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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收回双腿,身体向前倾着,“你怎么认识他的?”
松本笑了。这回轮到萨拉好奇了,“我认识他的女友。她也上我去的那家健身房。叫卡拉·瓦伊塔尔,意大利人,非常漂亮,也很放荡。”她大笑起来,“相比之下我们就像修女了。”
萨拉扬起了眉毛,“我不知道你像不像,不过这些日子我倒真有点像。”
“是啊。慢慢来嘛,亲爱的……”
“不管怎么说,”萨拉透过笑声问道,“如果她是那么个漂亮的浪姐儿,跟马修·阿诺特这号人搞在一起图什么呢?”
松本神秘兮兮地朝前欠过身子,“这么说吧,卡拉热衷于奢侈品,你知道,诸如高级服装,高档公寓,豪华旅游等等。有一回在她举办的晚会上,我们俩喝了个酩酊大醉。我问她跟阿诺特呆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别的事情且不谈,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俩总是吵个不停,一点也不幸福……反正,卡拉只是笑笑,用她的话说就是,‘他是一座金矿’。”
松本带着满意的笑容靠回椅子上。萨拉一脸困惑,“洲际银行付的薪水是不低,可是恐怕他还拿不到25万英镑,顶多30万。”
“是啊,是很奇怪。对于卡拉这样贪婪的姑娘来说,那的确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大钱。他必定有家族的财源,事实上我相信他有。他在霍兰公园有一处很大的寓所。肯定至少要花掉100万英镑。不可能是洲际银行替他购置的。”
“这不可能。”萨拉边说边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我认为不会的。”她仰起脸,“得了,不谈马修·阿诺特了。喝点酒怎么样?”
松本慢悠悠地走进厨房,拿来一瓶红葡萄酒。她斟满了两杯。萨拉很快喝完自己那杯酒,然后看看表,站起身。“我得告辞了,今天晚上有好多事要办。”
松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她送到门口,与她吻别。她回到起居室,小口抿着红葡萄酒。她认定是男人的麻烦。埃迪不在身边,再加上她刚才那句关于修女的话。松本心想:“我觉得她不满的东西的确太多了。”
萨拉走出海斯小街,顺着查尔斯街进入伯克利广场。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雅各布拨了电话。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萨拉可以想象得出,雅各布正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朝电话机走来。他的行动近年来放慢了不少,终于他来接电话了。
“喂,雅各布。我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找你。”
萨拉坐进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来到罗瑟威克路。
雅各布把她请进寓所,让她坐下,给她沏了杯茶。假如她想留下吃饭,他就会给她倒葡萄酒,那东西她实在喝得太多了。他回来时端着茶和几片饼干。
“我晚饭已经做上了,焙盘菜。如果愿意,你就在这儿吃,现在就吃点这个,啊?”
萨拉笑着接过茶杯。雅各布在对面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好吧,亲爱的。你有什么事?”
萨拉呷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一张墙边桌上,“事情倒不大,但听起来有点可疑。”她告诉了他有关阿诺特是座“金矿”的情况,“他老是跟斯卡皮瑞托在一起。如果说要出什么事,而且他俩都卷入其中,我是不会感到意外的。”她又呷了一口茶,满怀希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雅各布。
“听起来的确令人生疑。”他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咧开嘴笑了笑,“不过我倒认为你对这一切只是在乱加猜测。”
萨拉显得惑然,“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应当尝试一下其它手段。”
萨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窃听,亲爱的,我说的是窃听。”
萨拉竖起了眉毛,冲着他笑起来:“我曾经想过。但又觉得那是靠不住的,就把它否定了。”
“靠不住?你可不要这么看。这种事无时不在发生,尤其是在金融城:工业间谍,金融间谍。这可是一桩大买卖,我有个朋友……”
萨拉笑着打断雅各布的话说:“我肯定你有。”
“得啦,”雅各布不高兴地说,“你要不要我跟他联系联系?”
萨拉呷了口茶,望着茶杯,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不敢肯定这一切是不是合适,行长又会有什么说法。”
“你认为他会有什么说法?”
“呃,对于我采用什么手段,他显然不愿意表态。给我的感觉是,我可以自行其是。事实上他说过,我基本上要依靠自己。他暗示过不想了解我采用什么手段,他只关心结果。他还说,在事情的进程中临时来点创造也未尝不可。”
“还有什么?”
萨拉耸耸肩,“他要的是证据,不像法庭证据那样严格,但要能证明正在发生的某种罪行。不过他没有明说除了‘观察’之外我还能用什么办法去取得那种证据。”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我想窃听是一种更有效的观察形式,对不对?”
雅各布点了点头。萨拉继续说道:“唯一有一点他确实强调过,并且说得很明确,那就是我不能被人发现。万一被发现了,他不能公开出面帮助我。”
“你认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的意思是,我将在一个灰色地带展开活动,有可能会不合法。”
她意识到,严格地说,这一点并不属于他作为英格兰银行行长的授命管辖范围之内,不过情况需要的话,灵活一些也是可以的。长久以来,她一直认为,有许多隐蔽行动都是在政府的名义下展开的,因此她对自己所接受的任务没有感到任何内疚或恐惧。她只是要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哦,他还给了我3,000英镑。说是用于开支。”
雅各布眉毛一扬,“他没说是用于什么的开支吗?”
“没有。只是说他相信它会派得上好用场的。”
“这么说……”
萨拉笑了:“也许你应该与你的朋友联系一下。”
这一个小时的过程中,她已经将自己的角色从被动的观察员转变成……究竟转变成什么,她也说不准;不过她知道某种界线已被超越。她当时并没有对采取这一越轨行为是否明智提出疑问。在这一阶段,她正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就她所知,当时还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对所面临的危险产生警觉。她之所以感到不自在,纯粹是不确定性。或者说是未知事物在起作用。这是一种她习以为常的情绪,因此她当时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应,因而未予以重视——
正文 第12章
贾恩卡洛·卡塔尼亚的手心湿湿的。与菲埃瑞握手道别前,他赶紧在裤子的臀部位置把汗揩干。可是他担心这一小小的举动已被察觉,况且在北极般寒冷的菲埃瑞办公室里,掌心发热这一点是根本掩盖不住的。
他感觉到自己在害怕,同时也感觉到因害怕而导致的丧失尊严。这种害怕至少使他感到愤怒,而如同往常一样,他也正是在这种愤怒中才能求得解脱。
他的司机和保镖正好成为他发泄的对象。他看见这两个人懒散地倚靠在他那辆专用轿车旁,似乎有意在若无其事地吸烟。他大声嚷嚷说,要是他遭到刺客暗杀,他们能管什么用。他俩暗笑,心想确实也管不了多少用。
意大利银行行长这一官职是配保镖的。大多数意大利高级银行家都有保镖。对于他们多数人来说,这些保镖不仅是提供保护工具,而且已成为地位的象征。对于卡塔尼亚来说,对他们给他的这个靠不大住的地位,他已经感到无所谓了。至于说到保护,他很清楚,一旦到了需要保护的时候,就是人再多也不管用。因此他无意培养他的保镖(共有4名,轮流值班)对他的忠诚。把他们作为他的发泄对象,作为他的出气筒,反倒更好。
他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轻松地坐到兰西亚牌轿车的后座上。车子缓缓驶离,开出了罗马市郊的艾皮亚—安提卡路,驶上了波特—圣塞巴斯蒂奴路。卡塔尼亚看了看手表。8点45分。如果保罗这个笨蛋能开快一些,他能赶在孩子们上床之前到家。他使劲拽开隔离板,咆哮着发出了一道命令。司机小心翼翼地偷眼从后视镜中看见了老板的脸色。他是真碰上让他大为发火的事了。他看出老板的愤怒中还有一丝恐惧。
保罗从内线超过一辆红色菲亚特,在一阵愤愤不平的喇叭声中加速驶去。他心里不知多少次感到纳闷了,像太太这样的良家淑女怎么会嫁给这头猪。
卡塔尼亚在后座上弓着腰点燃了一支雪茄,回忆起刚才与安东尼奥·菲埃瑞见面的情况。菲埃瑞显得神情紧张、满腹狐疑、要求非常苛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恶劣。是啊,他遇上了麻烦。谁没有麻烦呢?似乎政府部门中有一半人、金融工商界的大多数人都在接受调查,跟审讯没什么两样。卡塔尼亚的心头涌起一阵厌恶感。说不定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人人自危,就连清白的人亦不例外。阿马尔菲参议员上个星期自杀身亡,因为他主管的部门卷入了某个建筑工程丑闻。所有认识他的人根本不相信他有罪,但名声遭受诋毁使他走上绝路。他拿起猎枪自寻了短见。卡塔尼亚透过有色玻璃向窗外望去。他最最讨厌的就是菲埃瑞不给他好日子过,使他更加紧张不安。
他原本指望进去出来只要一个小时,还能赶得上与妻子儿女共度一个懒洋洋的漫长夜晚,可是菲埃瑞把他拖在那里超过了两个小时,再三盘问有关财政部长们和央行行长们的情况及其下星期将在法兰克福开会的情况。卡塔尼亚没有多少可以奉告,只是反复告诉他要等到会议开完后再说,届时他会提交一份全面的报告。可是菲埃瑞硬是不肯罢休,因为他想知道突然召集此次会议的原由。原定的会议两个星期以后就要在伦敦举行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召集这次法兰克福会议?
卡塔尼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