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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打一耙!借此机会清除朕想清除的人!”皇帝捶心挠胸。“程琛,你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这么好的机会……”
这么好的清除眼中钉的机会就这样不止白白浪费了,还成了铁箍锁住自己,皇帝心痛得要发狂。
刘婉玉泄密了试题出去,再料不到会被有心人利用,事关虞耀崇一人的泄密案子,在日后却演变成大昭朝堂上轰轰烈烈的官员大清洗。
“现在朕还能改口吗?”皇帝看着程琛,两眼亮晶晶的满是祈求之色。
程琛苦笑了一下,轻声道:“皇上,臣一时没想到对策,臣请皇上,在臣想到对策之前,不要对此案作出回应,有关此案的所有奏折压下不批,恩平侯也暂时别动。”
“好,程琛,若能借得此事扳倒姜琅,朕……”
“皇上,为君分忧是人臣本份。”程琛打断皇帝要说出口的封官。
出了皇宫后,程琛靠着宫门好久不能挪动,他注意到一件事,在府里时他连举手都困难,一句话很难说得完整,可从家里出来到皇宫这一个多时辰里,他的气力在逐渐恢复,说了那么长的话,精神却越来越好。
这是因为——出府了,没有按时服药。
程琛攥紧双手,身体在微微颤抖。自己的染病,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每日喝下的药使自己虚软无力,故而在此次泄密案中,得以置身事外。
试匙仅姚业、虞耀崇、皇帝和他四个人知道,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外泄,却外泄了,这是因为,从一个人手里外泄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外泄试题的,是——他的父亲。
皇帝一心认为是丞相姜琅设局要扳倒姚业,从没往试题是从他们手上泄出去方面去想,他肯定是认为四人商讨时被人偷听了。
如果从自己手上泄密的事被皇帝得知,只怕自己虽是宠臣,在与姚业相比后,也会成为被牺牲的棋子。
姚业是最不可能被动的那个人,并不因为姚妃,而是因为姚懿真。
张扬拔扈的姚二小姐,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当今天子的孪生妹妹,孝端太后亲生女儿。
在大昭,双生子一向被认为是大凶不吉的,几乎每一个有双生子的人家,都要将双生子溺杀,帝皇之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除了溺杀双生子,产下双生子的妃嫔,还会被认为是不祥之源而被赐死。
二十一年前,当时还只是后宫一个不受宠嫔妃的孝端太后,在求得姚业父亲的帮助后,将诊断出她怀有双胎的太医杀了,其后军旅出身的姚业父亲,用了各种手段,或用武恐吓或用银钱收买,将孝端太后怀有双胎的消息压了下去,并安插人手,在两个孩子出生后抱走其中的女婴。
这个消息,程琛是在皇帝一次酒醉后偶然听到的,皇帝抱怨孝端太后总给他施压,要他给姚懿真广选夫婿。
“就她那被惯得无法无天的性子,哪家儿郎敢娶她?偏偏母后总觉得亏欠了她,觉得她怎么闹都不过份……”
姚家二十余年一直低调处事,并没有挟恩求报,姚业至今只是二品,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姚妃温良柔顺,所出二皇子天姿聪颖,胆识过人,甚得皇帝疼爱,皇帝与孝端太后正在处处为
姚业向一品大员晋身扫除障碍,不可能处置姚业的。
细白瓷杯中,碧绿的茶水清澈莹然,程琛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明明是好茶,清香在唇齿间缭绕回旋,他却觉得苦涩无比。
绿萝上了茶,让他等着,他一直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虞君睿没有出现,叶素薰也没出来打招呼,显而易见,虞君睿此时正拥着叶素薰入眠。
程琛看着一边玩着手指的叶杨氏出神,此次案件尘埃落定后,要不要偷偷带出叶杨氏,给他的画中美人换脸皮呢?
西侧偏房的门打开了,虞君睿伸出头,往外面招了招手,绿萝和紫蝶轻快地端起洗漱物品走了进去,很快又走了出来,悉悉的声音,还有低哑的说话声,温柔的细语,又过了约一刻钟,虞君睿端着洗漱水走了出来。
“饭菜热着吗?端进去给你家小姐吃。”
是怎么样的纵情?才能睡一个白日!程琛有些苦涩有些羡慕,这样的体验,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
“有心事?气色那么差。”虞君睿在程琛对面坐下。
“嗯,有心事。”程琛垂下眼睑,长睫掩住深不可测的眼睛。
一人青色束身劲装,春风得意,英姿飒爽。一人宽大的白袍虚虚挂着,双肩微垂,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没有一丝生气。
虞君睿见程琛有话不直言,也不在意,问道:“晚膳吃过吗?”
“吃过了。”程琛有气无力道。
虞君睿哦了一声,也不客套,站了起来道:“你且坐着,我先去吃饭。”
他昨天的晚饭都没吃,纵情了一整晚,肚子饿的很。
虞君睿吃饭的时间,程琛心中又上下纠结了几千回,程甫为什么要把试题泄密,他想不出原因,只因程甫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姜琅一党。
虞君睿吃过饭过来,程琛也拿定主意了,决定不说出是从自己这里外泄试题的,只把虞耀崇出事的消息说了出来,当然把试题只有四个人知道的情况也说了。
“我爹是不可能泄露试题的。”虞君睿沉吟着道。虞耀崇性情,色厉内荏,贪生怕死,这样欺君灭族的事,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做。
“皇上也认为不是他泄密,只是证据确凿。”程琛轻声道。
“什么叫证据确凿?”虞君睿嗤笑,“你和姚业,主动泄密不可能,焉知不会无意中泄密了?”
“现在不是追究谁泄密的事,需得想的是怎么救人。”程琛皱眉道。
“救人?有救?”虞君睿紧盯程琛。
“就看想不想得出招儿救了,皇上那里,我求了情,暂时不处理,咱们得尽快想办法。”
“科举泄密,何等大事,皇上怎么肯压下?程琛,这事背后的隐情,你不告诉我,我一无所知,怎么想办法?”虞君睿冷冷地道。
程琛许久不言语,虞君睿心念转动,正想说什么打动他,程琛开口了。
“皇上当日登基,多得姜相之力,姜相权重,欲逼皇上立抱养在姜皇后膝下的已故林妃之子为太子,皇上则有意立姚妃所出二皇子为太子,此次泄密案,皇上怀疑是姜相要栽赃陷害姚业而为……”
“这么说,看似是科举泄密案,其实是皇上与姜相在较劲,我爹只是牺牲品。”虞君睿皱眉,这样的巨鳄之间的争斗,并不容易化解。
“正是。”
“今天已过,尚有三日恩科开始,我爹被下大牢,新的恩科主考任下了吗?”虞君睿沉思片刻问道。
“尚未,姜相推荐了他那一派的官员礼部尚书葛准,皇上没有同意,皇上这边的人,我和姚业牵涉其中,其他人……”
威望够的,如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等皇帝心腹,皇帝却不敢任命,生怕他们被栽赃落马,威望不够的,又不足以让姜琅闭口不反对。
“程琛,科考只有三天,举子们云集京城,必须按时开考,刻不容缓,你马上请皇上钦点姜相推荐的那个什么葛准做主考,然后,明日即刻拟出新的科考内容,这次拟科考内容,你要避嫌别参加,皇上这一派的官员,也别参加。”
“你是说……”程琛抬眼看虞君睿,眸子瞬间晶亮无比,“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论哪一派的官员出题,皇帝总是知道相关内容的,而试题无故泄密,谁敢质疑是皇帝泄露出去的?
“对,这么一来,姜琅为了保他派下的官员,也会极力为我爹找开脱的理由,我爹没事,也相当于皇上胜了此一局,敌人会气馁无比,暂时不会为难皇上,接下来恩科选…拔…出来的人才,皇上要安插到各部,相信受到的阻力会大减。”
“我马上进宫。”
程琛站了起来,神采奕奕,病容不见了。
“不,你不是生病了吗?病得要死了,哪能进得了宫?你爹急坏了,进宫求皇上遣一个太医来给你看病才对。”
“这个……”程琛站住了,眉头凝成川字。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要秘密传送消息,掩盖程琛向皇帝进言的事实,在事发后不引起姜琅对程琛的怀疑。
程琛如此剔透玲珑,应该想到了,为何犹豫不决?
虞君睿心头一动——试题泄密者,只怕就是程琛的父亲程甫了。
作者有话要说:
68、春光消魂:只手翻天
程琛也是试题出题之人,牵涉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和程家满门,程甫为何这么做?虞君睿觉得程甫泄密的原因不能疏忽。
程琛明知自己父亲泄密不说,从他这里套不到话的,虞君睿神色不变,没有将心中的怀疑问出口。
“你写几个字,我替你走一趟姚家。”虞君睿思索了片刻道。
“找姚业给皇上传信?”程琛有些犹豫。
“是找姚业给皇上传信,但是,进宫的,不必是姚业。”虞君睿淡淡道。据他所知,姚真颇得太后欢心,经常进宫的。
程琛瞬间也想到这一点,大喜,伸手跟虞君睿要笔墨,提笔将计划三言两语简单写了出来。
程琛回府了,虞君睿走进厅中找出一幅画像,用小刀将压轴的细竹管竹眼挖掉,将程琛写的那张小纸卷成一团塞了进去,又弄了一块蜡堵住出口。
做完这些,虞君睿要去看叶素薰再上姚府,叶素薰却闩上房门了,绿萝告诉他在洗浴。
事有轻重缓急,虞君睿看了看手里的卷轴,还是放弃哄人,走出门朝姚家而去。
“好!太好了!”姚业看着纸条,兴奋得击掌,顾不得责问虞君睿越墙而入之罪了。
“程琛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姚尚书,这副卷轴,由二小姐送进宫比较好。”
姚业正要高喊备轿的,听了虞君睿的话急忙合上嘴巴,稍停了停,叹道:“程琛好谋算。”
姚业官场浸淫,稍一提点即透,虞君睿也不多言,告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