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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更着急了,“到到底啥事儿?我能当家!”
辛大夫不回答我妈,反而看着我。
我赶紧说,“我妈是家里老大,我们都听她的。”
辛大夫干咳了一声,“是这样的。有两种新药,可能对病人的恢复有好处,还没有给病人用——”
我妈立刻急了,“你们咋不用啊,用用!赶快用!”
“老太太,你别急,听我说。用不用的,都得经过你们同意才行啊。这个药呢,比较贵,并且,不在医保范围内。就是说,这个是全自费药的,不能按比例报销。你们考虑清楚了,同意了,我才敢用。”
我妈依旧连声说,“用用用!再贵也用!只要能让老头醒过来,贵到天上去也用!”
大夫没有作声,看看我。
我也使劲儿点点头,“只要没有副作用,尽管用!”
他笑了,“副作用肯定没有。再说,现在这种情况,我说句不好听话,你们可别生气,还有啥更幅的作用?”
我妈好像看见了曙光,“用啊,大夫,用吧!”
“你们同意,明天我就下单子。”
我也赶紧说,“同意同意,谢谢大夫提醒啊!”
站在旁边的芳芳一直没有吭声,到了最后,才说,“那,你们能保证有效吗?”
大夫有些不高兴,“这事儿,谁能保证百分之百有效!你们用还是不用,我们决不勉强。”
“用用用用!”我和母亲异口同声地说道。
进了病房,我妈的情绪明显好多了,赶紧走到父亲床头,“老头儿,明天就给你用上新药。你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刘帮他二姐张张嘴,但什么也没说。项羽继续给刘帮他爹揉腿,只目光复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也很高兴,说不定我爸就对这种药有反映呢?
芳芳闷着,一句话也不说。
跟我爸报完喜,我妈走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儿子,你能不能再弄点钱回来,没多少钱了。那五千,还了你陈叔的押金,交了这两天的治疗费,也没剩多少。现在又上新药。估计——”
我故作豪放状,“妈,钱你还愁什么。忘了,你儿子叫银行啊!明天我就再拿钱回来。”
我妈没笑,很负罪地看看我,看看芳芳,“主要前一段才刚把集资买房的钱还清,家里没什么积蓄了。”
这话倒让我吃了一惊,我们搬进新家已经差不多八年了吧。新家都住成老家了,房款才刚刚还清?唉,对了,还有我上学的钱哪,所以那些钱才要还这么久。
“妈,你也真是的,你是银行他妈?还要积蓄干什么?知道吗,真正的有钱人身上从来都是没钱的。”
我极力逗母亲开心点。
芳芳仍旧一口气不吭。
过了一会儿,值晚班的刘帮来了。
项羽和他挺亲热地说了几句话,这才跟着刘帮他二姐走了。
刘帮二姐出门的时候,跟我们也打了个招呼。
芳芳见状,“阿姨,要不,我也走吧。”
“好好,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都挺累的!”
然后,芳芳转向我,“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星期六晚上七点,咱们同学聚会,在XXXX”
我觉得搞笑,“谁还有功夫聚会啊,不去。”
我妈赶紧拦住,“不,不,他去。到时候让他去接你!”
“妈,——”我正想争辩,被她一巴掌拍向后脑勺,“去,听话。你也散散心,见见同学们,同学最亲了。头半夜我在这儿,后半夜看护就来了,这儿没事儿。”经护士的介绍,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口碑很好的看护,今天晚上就来了。他是十二小时的,从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妈,你都把我打傻了?”我故意夸张地报屈。
芳芳笑着说,“打傻了更好,省得你气人!”
我妈也笑了,“芳芳,他要是敢气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送芳芳回家的路上,她又不吭声了,我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她站住,“本来我不想说,可现在,我不得不说!”
我笑着说,“怎么,有谁危害世界和平了?要么,你也准备推销九阳神功?”
她丝毫不为我的笑话所动,“你们太不理智了。那个药肯定没用,辛大夫明显就是在推销药!”
“万一那个药真有用呢?”
“要没用呢?”
“不用怎么知道有用没用啊!”我有点不快。
“要这样下去,你那点工资怎么够啊?”
“我可以借吗?咱不是银行——”我尽量想把气氛缓和下来。
“少来那些没用的。你是能借钱,可你有没有为咱俩的将来考虑过!”
我有点儿纳闷儿,“这关将来什么事儿啊!”
“你借那么多钱,将来不还得咱们还?”
这多新鲜啊?我想让银行还,可人家不认我这个同名兄弟呀!
“呵呵,原来你为这个生气啊!咱的前途无量,这点钱还还不了?告诉你,今天我可又在老总面前露了一小手。你怎么老对我没有信心呢?”
芳芳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这不是有信心没信心的问题,是你们家处理事情的态度有问题!”
我有点生气,“我们家的态度怎么了?”
63。芳芳反而笑了,“好,好,你们家态度没问题!是你的态度有问题,行了吧!你的脾气可真大,听不得你们家半个不字。都挺累的,赶快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可是,芳芳,你想想看,如果你最亲的人这样了,你要是不尝试所有的努力,就那么轻易地放他走了。你能原谅自己吗?“
她不吭声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你理智,你冷静。可是,他是我爸!我怎么能冷静的下来,怎么能理智的起来?我也就这么一个爸爸。走了,就没了!
听我妈说,我还没满月的时候,我爸刚好有一个借调到北京去的机会,可就是放心不下我妈和我,就把机会错过了。我妈说,那时候条件不好,要不是他留下来,让我妈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可真不容易。他那时候没有放弃我们,我们现在能放弃他吗?“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芳芳抱住我,也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不说我爸,单就为我妈也不能不管我爸啊!我爸走了,她一个人,该多~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说不下去了。
芳芳哭着给我拍后背。
“别说是借钱,就算是卖血我也要救他!许三观卖血救他的儿子,我为啥救不能救自己的爸爸!我爸妈的老家都离这儿远的很,老人们还不敢让他们知道。亲戚们也都是农村的,没啥钱,也过不来,不就得靠我了吗?”
芳芳强笑着给我擦擦眼泪,“快别哭了,人家都在看了。还以为是我把你打哭了呢!我可不想当野蛮女友。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唉,随你了。”
和芳芳分别以后,我特意找个公用厕所洗了洗脸才往医院赶。
进了病房,里头多了好几个人。
那边一个老太太正看着刘帮他爹抹泪,我妈反而在劝她。
那个老太太拉住我妈的手,“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老头儿是一辈子的好人哪,谁家有个啥事儿的,一喊就到!对我也好着哪。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过了一辈子,他没打过一巴掌,没捣过我一指头。早先,我跟他冬天出去拉煤,路上喝碗羊肉汤,他只喝汤,把肉都留给我。
唉,要不孩子们都不让我来伺候,我一见他就想哭,啥也干不成。
唉,他自己省吃省喝地把几个儿女都养成人,可该享享福了,又落了个这……“
这边,一个戴黑塑料框眼睛的小瘦子正在批评刘帮,“你看,我不说过了,读液体体积的时候,要把视线和液体的下凹面平齐。你这样从上边随便一看,怎么能把尿量记准吗?”
刘帮低头光笑,不吱声。
小瘦子身后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正在给刘帮他爹擦脸。
在水房洗手的时候,我碰见刘帮,“那个训你的是谁啊?”
刘帮一脸无奈,“我大哥,乡中学的化学老师,民办的。比教育局长还认真。不过,他假期里来伺候我爸的时候,我爸最高兴。
后面不吭声的是我大嫂。“
回到病房,我赶紧劝我妈回家。
在我反复劝说下,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二天上班以后,我正盘算着,等见了师傅跟他借点钱,巩雪清把我叫进去了。
“给,拿着吧。”她递给我一张卡。
我愣愣地不敢借。
“拿着!”她抓过我的手,把银行卡放进我手里,“先别找你师傅借了。他刚给老婆换了个工作,又弄完孩子入托的事儿,估计比较紧张。
前两年我给爸妈在下面买了房子,又盘了个小商店,他们不用我担心了。这卡里还有九万,是我全部的存款。拿着,好好保住你爸。
这就是我的全部,都交给你了。密码是XXXXXX。“
她诚挚无比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好像难以承受她的热情,“经理,我,我不能要。你,你,我,我”
她神色暗了下来,“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借了钱就缠着你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别人抛弃的老女人就——”
我赶紧把卡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经理,我拿着。我不是那个,我是,我是,我是——”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巩雪清笑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明白。
知道吗,你是我平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这么作。人家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借点钱算什么。“
从她的办公室出来,我脑袋里晕晕的,如同刚喝了酒。而放在胸前口袋里的那张卡则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烫的我坐立不安。
不,那不是铁!
因为,我觉得它好像是活的,在那儿一动一动地跳,更像是一颗心!
我坐了一会儿,始终平静不下来。
于是,起身到洗手间把脑袋用凉水冲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出来的时候,我碰见师傅。他吃惊地看着我,“抽水马桶漏了?”
下午四点,我妈打来电话,我刚接通,里面立刻传来她喜悦无比的声音,“儿子,你爸睁眼了!你爸睁眼了!辛大夫是神医啊!神医!!!”
我噌一下子蹦起来,“是吗,太好了!”然后,看看周围,赶紧压低嗓子,细声细气地说,“太~好~了~!”
挂了电话,我赶紧给巩雪清发了个短信,她立刻给我回了一串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