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心里云开雪霁,笑容便又明灿耀人起来。就仰望着谢景言笑道,“三哥哥最后那一箭真是英俊极了。回去我就求阿娘教我射箭,一定要学得像三哥哥射的一样好。”
谢景言见她笑容无垢,眸光便一柔,笑道,“若林夫人无闲暇,你也可以问我——些许皮毛我还是能讲授的。”
鹤哥儿当即就给他截断了,道,“有我和大哥在呢,皮毛也轮不到你教!”便对雁卿道,“有问题找我,别听他乱说!”
谢景言但微笑而已。
雁卿也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有大哥哥、二哥哥,如今又多了个英俊可亲的三哥哥,大姑娘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惋惜元徵不喜欢谢景言,这份欢喜她便无法同他分享了。
比起谢景言,她心里确实和元徵更亲近一些。她将自己的心对元徵打开,是真的事事都要同他分说。可如今到底有一处要小心的关上,免叫元徵触见而生不悦了。
时候不早,林夫人叮咛好了赵文渊,终于回来。鹤哥儿和谢景言送过她们,便也往营地去。
待上了车,见雁卿膝盖上卧着一只兔子,自然就猜到是鹤哥儿和谢景言所赠。林夫人熟知谢景言年幼时的品行,且和他父亲十分投契,天生就对谢景言存一份亲切和欣赏。虽隔了七八年没见,也依旧对他很放心。
——有道是三岁看到老,谢景言幼时如彼,凡不长歪或是走上歧路,定然就是个英俊有为的好少年。
何况今日谢景言在演武场上的表现也十分出众。
便不多过问,只道,“回家去要问过你阿婆再养。”
雁卿道,“喏。”
旅途无事,雁卿抱着兔子看书,林夫人想着心事。一时走神,就相看自家闺女。
雁卿模样确实没月娘美,但胜在娇嫩。皮肤白,面颊透粉,微微带些婴儿肥,令人看着便想团到怀里去。眉眼生得也秀美,眉清而长,眸黑且润。行止也好,端坐读书的模样婷婷如蔷薇倚窗盛开。
许是膝上雪团似的兔子添色,这一日雁卿看着似乎很是娴静柔婉。
已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林夫人心里便十分自满。然而一时想到楼蘩,就又起了些忧思。
——这样的世道,女人的出路是狭窄的。且不说雁卿素来有些痴性,便如楼蘩这样聪慧美貌的女人,到底也还是妥协回归,要面临京中的品评指点、流言蜚语了。
☆、第三十八章
赵世番因朝中有事;这一日并未去观看演武。夜间相聚;林夫人自然就要和他分说演武场上一应事宜。
虽则赵文渊才刚回到长安;又是头一回主持演武,但有林夫人从旁扶助,赵世番也并无什么不放心的。也就一听罢了。听林夫人提起楼家女来,便明白是要给赵文渊说亲,就道,“你和阿娘看着好;自然就没差。只是三郎性子左;还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林夫人就笑道,“光三郎愿意还不成;也得楼娘看得上他。”
赵世番就一怔,片刻后想到楼氏女那些传言,便也笑起来,道,“是了。也得她看得上才行——这二人倒是左到一处去了。”
赵世番说楼蘩“性左”,也并非空口无凭。
——赵文渊觉着这姊妹高不成低不就,其实是想差了。林夫人都提点过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还能骗他?
楼氏固然已丢了封邑和爵位,且为有识之士不齿。可那与小楼氏姊妹有什么关系?有成国公忠君、两位姑母贞烈的往事在,自身也极美貌多才,她们俩从来就不愁嫁——所谓娶妻娶贤,传承百代世家也不是人人都短视,只看门第富贵的。何况楼氏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名门。
既如此,何以小楼氏姊妹摽梅已过,却还没有嫁出去?
因为人家还没相看到中意的。
大楼氏不肯屈从雍王世子,为此不惜自毁面容,可见性情之刚烈。自妓院里出来,宗族公议令她去死,她却非要同妹妹拼命活下去,且有滋有味的活到善恶有报,也可见不同俗流。她教养出的侄女,怎么可能是平庸恭顺的?
这些年姑侄三人打理着家中产业,又经营了许多事务。譬如引种了不少西域的药材、菜蔬,渐渐在长安周边普及开来。又自西域学来新的铸铁术,打造耕犁、剪刀之类用具贩卖——她家铁器最好,柔韧且少锈,长安几乎无人不用,其利丰厚。还建设了许多处养生堂,收留京畿一代被遗弃的孤儿。
后两件曾被御史参奏过。不过朝廷禁私盐而不禁私铁,大楼氏不曾逃漏铁税,且铸造的真就只有寻常用具罢了,待她将铸铁方献给皇帝,皇帝便也不做追究。至于养生堂一事,虽抚幼恤孤是天子之政,但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皇帝自一开始便只有表彰,没有不满的。
可以说除了不曾从政、领兵,楼氏姑侄所为远胜许多男儿。
这样有见识能自主的女人,却要她们如寻常的深闺女儿般,将嫁人生子当平生头一要务去钻研,便十分可笑了。
小楼氏姊妹确实想嫁,可也不急嫁。更不曾将自己如货物般评估,遇到条件好的买家就甘愿出手——她们在等情缘。
大楼氏也问过楼蘩,要嫁什么样的男儿,楼蘩只说了一句话,“我看他好,且他也看我好,仅此而已。”
可惜少有人能明白楼蘩“我看他好”的含义,都纷纷觉着自家儿郎出身富贵、前程锦绣,最多日后不纳妾,就好得无可挑剔了。也只林夫人一听便明白,她要的是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你家儿郎是世子还是田舍翁?她还真不在意。
赵世番自然也是明白这点,才会笑说她“性左”。
林夫人道,“不过我觉得此事还是能成的。就只有两件——三郎那边,似乎是觉得楼娘太大了。”
赵世番就问,“她多大年岁?”
林夫人道,“六月里过二十四岁生日。”
赵世番就一笑,道,“是大了些,可也十分般配——我来和三郎说。”就又问,“另一件呢?”
林夫人道,“另一件就在楼娘那边了。”就斟酌着言辞,“想必你也晓得,这些年楼大家经营产业,攒下了不少家资。”她敬重大楼氏,素来都尊称她做“楼大家”的。
赵世番就点头——他祖父和成国公同被雍王所害,便只为这个缘故,他也会尽量看顾楼氏的子孙。楼氏被御史所参奏两件事,也都有他在御前答对,才悄无声息的就摆平了。因铁器一事,皇帝探查过大楼氏的底细,赵世番纵然不着意,也难免就心中有数了。
便道,“并不是我自矜——她产业虽大,可三郎断不会贪图。她倒大可放心。”
林夫人就嗔道,“谁怕你贪图她家产业了?怕的正是你不贪图——她只两个侄女,不给她们,莫非要留给楼家?”
赵世番就一愣,缓缓道,“论说正道,自然是留给族里。”
林夫人晓得这真是他的本心,便也十分无奈。就道,“换做是你,父亲被这些所谓的亲族出卖,你自己又被逼着自裁。穷一生攒下些产业,你就甘心留给他们吗?”
赵世番就道,“若是我,早就自立了门户,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楼大家不曾与楼氏宗族决裂,这些年相互间也多有借助扶持。她不甘心是一回事,顺理成章又是另一回事——若她身后,赵家和楼家争产,那便是赵家贪昧他姓之财了。”
林夫人听他此言,虽无奈,语气却也不觉柔和了。轻笑道,“这便是我不如你之处了……”可也不曾放弃,就又道,“——楼氏族里要将楼二娘送入宫里。”
赵世番就一愣——倒也猜想到楼家是奔着后位去的。可楼家分明就有投靠雍王的黑历史。皇帝两个哥哥死在雍王手上,自己也让雍王胁迫了许多年。他再广的胸襟大约也要对雍王心有余恨。楼家献女给皇帝,皇帝能不存羞辱之心的公平待她?
这分明就是要将小楼氏推进火坑。
何况皇帝是英主不差,可到底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且因先前旧伤复发,颇有些不良于行。仪容上已十分不好看。而小楼氏顶多二十岁的年纪,还是花朵一样的姑娘。又一向娇生惯养的,她会愿意?
就道,“何必……”
林夫人道,“若能被立为皇后,未必不是件好事。”
赵世番立时便摇头道,“若楼大家的妹妹还在,许还可以一争。楼二娘却是无望。何必把好好的女孩填进去?”
林夫人就轻笑道,“人说的理由是——世家闺女好吃好穿的奉养着,又不必如男儿般去战场上搏命换取富贵,也就婚嫁联姻上用着她。她既享了这份福,就该担取这份责,深明大义的牺牲自己。”
赵世番还真让这番责任论给拐进去了,明明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似乎挑不出毛病来。就有短暂的失言。
林夫人目光立刻就锐利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若有需要送雁丫头去联姻,你也……”
赵世番不悦道,“我虽不济,可也不是卖女求荣的废物。”
林夫人才又柔缓下来,就抿嘴一笑,轻声道,“那说法叫‘卖女求荣’倒不至于,我听着反而有些屠户养猪的意味。”
赵世番失笑之余,也忙借机明志,道,“富贵之类都是身外之物,若子弟出息,自然而然就能求得。重要的是家风教养,令他们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人物。牺牲他们的婚姻算什么正道?身外之物反比亲生子女更可宝贵吗?”
林夫人笑道,“夫君说得极是。”
被林夫人赞扬还是舒坦的。赵世番心情大好,便又道,“——想来楼大家不会答应吧。”
林夫人道,“是。然而也如你所说,她不曾与族内决裂,许多事上便不得自专。”
赵世番就疑惑道,“她在族内也颇有威权。凡能拉拢几房耆老,未必不能如愿。”
林夫人就摇头叹息,“手上无兵无权,有无父兄撑腰,能有多大的威权?,”
赵世番略一想,也确实如此——何况大楼氏还是个女人呢。也感叹道,“她当年拒绝过继,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