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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越邸杀人事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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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中靠近箱子一步,把手摆在膝盖上,弯下腰来看。
  “这好像是出自于有名的上野池之端的‘七泽屋’,如果是的话,就非常有价值啦。”
  “芥子雏?”彩夏显然不太了解。
  “又称为‘牙首雏’,娃娃的头是用象牙雕刻出来的。”
  “哦?”
  “现在的雏坛装饰样式,是在江户时代定型的。之后,江户及大阪的富商,又利用各种技巧,把雏娃娃做得更精致华丽。可是,幕府借由某个时机,劝导大家不要太过浪费,并限制了雏娃娃的材料与尺寸。于是,雏娃娃制作者就跟幕府卯上了,在限制范围内做出了这样的小型雏娃娃。”
  “哦——听你这么说,这些东西好像蛮有价值的。”
  “你们看里面的雏娃娃道具,真的做得很精致呢。”
  枪中说得没错,那些道具比标准尺寸小了许多,但是,其精巧、细腻程度,都令人目瞪口呆。直径约五厘米的“贝桶(装游戏用贝壳的桶子)”里,装满了大小不到一厘米的配对游戏用贝壳:约三厘米大的砚台盒里,收着砚台、墨、笔;鸟笼里面住着小鸟,全长不到五厘米;牵着牛车的牛,身上植着纤细的体毛。
  每一个道具都做得非常精细,没有任何瑕疵。
  大家都被这个精致的迷你世界深深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咦?”彩夏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枪中问。
  彩夏猛然转过头去,说:“讨厌,又来了……”整张脸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枪中又问了一次。
  彩夏皱起八字眉,说: “你们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有个陌生的脸庞,映在那个箱子的玻璃上啊。”
  “什么?”
  “你说什么啊?”深月问。   棒槌学堂·出品
  彩夏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一张谁的脸,突然浮现在我们背后。”
  “怎么样的脸?”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彩夏的右手往前伸,“我想应该是有人站在那个门后面。”
  她所指的门,是芥子雏娃娃箱正对面的那一扇门——也就是走出走廊左手边的那一扇门。这扇单开门,镶嵌着拱形透明玻璃,把楼梯平台与通往三楼的楼梯区隔开来。
  “那片玻璃后面吗?”枪中抚摸着下颚,说,“你是说有人躲在那里,影子映在箱子上?”
  “嗯。”彩夏不是很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小跑步到那扇门前,伸出双手,握住闪着浊金色光芒的门把,挺直背脊往玻璃后面瞧。“没有人呢。”
  “是你太多疑了吧?”
  “才不是呢——啊,这扇门打不开,上锁了。”
  “那个管家说过,绝对不可以上三楼。”
  “昨晚也发生了怪事,”彩夏握着门把,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我正要从这里下楼时,突然听到这扇门后面有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嗯,叩叩叩的硬物声。”
  “是脚步声吧?”
  “听起来不像。”彩夏抛不开疑惑,还拼命往门内瞧,我们催促她,继续往楼下走。
  通往一楼的楼梯,比走廊窄一点,不过还是有将近两米宽。
  走到约夹层二楼高度时,有一条沿着左手边墙面,环绕大厅堂一周的回廊。
  “哟,你们看,”回廊呈L字形,枪中就站在那个转折处,看着墙壁尽头上的一幅水彩画,“是这栋房子的画。”枪中喃喃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感叹。
  我也走到他身旁,看着裱在银框中的画。画里只有昨天傍晚在暴风雪中看到的,仿佛大鸟收起羽翼般的黑色轮廓,以及在黑色轮廓中喘息的灯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可以确定,画回里的建筑就是这栋雾越邸。
  这幅画是从建筑物的正面取景,以英国式半露木结构为主,亦即源自于北欧及北美,在明治二十年代到昭和初期之间流行于日本的木材组合式建筑。一条条攀爬在象牙色墙壁上的木骨,真的非常漂亮。除了突出墙面,排列在正中央的窗户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玻璃,而且,玻璃墙面与非玻璃墙面的比例恰到好处。屋顶是所谓的折线式屋顶,上面有纤细的梅檀装饰、阁楼窗、红砖瓦烟囱,配上蓝绿色的斜坡线。
  “是半露木式建筑呢。”枪中显得十分欣赏。
  “不过,应该只是外型而已吧。”我说出我的看法。
  “为什么?”
  “这栋建筑物本身,应该不是木造结构。这里经常下雪,又用了这么多玻璃,如果百分之百木造结构的话,根本承不住重量。”
  “说得也是,那么,是铁骨啰?”
  “应该是。”
  “大正时代有铁骨建筑吗?”在我们背后的深月问。
  枪中回答说:“应该是从明治末期开始传入日本的吧,铁骨几乎都是直接从国外进口的——啊,有签名呢。”枪中扶着眼镜框,向前跨进了一步。
  “又是有某种意义的名字吗?”我问。
  “不是,”枪中回过头来,“总之是跟我们无关的名字,不知道是读做‘akira’还是‘shou’。”
  “akira……”我看了一眼枪中所指的签名,只用汉字写了“彰”这么一个字。“是某个知名画家吗?”
  “至少不是我知道的画家。”枪中摊开手说,“也可能是一般人画的,因为绘画技巧虽好,却缺乏画家自我表现的特色。”
  挑剔归挑剔,枪中还是看得如痴如醉。画中的季节应该是春天吧。淡绿色的背景衬托着华丽的洋馆。我们就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幅画。 




  4 




  走到一楼,刚才的楼梯平台,就在正面右上方。从二楼下来这里,几乎绕了这个大厅堂周边半圈。左后方有一扇很大的黑色双开门,应该是通往建筑物正门玄关的门。
  微暗的大厅堂,飘荡着冰冷的空气。面积只比二楼的沙龙、餐厅大了一些,可是,因为挑高三层楼的关系,感觉上空间大了好几倍。
  三面墙壁上,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只有我们左手边——湖的另一边——那一面墙,并排着高至二楼的瘦长圆拱形窗。处处镶嵌着有色玻璃的窗户的上方,是彩色玻璃组合而成的装饰画,画中被告知怀胎的圣母马利亚,从高处俯视着我们。
  黑色花岗岩地板,用白色大理石镶嵌出某种图案;墙壁也是厚重的灰色石头砌起来的。红、蓝、黄的微弱光线,穿过彩色玻璃洒落下来,划开了微弱的黑暗,酝酿出古教堂般静谧庄严的气氛。正面墙上挂着两张巨大的哥白林双面壁毯,分别织着基督诞生图和复活图,仿佛雕刻在灰色墙壁上的壁画。
  “就是那幅画,”彩夏说着,直直走过厅堂。两张巨大壁毯中间,有一个大理石壁炉,悬挂在壁炉上方的裱金框画,就是彩夏说的那幅画。
  “你们看,”彩夏站在壁炉前,回过头来对着我们说,“真的很像吧,深月?”
  “真的呢。”枪中发出惊叹声,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这究竟是……”
  五十号大画布上的女性,身体十分纤细,穿着全黑的礼服,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直盯着我们看。乌黑的头发垂在胸前,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微笑中带着几许哀愁。那沉静的气质,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如彩夏所说,这个美丽的女性,的确是跟芦野深月长得一模一样。
  “到底是谁呢?”枪中抬头看着肖像画,喃喃说着,“深月,昨天我也问过你,你真的想不出来她可能是谁吗?”
  深月站在楼梯口,猛摇着头说:“我真的不知道。”彻底否定了枪中的质询。
  最巧的是,她也穿着跟画中女性同样颜色的衣服——黑色毛衣、黑色长裙。
  “不过,真的很像呢!你自己也这么觉得吧?”
  “嗯。”
  “有一部恐怖电影叫《传家之宝》,”枪中自言自语似的说着,“由凯利桑·洛斯饰演主角。故事是说:有人偶然来到山中一座大宅第,结果,在里面看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肖像画。”
  “不要说了!”深月低声喝止他,“好恐怖。”
  “喂喂,往这边走吧。”彩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画像前,站在右手边的蓝色双开门旁边,招呼着他们。
  深月立刻撇下肖像画,向彩夏跑去。枪中还是抬头看着那幅画,不肯马上离去。稍过片刻,才大叹一口气,离开那里。
  彩夏握着门把,等着枪中过来。缓缓推开门的手,伴随着短短一声“哇”,突然停了下来。“是那个人,”彩夏轻声说着,“就是那个男人,昨天在这里训了我一顿。”
  从微微张开的门缝,可以看到长长的走廊,跟二楼一样铺着暗红色的绒毯。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高大男人,走在暗红色的绒毯上。因为背对着我们,所以,无法确认他的长相,不过,好像比那个叫鸣濑的管家年轻多了。
  他走到直直延伸的走廊尽头,打开同样是蓝色的双开门,消失在门后面。我们就那样呆立了几十秒钟,动也不敢动一下;其实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走吧。”首先开口的是枪中。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深月面带难色。
  “被发现再说嘛,总不会立刻把我们轰出去吧。”枪中用似是而非的道理来搪塞她,随即推开身体宽度的缝隙,溜进走廊。
  正前方右手边,有一条右转往湖方向的侧廊,我们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方向前进。毕竟,在屋内闲逛是犯了人家的禁忌,所以,罪恶感让我们无法往建筑物中心走;连前进的脚步,都在无意识中变得鬼鬼祟祟。
  侧廊的尽头,有一扇双开门。蓝色镜面板上镶嵌着毛玻璃,有藤蔓花样的黄铜装饰,跟其他几扇门完全一样。
  “没上锁呢。”彩夏小跑到门前,小声说,看到枪中点了头,彩夏才缓缓打开门。
  门后面有一条走道,两边都是透明的玻璃墙。走道上白色光芒四射,瞬间,我们还以为走出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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