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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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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海峰念完以后,抬起头来瞧着我们,似要继续发表他的意见、我忽见床上的紫珊,突然他又张开眼睛来,强制着点了点头,似乎他的知觉还没有完全丧失,他听得这念出来的供词,而且表示承认的样子。
  裘海峰忙喊道:“‘唉,他也在那里承认了——我的记录大概没有错误。”他突然旋转头去。‘啊毛,刚才吴先生的话,你是亲听得的,现在我念出来的,和他所说的可相同吗?”
  我们的眼光都回转去瞧那坐在铁床一端板榻上的黑脸木匠,那木匠果真连连点着头。
  海峰继续道:“好啦,这供词谅必可以成立。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间接的证人,如果必要,我也可以找似来作证。那人就是陆春芳。刚才据紫珊告诉我,这个倒换的阴谋,当时只有三个人知道。就是我叔父,和吴紫珊,还有那经纪人韩源福。;韩源福在这件事上曾得到五千元的报酬,但在去年十一月里,他先已病死。那陆春芳当时虽没有参与,但事后他似曾从韩源福口中探得了一些真相,所以他至今时常向我叔父借贷,我叔父总不敢拒绝他。这样一种秘密的阴谋,我想尽方法无从查明’,此刻却无意中完全揭露。我怕这里面真有天意。唉,我父亲可说是被他们害死的,他的冤抑今天也可以大白了!
  我和霍桑听了这一段诡秘的故事,相互地瞧瞧,又点了点头。因为他的推理既已证实,又解释了几个疑点,自然非常满意。但汪银林和张子新却面面相觑地还有些莫名其妙。
  汪银林说道:“这一种阴谋,我们起初完全不曾想到,现在虽已明白了些,但对于眼前的疑案还没有解释啊。
  霍桑接嘴道:“银林兄,你不是要知道裘日升被害的事实,和那白衣怪物的经过吗?这完全是这位海峰先生的计划,他自己也就是这一幕惨剧中的主角。你再忍耐一下,他自然要告诉我们的。’”
  袭海峰向霍桑点了点头,唇角上似乎微微露出些笑容,接着他首先立起身来。
  他说道:“我早知道的,这件事一定瞒不过霍先生的眼光,就是包朗先生,在两小时前也已瞧破了我的真相。现在我们不如到外面意坐室去,我还可以把当时的情景,实演给诸位瞧瞧。
  我们四个人各自带着椅子,走到中间里去,只剩那木匠阿毛依旧陪在紫珊的床端。裘海峰在我们坐定以后,很简捷地讲述他的复仇的经过。
  他父亲的被害是在去年六月的未旬。他那时也在北平研究美术。他得了凶耗回南来时,才知他父亲的死,原因在营业的失败,所以死状和药方都很合理。他当时本毫无所疑,绝对想不到他叔父会有什么阴谋。不过那老仆方林生本是他父亲的旧仆,并且是扶养海峰长大的。据林生说,老主人死后,那日升和紫珊二人时常窃窃私议,有一种鬼鬼祟祟的状态。这状态海峰当时也略有感觉,因而引起了些疑窦。
  等到海峰年假回南,他的疑窦越发滋炽了。那时日升已迁到城中,并且已停止了标金买卖。他觉得紧珊既已患了风病,日升也露出一种疑神疑鬼的异态,他还听得日升曾有过清道上捉鬼攘解的举动。有一天饭后,日升在楼下书房中小眼,忽而突然惊醒,嘴里乱呼日晖的名字。那时海峰恰在旁边,他又见日升醒后,神色上非常惊恐,接着又急急地回上楼去,仿佛怕海峰究问的样子。海峰才大起疑心,料想他父亲的死,也许出于日升的毒害,可是在医药方面并无破绽,他仍猜想不出毒害的方式,一时又没法查明。
  本年春假的当儿,海峰跟着同学到南边来旅行写生。他已拟定了一种计划,曾私下和老仆林生会面过,叫他办一件事。他曾接得玲凤的来信,知道伊有一张照片,本要寄给他的,却被日升抢了去,藏在镜台抽屉里面。所以他叫林生悄悄地把这照片取出。林生也一口答应。当时他曾给林生设计,以免破露的危险。他给林生一个日升房门上的钥匙——这钥匙是海峰早先置备的,以便在夜深人静的当儿,开了日升的房门进去取照;同时海峰还给他一个面具,又叫他在动手时身上披一条单被,以防万一被日升发觉。日升既然很迷信,一定会把他当作鬼物,而不致当场破露。其实海峰的真正目的,原想借此试探日升的心理,不过他还不敢和林生说明,深恐他偶一不慎,漏出了消息,反而坏事。
  七月三日,海峰从北平回上海来。据林生报告他,他试过三次——实际上第一次第二次两次,只可算一次——都没有成功。因为林生胆小,他第一次赤足上楼以后便即逃下来。他恐怕破露了受罪,所以定意要找一个有外客留宿的机会,才敢下手。过了三天,在四月十七日的夜里,林生乘寿康的留宿,带了面具,披了单被,又第二次冒险上楼。可是他还没有开动房门,便又被日升发觉惊呼。他又失败了。第三次直到六月三十日的晚上,林生觉得小主人就要南回,他奉命办的事却还没有交代,因而乘着那姓伍的北方朋友住着,便再冒险上楼。这一次他已走进日升的房去,但他在镜台前开抽屉的时候,抽屉锁着,他一时没法开锁,又不能如愿。正在这时,日升忽然醒了!林生急忙逃出,照样锁好了门,幸而他手足敏捷,仍旧不曾露面。
  以后的事情,都是海峰亲自经历的,我索性把他说的话直接记录在下面。
  裘海峰道:“我听了林生的报告,我的推理已经证实,因为但瞧我叔父每一次的惊惶不宁,便可证明他确有什么亏心的秘密。因此,我就打算亲自实施一下,以便发觉我父亲被害的真相。
  “老实说,我的目的只在测探他的秘密,以便使他受法律的制裁,给我父亲雪冤,我并不要直接谋害他的性命。所以我向林生索回了那面具和钥匙,又向他借了一条被单,照样扮了鬼物上楼。我知道林生第一次进他房里去时,曾留过一枚火柴,我索性向林生借了同样的火柴,以备我万一的失败,可放意留一个迹象,使人家信做前后的事出于一人。这样,我既置身事外,还可以再找别的机会实施我的侦查。
  他略顿一顿,回头向霍桑瞧了一眼,霍桑也向他微微一笑。
  霍桑道:“这个疑阵你布置得再巧妙没有,我的眼光也被你迷住了十六个钟头。不过你画面具的时候太粗心些了,连打草稿的木炭线条都没有拂去,使人一望而知是画家的手笔。
  裘海峰瞧着霍桑点点头,表示他的佩服。他继续道:“昨天夜里——唉,现在天快亮了。今天已是七月五日——一我应得说前天夜里了。前天夜里在十点钟时,我回房安睡,看见叔父在上楼以前打过一个电话。他上楼后灯光始终亮着,我当然不便下手。到了十一点钟光景,我听得楼上声响,仿佛他下楼去开门。我曾偷偷地瞧视,瞧见有一个人跟他上楼,那就是我的表弟寿康。我暗忖寿康为什么有这种诡秘态度?他们似乎要秘密商量什么,不会就关系我的事情吗?莫非我叔父谋死了我父亲不算,还要加害于我?因此,我很想就上楼去窃听他们的谈话,可是事实上有些阻碍,我不能立刻上楼。起先那赵妈和吴老太太先后开房门出来呼叫林生,我因假装咳嗽;后来我又听得我的寄妹的厢房里又不时有声音透出。过了一会,我觉得楼下静了些儿,才趁个空地,冒险走上楼去。
  “我上楼的时候,已近十一点半。我本想走到中间里去偷听他们谈些什么,可是我上了楼梯,便觉得叔父卧室中脚步声响,好像他们的谈话已终,寿康就要走出来了。我因见搂梯对面的小门略略开着,又知道紫珊患风病躺在床上,决不致破坏我的计划。我就推开了小门,打算暂避一避。隔了一会,寿康果然从中间里出来,蹑着足尖走下楼去。那时叔父还没有出房。我心急不耐,便定意乘他不备,迫着他吐露真情。我等寿康走下楼梯的时候,便从小门里出来,跨进这中间里来。我刚走到这中间的中央,靠近这一只方桌的旁边,我叔父忽已从房里出来。
  禁海峰忽立起身来,先走到方桌旁边,用手指示他当时站立的地位。
  他继续道:“我在这里站住了以后,始终不曾动过。我叔父一瞧见我的模样,那种惊恐的模样,我真不能描写。他果真把我当做我的父亲!一会,他光倒退一步,嘴里除了‘哎哟哎哟’的惊呼以外,还喊着“哥哥’。我早已准备好了一句‘你怎么谋死我的?从实说来——’的问句,以便强迫他供认他的阴谋。不料我的问句还没有出口,他忽而取起靠壁的那只椅子向我丢掷过来。但那椅子没有掷中我的身于,他自己却晃了几晃,接着他惨呼一声,便跌倒在地上了。”
  裘海峰的身子仍站住在方桌边,并不移动,他的右手指着地板,似指示裘日升当时倒地的所在。我们四个人都敛神静听,没有一个人打岔,直到海峰的说话停顿了一会,汪银林方才接口。
  汪银林冷冷地问道:“你说他是自己跌倒的吗?”
  海峰作坚决声道:“正是,我的手指始终不曾触动过他。”
  我附和道:“这句话可以相信的。昨天法院里的检验官,也假定他因着心脏病突发而死,他面部上的血,也一定是他卧地时破了牙齿和鼻子流出来的。”
  霍桑虽没有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
  汪银林又问道:“以后怎么样呢?
  海峰道:“那时我觉得我的计划已无从实施,隔室中紫珊又在开始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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