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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哥继续沉痛道:“袁MM临死前曾对刘GG说想吃红豆糕,于是刘GG跑去给她买了回来。可是刘GG回来的时候,袁MM已经挂掉了……从此香港人都说,得病的人不能吃红豆糕。很多卖红豆糕的人因此破产或转行。”
“……本片曾获得第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第八届台湾金马奖优秀剧情片……”
屁哥话没说完,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刘左已经转身跑开了。他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到了电梯门口,用力地砸着按钮——电梯已经到了11层,仍然在往上爬。刘左立刻转向安全楼梯,疯狂地向上跑去。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可是刘左不曾停过片刻脚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抖得厉害。他自己浑然不知,只是觉得犹如在云端奔跑。一共十层楼的距离,不知道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重症病人来说,这楼梯他们只有上去的机会。再下来,就是被抬出来的。
在医院陪护烟凝的几天里,刘左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病患死去,其中有个是因为忍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从12楼跳下去的。
可烟凝总是那么安静,没见过她害怕的样子,没听过她怨天尤人。这个女孩才18岁,可是她对于一切都如此安然。她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可她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她和他们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失败的痛苦——可她自己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承受,直到她晕倒在赛场上——她把秘密保留到了生命透支的尽头。这就是烟凝么,这是那个走路没有声音,眼睛漆黑明亮的烟凝么?
第二十二局 红豆糕红豆糕(2)
五层,六层,七层,八层……
如果可以,刘左愿意把自己的余生全部换给烟凝。他愿意看见烟凝微笑的眼睛,哪怕是在天国向下俯视都没有关系。他想让烟凝远离烦忧苦痛,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出来哪怕只换得对烟凝一点点的好处。可是上帝在哪里,天神在哪里?谁来主持神类的日常工作?刘左把自己的想法向上天交代了多次,就是不见受理。他苦恼,他痛苦,他由快乐变得忧伤——可
是有什么用?
也许阿猪和阿贵更加实际。他们和W每天帮医生打扫办公室卫生,给护士打下手、给她们讲笑话、逗他们开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对烟凝好一些。让他们的针管扎向烟凝的时候轻些、再轻些。
屁哥负责给烟凝做小灶。他费尽心机买来药膳食谱,老是弄些人称“偏方”的药菜。刘左闻起来都觉得恶心的东西,烟凝却很努力地吃下去。屁哥曾感慨地说,烟凝在我们中最柔弱,可是她最坚强。
刘左每天陪着烟凝, 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瘦,看着她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仍然极力微笑让他安心。他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也许只能等待,等待上天忽然善心大发,派送个奇迹过来让烟凝痊愈。可是这是多么渺茫的事情——狗日的所谓命运,着实令人气愤!
十层终于到了。刘左气喘吁吁跑向1009房间。
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刘左终于明白书上说的“血液凝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颤抖地叫了声“烟凝”。
床铺铺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一样。他觉得浑身上下寒得不行,连小腿都要抽筋。他颤颤巍巍走向床铺,怀着一丝希望边往床下爬边说道:“不要捉迷藏了,出来吧,烟凝!”
床下没人。
刘左呼吸越来越急促,头壳越来越晕,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烟凝,烟凝你在哪里?
刘左不敢想象最可怕的那一幕,然而在他内心越来越恐惧的一个声音在说:“她是故意把你支走的,她知道她要不行了。她要一个人离开……”
刘左像疯了一样冲出病房,打开他看见的每个房门大声呼唤烟凝的名字。人们用诧异的目光望着这个疯狂而帅气的大男孩,看着他一间一间地找下去。他高声呼唤的声音弥漫着整座大楼,一些护士闻声而动出来劝阻,无奈刘左根本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甚至连女厕所都找过了,仍然不见烟凝的影子。刘左顺着墙壁颓然滑落,蹲在地上。
旁边一个小护士轻声问同事:“那人怎么啦?怎么脑科的病人到我们血液科来了?”
另一个护士也轻声道:“嘘,小声点,这种病人最怕刺激。我去给院部打个电话,叫他们派人来把他弄走。”
就在两个护士嘀嘀咕咕商量的时候,远远的走廊的尽头有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过来了,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尽管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五官,刘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烟凝。
烟凝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刘左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尽管在寻找烟凝的时候已经隐隐预感到大事不好,但真的见到烟凝的遗体,刘左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绝望的心情。他缓缓走向烟凝。
推车的护士认识刘左。虽然她面无表情,但仍然放慢了脚步,让刘左站在车边仔细端详烟凝。
刘左站在烟凝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美,美得仿佛不沾一丝风尘,美得让人心碎。他一把抱住了她,嗷嗷叫着地痛哭出来,眼泪犹如倾盆大雨落在烟凝脸上。
推车的护士道:“你……”
刘左根本没听见别人的声音,也看不见别人。他抱着烟凝,一心一意只盼着世界末日快点到来,让他和烟凝就这样永在一起。
他嗷嗷地哭着,忽然听见怀里的烟凝微弱的声音:“打雷了,下雨了,要收衣服啊……”
刘左愕然,低头看看怀里的烟凝,虽然气色不旺,但是微笑的看着他。
刘左眼泪还挂在脸上,有点结巴道:“烟凝,烟凝你……”
他忽然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喊道:“烟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收回刚才所有骂老天爷的坏话!”
在一旁的护士不耐烦道:“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什么活啊死啊的,人家活得好好的呢,你倒好,提前给人家哭丧!”
刘左挠挠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笑了出来。
烟凝凝视着他,轻轻说:“你真的很在乎我?”
刘左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忽然一低头吻上了烟凝的清唇。他忘情地抱住她,紧紧地吻着,忘记了全世界的存在。
烟凝先是惊讶,随后她温柔地伏在刘左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护士咳嗽了一下道:“咳咳,你们好了没有?”
刘左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所有病房的房门都开了,各式各样的病人聚集在门口,聚精会神地看他们接吻。
刘左的脸“腾”的一下暴红,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
围观的人们善意地哄笑起来。护士也笑了出来,道:“帮我把你女朋友推回病房吧!只不过做个常规检查,脊椎上抽点血,看你急的!”
刘左推着病床慌慌张张往1009室去了。进门后他把大门关上,才长长出了口气。躺在推车上的烟凝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试图躺到病床上去。刘左赶忙过来抱住她,将她在床上轻轻放下。
第二十二局 红豆糕红豆糕(3)
烟凝躺下后刘左不知道该干什么,脸继续红着,站在床边低着头。
“喂!”烟凝喊他。
刘左应了一声,准备接受烟凝批评。
烟凝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轻声细气道:“你,可不可以再来,再来一次……”
刘左的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烟凝害羞地接着说:“不过这次不要再亲歪了啊……”
刘左笨手笨脚在床边坐下,再次把烟凝抱在怀里。她如瓷器般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清凉的光泽,眼睛闪亮如星辰,正看着他。刘左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依在刘左怀里,烟凝似乎沉沉睡去。刘左不太放心,把手放在她鼻子下面探了探,见还有气便放下心来。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烟凝。就这样抱着烟凝,让她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个激灵在瞌睡中醒了过来。烟凝还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只是眼角滚落了一滴泪水。不知道烟凝正在做什么梦——这是刘左第二次看见烟凝的眼泪。他心疼地吻去了泪水,更加紧地抱住了她。
西城又想了想这个胖子他也是认识的,他名叫“危险的屁”,赏金队的人喊他“屁哥”。这个名字更加让人迷惘,“屁”如果危险,会是怎样的一个屁呢?
眼镜男听屁哥这么一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到屁哥教训阿猪道:“小孩子就是不会说话!一点力度都没有!”说完屁哥转向眼镜男,脸色变得恶狠狠道:“你马上给我死滚回南京去!你个小呆比,告诉你老板,烟凝就算没有这个老子,有我们这帮重情意、讲义气的朋友照顾她!”
眼镜男显然被屁哥的样子吓唬到了,转身欲跑。忽听屁哥的声音再次响起:“慢着!钱留下!人消失!”
眼镜男迅速把手提包里的一包钱塞到屁哥手里,然后一溜烟的消失了。
屁哥和阿猪相视一笑,席地而坐开始沾着口水数钱。
阿猪叹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啊。真想把它们铺在地上睡一觉。”
屁哥说:“我想用它们编个草裙……”
西城心里想:“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时1009室里溜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西城看了看,觉得自己不认识他。其实这个人就是阿贵没错啦。阿贵看了看正在数钱的阿猪和屁哥,几乎要哭了出来:“你们知不知道抢银行是犯法的?!”
西城再也抑制不住,狂晕倒地。
西城扑地的声音惊动了三个正在痴迷看钱的人。三个抬头一看,叫了出来,呦,这不是西城吗?
西城倒在地上,手里扬起一束天堂鸟。三个人点点头,上去扶起了他。
在三个人的关照下,西城蹑手蹑脚进了病房。进了房间他才发现,原来烟凝并没有睡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