庸的百姓不同。——我确信、您不会误解我的话。请您(在)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与我联系。——每天在办公室内必须待到两点使弗兰茨十分苦恼。下午他略事休息,这样只有夜里可供他“展开幻想的翅膀”。这真是憾事!而他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它使我见过的一切文学作品尽皆黯然失色。假如他能有自由,得到
细心的照料,那么他会做出什么事业来啊!我真诚地请求您,不要告诉任何入,我到过柏林。我没有拜访任何人,只与您交谈过。——我希望您一切顺遂,诸事如意。
您真诚的马克斯…勃罗德
1912年11月15日
(第二封信)
柏林O17
卡尔…林德斯特略姆股份公司私人信件
菲利斯小姐收
寄信人:勃罗德博士
布拉格,邮政管理局
尊贵的仁慈的小姐:
弗兰茨通过您的信似乎已经多少有了些准备。因为当我向他暗示时,他很快就猜了出来,我无法长时间否认他的母亲看了您的信,等等。——除此之外,事情的结果不错,他从现在起会较好地注意了。关于信的事我显然没必要多讲:弗兰茨的母亲很爱他,可她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她的儿子是怎么个人,他有什么样的需求。文学是“消磨时间”!我的上帝!好像它并不想啃啮我们的心似的;但是我们乐意为它献身。——我同卡夫卡夫人已经经常发生对立。假如一点理解都谈不上,那么爱再多也是白搭。这封信显然又证实了这一点。弗兰茨经过成年累月的尝试,终于找到了唯一合口的伙食——素菜。他曾多年遭受胃病之苦,而现在他是这样的健康,神清气爽,自我认识他以来前所未有。但是当然步,这时父母便怀着他们平庸的爱来了,想要强迫他回到肉食和疾病上去。——睡觉时间的分配上同样如此。他终于找到了适于自己的方案,能睡得好了,能在荒唐的办公室中完成他的义务并进行文学创作了。父母们却……我不得不感到痛苦。——谢天谢地,弗兰茨有着值得庆幸的倔强,坚持做对他有益的事。他的父母不愿看到,为一个例外的人(像弗兰茨便是一个)有必要创造例外条件,以使他柔弱的智慧不致于枯萎。最近我不得不给卡夫卡夫人写了一封长达八页的信。父母想要弗兰茨下午到店里去。为此,弗兰茨坚决地下了自杀的决心,已给我写了一封诀别信。在最后关头,我通过完全无所顾忌的干预,在“爱着”他的父母威胁下保护了他。
既然父母这么爱他,他们为什么不像对一个女儿那样,给他三万盾,使他得以脱离办公室,在利维拉的共处,在一个生活费低廉的小地方创作上帝要求通过他的大脑播于人世的作品呢?——只有弗兰茨不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便永远不能完全幸福愉快。因为他的全副身心呼唤着一种平静的、献给文学创作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今天的情况下,他的生活多少带有一种素食的意义,夹杂着一些稍愉快点的光明瞬间。——这回您对他的神经质也可以理解得好一些了。
现在出了卡夫卡一本美丽的书。也许这是吉兆,他或许可以开始纯文学的生活了。他还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已经进入第七章,我敢断言它将取得伟大的成就。我不愿意谈论《诺尔纳皮格》,这本书是我的作品中唯一与我完全异化了的一本。谢谢您友好的关心。
衷心祝愿您!
您忠实的马克斯…勃罗德
1912年11月22日 于布拉格,邮政管理局
与此同时,卡夫卡经历着一个文学生产力的鼎盛时期。紧接着《判决》之后(还有那些后来发表的作品)还开始了一篇小说的写作,其主人公叫“古斯塔夫…布克特”,这是一个“过着有规律的生活的普通人”的故事,这个人在三十五岁时死去。“强力克制住自己去写作的欲望”,日记中接连两次这么说。还有:“脑袋里血的冲击和白白的流逝。这是多么有损于健康。”这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强有力的语言,在弗兰茨身上是十分罕见的。1913年5月,他尝试着通过花园里的劳动来消除高度激动状态。7月1日,出现了“向往昏昏沉沉的寂寞的愿望。只面对我自己。也许在利瓦可以达到。7月3日却是:“通过一次结婚扩展和提高存在。说教。但我几乎预感到了。”7月21日他将“一切赞同和反对我的结婚的因素作了一番归纳。”这个震撼魂魄的文献是以大字体写下的呼喊结束的:“我这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