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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可是公开进出的?”
“不,这些女子总是在夜间来的。你总已见过,后门上有一个电铃,直通主人的卧房。有时主人亲自下楼来开门,有时打发小梅去开。自从小梅辞歇以后,他总亲自下楼。这件事表面上虽然秘密.其实除了吴太太以外,家中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不过没有一个人有这样大胆,敢说出这句话来罢了。
“那些女子来时,你每一次都瞧见的吗?
“不,有时我偷开了房门,冒险瞧瞧;有时我只听得他们的声音;还有些时,他们进来时我已睡着,直到天明时小梅送出门去,我才知道。
我见时机既已成熟,便立即把谈诏归到本题。
我问道:“昨夜里木是也有你主人的姘头来过吗?
方林生忽摇摇头。“这个我不敢乱说。作夜我不但没有瞧见什么女子,连开后门的声音我都不曾听得。不过推想起来,那后门既然开着,多分是有女子来过的。
我虽不免有些儿失望,但霍桑的对于这问题的推理既已证实,未始不是一条线路。
我又遭:“那末,你对于这些女子们.是不是都认识她们的面貌?和知道她们所住的地点?
方林生又皱眉道:“这也不能。她们的地点我是没法知道的。认识的话,有一个我仍以识\年纪约在十八九岁,白醒省瓜子形的脸儿,常穿着长到足背的花色颀衫。这个女子来得次数最多。最先一次,寿康少爷陪着她进后门的时候,他的电筒的光,恰巧照在伊的脸分,所以我才瞧清楚伊的脸儿。
我不禁作惊喜声道:“寿康少爷陪伊来的?他不是你主人的外甥吗?
“正是他。他陪来的,不止这一个呢!”老人吐一吐舌,又向小弄回望了一望。
我暗思我先前对于这少年的印象,认为有些浮滑,却想不到他足有这种“拉马一”的能耐。因这一着,我又记起一吴母所说的,甥舅的感情,联于父女的感情的话,那当然是有充分理由的。
我又乘机问道:“你可知道这位寿康少爷,和你家的玲凤小姐有没有关系?”
老仆忽仰起头来,向我呆瞧了一下,似乎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他反问道:“包先生,你说怎么样的关系?”
“我觉得他时常要和你家小姐亲近。”
“对啦!有一次他竟闯进小姐的房里去,小姐便高声呼叫。主人曾因此把他骂过一顿。”
我私念这话如果不虚,很像寿康有意诱惑玲凤,玲凤伊却未必有心,否则伊也不会喊起来。这样,我刚才假定的这两个人合谋的推理,又似乎发生了阻碍。
我又问道:“你主人对于他女儿的感情怎么样?”
方休生道:“包先生,你总已知道,他们本不是亲生的父女啊。我看他们的感情不见得好,小姐似乎很畏怕主人,平日父女俩难得接谈。”
“你能不能举一件事实?”
“我记得有一次主人叫伊上楼去,不多一会,伊忽胀红了脸,急匆匆奔下楼来,主人却在楼板上拍桌顿足地大骂。我们都吓得什么似的,但大家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霍桑曾说过,他们的家庭问题非常复杂,现在看来,不但复杂,却还非常黑暗。
我索性问道:“那末,你对于前两次的鬼怪,和这一次的凶案,可有什么意见?”
老仆缓声道:“我没有见过鬼。但这一次凶案,我以为那些淌白女子,说不定有些关系。”
我略一思索,忽而引动了另一种意念。
我又问道:“你们楼上的那位吴先生,你有没有看见他下床走动过?”
老仆摇摇头答道:“他是患风病的。他不能走动。”接着他呆住了瞧我,似不明白我的问句的意思。
我急忙岔开道:“好。除了那些女子以外,你想你们家里的人,有没有人和你的主人过不过去。或是——”
这时我忽听得有人在小弄口大声呼叫。
“林生,你在干什么?法官要找你问话,你却溜在这里闲谈。
我回头一看,那架寿康正站在弄口,他的右手叉着腰部,架子十足地厉声呼喝、那老头儿却吓得脸色灰白,低倒了头,提着铜壶,赶紧走出鸳鸯厅去。
我处在这种情势之下,照我的本意,很想发作起来。因为寿康这种盛气的态度,直接虽对老仆,间接也就是对我、不过我此刻是来探听案情的,不必要的闲气的争论,是理应避免的。所以我耐足了气,重新回进裘家去。
检验的工作已完毕了。据检验吏的报告,死者是受惊而死的。死者的心脏很衰弱,当时他受了强烈的刺激,或被凶手推倒,或是受惊后他自己倒地。因着跌倒的震动,心脏便立即停止活动,结果就丧了他的性命。他的胸部和肩部的血晕,就是心脏掉然停顿的明证。他的头部的血,证明是从鼻子和牙齿里流出来的,那唇部和界部都显有伤痕,很像是他倒地时覆面跌伤的。这根杆和霍桑所说,凶手行凶时不曾费多大力量的假定,也已证实。
不多一会,法院里一行人们都已离去,但临行时却把老仆方林生带走。我明知这定是梁寿康从旁播掇的结果。他私下告诉了我几句话,不幸竟自已被累,我一时又不能替他解围,很觉不安。因此,我越觉得梁寿康的可疑。他很方林生多说,分明就怕这事实的真相因此显露出来。那么,他的关系也可想而知。但时机没有成熟,我这时还不能奈何他,只索再忍一忍气。
一会儿,区里派了一个警士来,传令唤裘玲凤去问话、我知道这就是霍桑的预定计划。玲凤似有些恐惧,但又不敢违抗。寿康也显着很关心的样子,却也没法阻拦。
他送到伊门口,作安慰语道:“表妹,没有事的,你走一趟吧。如果他们有什么难为你的话,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我是聘定了常年法律顾问的。
他说话时的态度,处处表示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气。我越觉得这个人的可憎可鄙,可是还捉不住他的把柄。
这时孝堂已布置完成,中间挂一大幅白馒。裘海峰帮同着仆役,准备将尸体移到楼下来成殓,所以楼梯上上落很忙。因为这天天气很热,尸体不能延搁,他们准备当日棺殓。我坐了一会,觉得已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正打算也到三分区里去听听霍桑问话。不料三分区里先有一个电话给我,那电话是汪银林打的。他说玲凤已到区里,霍桑却还没有来,所以问我他曾否到过裘家。我回复他了,又乘势和他谈几句话。
我告诉他道:“关于女子问题的事,我已得到了一种意外的发展。你对于小梅那条线路,似乎不必急急进行了。
汪银林答道:“这条线路我本来摸不着头绪。据一家王荐头铺说,小梅已回浦东乡下去了。但我已查明了一种比较重要的事实。
我惊喜地问道:“什么事?”
汪银林道:“我打过电话到信丰银行里去。据说今天早晨,有一张裘日升签字的支票,曾经兑现。那支票的数目,竟有一万五千元之巨。这一着我认为非常重要。你也快到三区里来,我们细细地谈吧。
这一个消息当真不能不认为非常严重。因为霍桑对于支票问题,曾有过不是死者提款的假定,现在却明明有人提去了巨款。这一着既然出于霍桑的意料,难保不另生枝对。
我挂好了听筒从厢房中出来,正想赶到三区里去,不料在客堂门口和一个人撞了一下。我抬头一瞧,就是那个穿白色制服,身长六尺,嘴唇上有麦角须的南区署长许墨佣。他忽笑嘻嘻地向我说道:“包先生,你急匆匆哪里去?现在你慢走一步,请你带一个脱给贵友霍桑先生。你叫他安静些吧,不必再虚费他的宝贵的时间。你告诉他,那凶手我已查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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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拘捕
许墨佣这几句话,确含着绝大的力量。我心中虽在暗暗诧异:“凶手已查明了?—一竟被你查明了?”但我这怀疑的问句,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我自然停住了脚步,听他的下文。许墨佣摇摇摆摆地走进书室里去。那梁寿康和裘海峰一听这话,也抛歼了正事,走到厢房里来听他的报告。
梁寿康抢着问道:“当真查着了吗?谁是凶手?谁是凶手?”
许墨佣卷了卷他的短须,显露出一种得意洋洋的神气,好像一个打胜仗的将士在欢迎声中凯旋回来的样子。
他拖长了声音,答道:“话长哩!你们别乱吵。这凶手是一个少年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六七,身材很短,大概不到五尺,身体胖胖的,脸儿圆圆的,皮色略带黝黑,两颊上都有酒涡。他身上穿一件白云纱长衫,头上的头发
梁寿康急不待缓似地问道。“这凶手在哪里?这凶手在哪里?”
襄海峰也附着道:“署长,你已把那人捉住了没有?”
许墨佣发一种轻描淡写的语声,答道:“捉还没有捉住。不过有了这样的消息,要捉住他,也并不费力。刚才我已通告了总署,以便按图索级向四面兜捕。我预料不出两天,包管把他捕到归案。’”
梁寿康忽变了声浪,说道:“唉,原来你还只得到了一种消息!
这句话分明扫了许署长的兴——在许署长意中,也许要把这样的语调,认为伤失他的尊严。他的脸儿果真沉下了,他的语声也带着冷涩的意味。
他横跟着寿康,答道:“就是这个消息也不容易啊。假使和你易地而处——”
我为节省时间起见,便从中给他解围。
“署长,你也值得和这个不懂人事的孩子闹意见?你能深得这个凶手的模样,委实不能不佩服你的办事敏捷。访问这消息你从哪方面得到的?现在还有守秘的必要吗?”
许墨佣的本意,说不定仍抱着守秘态度,但因着我给了他一个落篷的机会,似乎再不好意思坚拒。
他微笑道:“此刻已用不到守秘了。这消息我从银行方面得到的。我还有一个消息,说出来也许要使你吃惊!他的眼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