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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尼亚尽量掩饰内心的不耐烦情绪,反复解释说他不知个中原由。德国人说他们到时候会在会上解释清楚的。人人都在抱怨,但都表示可以接受,他们当然要到会。没有人会怠慢强大的德意志联邦银行。
他还尽量把话说得随意些,仿佛并不在意,可是菲埃瑞连珠炮似的盘问和臭脾气把他给惹火了。说不定菲埃瑞对他已有怀疑。卡塔尼亚呼吸急促起来。不,他不可能怀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会走漏风声。这就好比是杀掉会下金蛋的鹅嘛。卡塔尼亚想到这个比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注视着窗外,试图刹住他的思绪。
汽车驶上圣尤斯塔奇奥路,在他家的公寓大楼前戛然停住,猛地颠了他一下。公寓大楼位于富有巴罗克建筑风格的罗马城中心,紧挨着万神庙。他一声不吭地下了车,爬了四截楼梯,来到顶层公寓,按了按门铃。女管家克拉拉替他开了门。他听得见从起居室传来多纳特拉和孩子们玩耍时的嬉笑声。这个让他不得安宁的菲埃瑞真是该死。这是由于随着年龄的变化,那个人的脾气愈变愈坏的缘故。没有别的原因。他实在弄不明白。在这些想法的安慰下,卡塔尼亚匆匆走入起居室,投入妻子的热烈拥抱之中。
他们跟孩子们一道嬉戏了10分钟,尔后多纳特拉就带孩子们上床睡觉去了。起居室里暂时只剩下卡塔尼亚,忧虑重新袭上他的心头。他走进自己的书房,坐在里面,透过渐渐变暗的窗户他什么也看不见。像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他实在受不了。他一把抓起电话,很快地翻动那本官方通讯录,给英格兰银行行长在银行大楼的私人套间挂了电话。伦敦眼下正是8点钟,也许能在晚餐前找到他。
巴林顿正待坐下来与妻子共进晚餐,享受一个难得没有官方宴会的良宵,这时电话铃响起来。他瞪了一眼电话机,将听筒提起来。究竟是哪个愚蠢的家伙竟会在8点钟打来电话?说不定是那个白痴财政部,那帮人要么工作到很晚,要么凑在一起吃饭,他们还将其戏称为6点钟的下午茶。他听到一个很重的意大利口音时,感到几分惊讶。
听卡塔尼亚那么蹩脚的英语,他难以掩饰内心的不耐烦。可是卡塔尼亚讲到正题后,巴林顿由恼火变成了屈尊俯就的姿态,他倒是更喜欢这种感觉。
“我亲爱的行长,我知道在两个星期里举行两次会议是令人不快的。我能够同情你。我们大家都非常忙,但是我本人也不清楚这次法兰克福会议的内容,因此就不便去说是否把它与伦敦会议放到一起开要明智一些。”他笑了笑,仿佛在用特别高明的幽默外衣来遮盖一个秘密,“我只能说,如果德国人要召集这次会议,那他们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这你尽可以相信。他们做任何事情目的都很明确。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都会认真考虑的,因此,如果他们知道去参加会议对我们本人会有好处,他们会感到欣慰的。”
卡塔尼亚似乎并不懂他刚才说的这句玩笑,不过巴林顿对此没有感到意外。他一向认为这位意大利人相当抑郁,而且缺乏幽默感。他常常想,不知卡塔尼亚是通过什么手段爬上意大利银行行长宝座的。也许靠的是他的坚韧不拔以及为人狡猾。他把那个讨厌的意大利人从心头挥去,回到餐厅。他的太太正在等待。
巴林顿落座就餐之际,卡塔尼亚正一动不动地呆坐在书房中。巴林顿的幽默——很显然那个英国人自以为非常高明——像一把钝剑不停地刺戳着他的恐惧。他听到妻子在招呼他。他站立起来,暗暗咒骂着自己。他现在变得意志薄弱,很容易受到毫无根据的怀疑所左右。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知道,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眼下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萨拉就有些兴奋感。暗中监视马修·阿诺特将是一件快事。7点25分,她在他身边就座,开始了对他的密切监视。她想到他在霍兰公园的寓所以及松本所说的他可能有家族财富的事。萨拉认为那是不大可能的。拥有大笔私人进款的人是不大可能到投资银行来玩命工作的。他们会躺在这些钱上吃喝玩乐上几年。只有那些迫切希望挣大钱的人才会在这里呆得比较长。萨拉估计阿诺特已年近30,也许已在汇市上跌打了近8年,不管怎么说,他缺乏纨绔子弟的那种甩劲儿。他过于贪婪,为人处事不大牢靠。萨拉觉得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钱都是靠自己挣的,很有可能是非法所得。
她相信阿诺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她看来,他那副自信得意的笑脸以及初次见面便对她抱有的敌意,都是警告信号。她是新来的,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说不定会偶然发现些什么。那为什么又要雇用她呢?如果说他和斯卡皮瑞托是同伙,共同从事非法交易,为什么还要冒险启用新人呢?为什么要雇用西蒙·威尔逊?当然,除非他也有什么目的。
萨拉靠在椅子上,把视线转移到她的同事身上。她点燃一支烟,看着烟圈袅袅升至天花板。说不定雇用外来的人是一种掩护。高级管理层总是在施加压力,要求盈利部门增添人手。假如阿诺特和斯卡皮瑞托有所密谋,那么拒不接纳新人就会令人生疑。她暗自笑了笑。也许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人还不只是她一个呢。
她心想,不知雅各布有没有跟他朋友说过那件事。她看了板着脸坐在旁边的阿诺特一眼。窃听器一定能扭转局面。他和斯卡皮瑞托身上的谜底将被揭开: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遮盖隐瞒,或二者兼而有之。
斯卡皮瑞托4点钟就早早离开了,萨拉不久也开溜了。这一天没有什么行情。她只小做了一笔交易,获利15,000英镑,然后见好就收了。威尔逊和阿诺特浅尝了几笔买卖。两人皆略有亏损。威尔逊倒挺乐观:他似乎从来不生气,而亏损也丝毫没有影响阿诺特的情绪。萨拉一直想让他开口说话,通过谈话巧妙地探究他的底细,不过这事还得再等一等。
萨拉在国王路下了出租车。她顺道走进报刊零售点买了一份《旗帜晚报》,以便翻阅一下金融版面和她的星象说明。她本可以在金融城内买一份报纸,带进出租车在归途中翻阅的,但是她觉得还不如看看车窗外的热闹街景,让头脑去假思悬想。她从手袋里摸找出30便士,然后顺利地躲过那些红色双层公交车以及疯狂驾驶的邮递员,匆匆穿过街道,沿人行便道,转入卡莱尔广场。
来往车辆的喧闹声小了许多,萨拉已能听见孩子们在广场的花园里嬉闹的声音。他们的尖叫声传得很远。她望着他们在树木和矮树丛中相互追逐嬉戏。萨拉喜爱这里的花园,它们是一片绿茵茵的世外桃源,是夏季进行日光浴的理想场所。由于有人精心管理,这里一年四季都是五彩缤纷的。她朝公园大门望去,看见她的邻居贾丁太太身边围着一大群孩子。
萨拉挥了挥手,由于吵闹声很大,不得不大着嗓门跟她打招呼。贾了太太挥手回致问候,并朝她笑了笑,看样子她已经耐着性子跟孩子们呆了很长时间。住在这一带的母亲们从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在没有大人看管的情况下玩耍,而今天正好轮到贾丁太太值班。萨拉有时候也会代管一下,但是今天晚上没有这个心情。工作氛围令她的神经疲惫不堪,因此她需要跑跑步。她重新穿过人行道,在自己的寓所前停了下。寓所给她以快乐,而且总是能使她精神振奋。
这座寓所宽敞明亮、通风良好,4层楼高,沿街正面用浅褐色石块砌成,十分典雅。算上底层,共有4间卧室。萨拉的卧室带屋顶阳台,面积大约30平方英尺。亚历克斯的房间面积最大,俯视着花园。它简直就是个贮藏室,里面放着登山绳索、登山鞋鞋底尖钉、收拢卷起的帐篷、以及正规登山运动所需的形形色色的装备。第三间卧室已被萨拉改做书房,从地板到天花板放满了书籍:她的书籍可谓五花八门,而亚历克斯的书籍则无一不与登山和山岳有关。第四间卧室在底层,用做客房。
起居室占据了整个2楼。光线透过四扇俯瞰广场的高大框格窗以及两扇开向房子背面私家花园的小窗户射入室内。这些窗子下都有一个装饰性的小阳台,摆满了一盆盆天竺葵和美国石竹,它们透过玻璃窗向室内的绿色景物不断摇曳着。墙壁上是一层色调典雅的玻珀色涂料,地面铺的是深色地板,上面垫着几块陈旧的波斯地毯。天花板很高。萨拉始终觉得只有在这个房间里才能呼吸。
四壁挂满了具有兼收并蓄风格的绘画收藏品:阿富汗斗士的面部特写,紧挨着的是一幅苏格兰山地风景画;一位尼泊尔夏尔巴族人①的画像,旁边是乞力马扎罗山下的一处非洲丛林的局部特写;还有那些从山的两侧萨拉都能辨认和报出名称的山脉。这些构成了亚历克斯周游列国的一幅形象化的地图。
厨房和卫生间里依然在播放着唱片。这里的墙壁上挂满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中国山峦的放大照片,那些山峰似尖刀般直刺苍穹。萨拉泡在浴缸里时,会望着这些山峦景色出神,幻想着自己到那儿的情景。
今天屋子里十分整齐。清洁女工巴巴拉难得上门打扫了一次卫生。萨拉看着这一派井然有序的情景,心里非常高兴。她在门厅里甩掉高跟鞋,将套装和衬衣扔到床上。她在一个老式的橡木五斗橱里翻了翻,找出一件宽松式劳动布短裤和一条白色T恤衫。她找到了正放在屋顶阳台上晾晒的,带有结实波纹鞋底的跑步穿的运动鞋。
她先做了5分钟的伸展腿脚的预备活动,腿筋因几天坐得太久而紧绷绷的。她右手握着房门钥匙,慢跑着穿过繁忙的国王路,沿老教堂路向前跑,又朝左拐上泰晤士河河堤。下班高峰时刻已经开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萨拉没有看那些几乎首尾相衔的汽车,一边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