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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虑的事情很实在,”太子妃听了也明白太子的心思,“不过若因为此事,把朝廷弄得灰头土脸,皇阿玛未必会考虑到借给官银之事,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收回成命可能性不大。”太子妃没说像康熙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做自打脸面之事。
“那在你看来,无论孤如何做,都不会达成目的?”太子抿着唇,目光晦暗。
“不,除了你这个最终目的有些难办外,你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趁机让大阿哥栽跟头,二是让毓庆宫从此低调行事。”毕竟明面上太子一脉遭受重大打击,不低调怎么能行,低调了受到的攻击就会少得多,尤其是太子父子出的风头就会被压下去。“而且在我看来,这件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皇阿玛,你和大阿哥双方都各有损失。”
太子一点就通,顿时明白太子妃所指,“你是想说其实皇阿玛是想趁江南亏空案,将孤和大阿哥各打五十大板?”
想想的确,事情一出,他和大阿哥各有动作,等事后,各有损失自然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不无可能,皇阿玛,圣心难测。”太子妃一向最喜欢阴谋论康熙了,从一开始他就从康熙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太子因着康熙是他的皇阿玛,会被局部迷惑。
太子的脸色并不多好,不过最终是长吁一口气,“皇阿玛是一国之君,孤明白他的做法。既然如此,孤就顺着他的意思,出面保人,老大也会打击孤的势力,到事后再听圣裁吧。”虽然即使他出面保人都没有用,做做样子,同时趁这次机会留下能用的人,有得必有失,“只是官银借给终是一个隐患。”
“不如这样,你在保人的时候,顺便写一份奏折,给皇阿玛一个折中的建议。”太子妃又说道,“寻常人家借银欠条上都写有还银日期,你向皇阿玛建议官银借给有数额限制和还银时间限制。这样并没有完全不许官银借给,但也让那些官员明白借了皇家的钱就不能不还,这样借的人会少很多,而且顾忌也多,又没有让皇阿玛收回成命的意思。”
太子眼睛发亮,“是个办法,只是皇阿玛肯不肯允是个问题。”
“皇阿玛最初说按八旗例允借官银,旨意下达时并没有说还款日期和数额限制,但是不说不代表没有,只要是人就应该明白天底下没有借钱不还的规矩,你顺势提出来,天经地义,让他们知道借去的钱是要还的,有些人你不提出来他们会没自觉当做不知道不还。皇阿玛很可能会默认你的做法,因为你之前说的噶尔丹起兵之事,他肯定也想得到,形势所逼,你的建议既能不打他脸面又能缓解国库亏空,没准是功劳一件。”太子妃也兴冲冲地说道。
“你的想法是让孤承受百官压力,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太子问道,在心里盘算自己提出这事的得失。
“没错,总不能让皇阿玛自己开口吧,由你提出,皇阿玛最多嘴上训斥你一两句,但是如果行动上默认你的做法,你就是成功的。百官虽然会因此事对你不满,但又不是不让借官银,压力没那么大,你一定能承受住。”
“好吧,你说得还有些道理。孤再仔细想想。”太子觉得这样子可行,但是却不能如太子妃说的那么直接行事,那样子太粗糙了,没准不仅不会让皇阿玛记功劳,还会让他心生疑虑。
帝王多疑,即使猜着皇阿玛的想法,也要当做不知道,在顺着他的意思同时隐晦地沾点利是最好的做法。
太子说完,眼神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结果太子妃说完依旧在自己做自己的事,翻阅表格挑选宫女,太子伸手戳了一下太子妃,“你和孤说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后宫不得干政,太子妃是极聪明的人,知道太子的担心,“放心吧,只和你说。”
“你知道就好。你这是什么?”太子很满意太子妃的话,把太子妃手里的宫女简历表格册拿了过去,翻开来。
表格其实是太子妃画的简历表,让甘草照着把毓庆宫的宫女太监的简历都制成册,方便看阅,太子一看就知道这种表格方便简洁,对于官员任命,科举记册都有好处,能省了很多功夫,去繁从简。
“这是简历表。内务府呈上的毓庆宫造册太麻烦了,我就让人改简单了些,这样方便。”太子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都凉了。
“确实很方便。”太子翻着那简历表,宫女的出生年月祖籍族籍资历和擅长之事一目了然,“你这份简历表先借孤用一阵子。”
“行啊,记得还就好。”太子妃很爽快,太子应该是有用处才会这么说。
“孤晚上就留你这儿了。”太子又说道。
“……”太子妃翻了一个白眼。
江南亏空案果然越闹越大,大阿哥连带着隐在大阿哥身后的明珠趁机打击太子的势力,太子的叔祖父索额图也不甘示弱,同时打击排除异己,双方斗得不亦乐乎,因为亏空案,江南落马了很多官员,各方势力也都盯着那些空出的位子。
最后闹到官银借给之事,被重点打击的李家和曹家,康熙态度明确保了他们,并让李煦兼任江南盐道巡抚,任谁都明白这有利于李家还清亏空。康熙这一举动,让借过户部官银的人都各有心思,大阿哥一派因此有了偃旗息鼓的征兆,大阿哥不是蠢人,明白康熙的意思,自己也不想真的和百官完全杠上,适时收手最为明智,况且太子这次手下势力元气大伤,大阿哥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水还混,风向还不明的时候,太子手下官员趁机提出官银限借和限还之事,一时所有激动的朝廷官员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全都安静了下来。有一些人甚至在想太子是不是受打击太重了才会脑子发热提出这么一道奏折!这是和大部分官员都过不去呐!那个被太子授意提出此事的官员顶着一众杀人的目光,把折子呈了上去,康熙压下了,却没有任何明面的表示。
没有任何表示那就是默认这份奏折,不会有人傻到在朝堂上说皇上借出的钱怎么还要还,所以借出官银限量和限时之事无从反对,自认清明的一些官员再次顺势而出凑个热闹,提议商量官银借给限时限量的章程。
江南亏空案此时可以说已经到了尾声,众人的心思都放到了官银借给的章程上边去。
等这段风波过后,在外人看来深受重创的太子脸色平静,回到毓庆宫太子妃内室时,却在太子妃床上翻滚,“看到那些官员像死了爹娘一样的脸色,实在是太好笑了!要是断了官银借给,你说会不会有人在朝堂上当场撞柱啊。哈哈哈哈。”
太子妃没好气地看着在滚着的太子,想着萝卜糕高兴的时候也会在床上打滚,没想到依旧是遗传太子的德性。
太子笑够了后,神色轻松,枕着双手,看向太子妃,“孤这回损失惨重,是该从新开始了。”
“哦。”太子妃应道,没别的话。
“唔,孤从新开始,可是手头有些紧,”太子自顾自说,“做什么都缺不了银子打点,毓庆宫还有多少银子?”
“加加减减三万两现银。”太子妃心生一丝警惕,答道。
“哦,加上你我的私库呢?”太子笑眯眯。
“你的私库现银有两万两银票。”太子妃答了这个就闭口不提自己的。
“那你的呢?”太子眼睛亮晶晶,太子妃当初劫了他那么多银钱,又买地又买铺子还在南边做了海运生意,不可能没钱。
太子妃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看着太子,“你真想知道?”
59夫妻算账
“孤当然想知道,不然问你干嘛。”太子见太子妃越是瞒着他不肯说,那就说明银子越多,多到让守财奴太子妃害怕让他知道,“快说吧,孤听听,看看你做的那些铺子海商什么的,赚了多少。”
“呵呵,”太子妃笑了两声,很爽快大方地取了一份账册扔到太子手中,“自己看看。”
那份账册是太子妃的所有陪嫁还有在石府时赚的银子以及各处地皮和铺子,一一记载在里头,一丁点都没算上嫁进毓庆宫搜刮太子银钱后投资赚回来的。
可是,就单这份账册,就足以让太子吃惊,“你居然有一百万两的现银还有二十万两的黄金,可是还不包括那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那等贵重之物!”
太子的眼睛瞪得老大,“石家把整个府卖了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陪嫁,你的银钱那儿来的?”
太子妃扯起嘴角,“你当我和你一样不事生产啊。你对庶务一点都不上心,我在八岁时就有了自己第一间铺子,折腾了七年全都是我赚回来的,我还嫌少呢。”
每年庄子田地的出产加上遍及直隶等省市,福建,江南,京城的十家镜缘坊和宝源楼,一年就有将近三十五万两的利润,太子妃不沾手那些获利极丰的盐铁,也没资本和老牌的晋商徽商争利,所以走的路子很传统,即使这样,有着先进的管理理念还有投资目光,和空间里技术支持,太子妃的资产还是年年上涨。
到如今,南边海运路子打开了,也站稳了脚,将会是太子妃主要的盈利来源,最初一年的盈利太子妃全都继续往海运投进去,足有百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大手下的商队一趟海运五艘大船十二艘中船已经是算大商队了,一年跑三四趟海运,不出两年都能把本全都赚回来。
总而言之,太子妃是皇家仅次于康熙的有钱人,多少点金法子都还没实现呢。
太子听了心里有些郁闷,“你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从孤这边拿?”当初太子妃劫银钱的时候,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跟穷疯了没两样。
太子妃又笑了,“我是你嫡福晋,襄理毓庆宫财务那是我分内之事,银子送到毓庆宫,就是毓庆宫的了,自然要拿到手好好数数。”
“你!”太子指着太子妃,居然还狡辩,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妃有这么多银子,那他行事也手头宽裕得多,于是心平气和,面部表情努力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