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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君烨不接刘氏的话,连面子都不给继母一丝儿,虞耀崇状若不见,刘氏与刘婉玉有些尴尬,叶素云纵是长袖善舞,也有些不好太表现,一时众人鸦雀无声,静悄悄地只顾吃饭。
叶素薰如往常一般装着白痴,饭毕也不随众人去花厅闲话,一径回了梨园。
在楼下看到刘氏刚调来的两个粗使丫环时,叶素薰心头一动,隐隐有些明白刘氏想做什么,虞君睿为何会惧怕了。
兵来将挡太被动,叶素薰心思百转,想到了一个让刘氏出丑的计划。
恰恰晚上虞君睿不在府里,想必刘氏也拿捏不准,是个好机会。
叶素薰吩咐绿萝和紫蝶,在自己熄灯前一直緾住刘氏刚调来的那两人说话。
|“小姐,你要做什么?”紫蝶不解地问道。|
“你们按我说的做就是。”叶素薰微微一笑,刘氏若真是如自己的所料般设毒计,自己就让她出乖露丑丢尽脸面。
亥时,整个梨园隐入黑暗中,寂静的暗夜中,梨园二楼轻细的低吟若有若无响起,隐隐约约伴着微弱的娇喘。
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叶素薰收声停了作戏,睁着大眼看着,看到一个细小的人影如意料中闪了出去时,顿时觉得手足有些发凉。
搓了搓手,轻轻地按住心口,叶素薰竭力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稍为镇定些。
转头看了看,床前地上乱七八糟的衣裳,里衣亵裤裙子上衫都有,床上薄被下用另一床被子弄出来的人形足够像了。
刘氏不知会不会上当?她当然不会想捉住虞君睿的,这府里,可攀诬只有虞君烨,不知她会如何把虞君烨牵扯上?
经查证是她无端构陷,不知虞耀崇会怎么处置她?
默想着事情会怎么发展,忽然间,叶素薰狠狠地抓住窗棂,她现在对付的,可是虞君睿的亲生母亲。
远处亮起微弱的光点,渐行渐近越来越清晰,脚步声纷沓而至,叶素薰将退却的念头匆匆忙忙压了下去,一闪身躲进事先观察好的百花漆画屏风后,轻轻地躺到地上蜷缩着身体假装睡觉。
一盏茶时间过去,楼下静悄悄的,叶素薰暗暗奇怪,人都来到院门外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声响?难道自己料错了?
叶素薰没有料错,只是事到临了,刘氏又犹豫难定,她当然不是担心叶素薰声名受损,也不担心嫁祸不成,她担心虞君睿为保叶素薰,把责任扛了起来。
她吩咐了那两个心腹,晚间留意着,二楼有动静即刻禀报,方才得报叶素薰房中传来暧昧不明的声音时,她一则恼怒一则暗喜,怒儿子竟然如此情迷,借口在外留宿溜回府来与叶素薰私会,暗喜自己早有准备,处理得好,能让虞君烨娶个白痴,虞府的理家大权便不怕虞耀崇交给嫡长媳了。
兴匆匆带了人来到梨园门口时,看着黑沉沉的小楼,刘氏突又感到心底有些寒颤,若是棋失一着,儿子事后舍不得叶素薰,坦承偷…奸私会的人是他,那么,儿子私德有亏行止失当,便与家主之位无缘。而自己教子无方,若是虞耀崇一怒之下捋了自己的理家大权,母子俩可就再难翻身了。
“夫人,你站在这里何事?”
平地一声炸雷,刘氏身体一抖。
“老爷……你怎么来了?”
虞耀崇鹰一样的尖锐的视线停留在刘氏那张和蔼可亲的圆脸上,良久后方才缓缓收回,淡淡道:“晚上睡不着随意走动,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夫人,你呢?”
“我……我听得禀报,梨园似乎有异样声响,过来察看。”刘氏定了定神强作镇定道。
虞耀崇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脸,将目光投向晦暗静寂的梨园,不疾不徐道:“既然有动静,查察一番是应该的,走罢。”
眼看着虞耀崇伸手推院门了,刘氏心中叫苦不迭,难道儿子私会叶素薰的事虞君烨发现了,报给虞耀崇了?儿子这时候不知走了没有?
刘氏的一双脚重逾千钧抬不起来,便在这时,丫环手里的灯笼里的火苗猛地高涨,又攸地熄灭。
微弱的光亮消失,四周陷入沉寂的黑暗中,刘氏脑子转了转,柔声道:“老爷,此时听来,却是静寂无言,想来是值夜丫头听错了,夜深了,妾身服侍老爷回去就寝可好?”
夜静风寒,空气中梨花的香味分外清晰,满天黑沉,什么也看不到更遑论看清了,在刘氏看不到的地方,虞耀崇的双眸闪过一抹狠绝,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梨园的院门。
“你上去查看一下。”说得这么一句,虞耀崇脚下不停,往前疾行,拐进了小楼东北面。
站在那里,小楼上从前窗后窗跳下来的人都看得清楚,刘氏肯定了,虞耀崇是来捉虞君睿的。
刘氏骑虎难下,只能在心中希望于儿子已经走了。
将侍候的人唤醒,点上烛火,刘氏一步一挪上了二楼。
看到床上被子只是一个人的隆起时,刘氏松了口气,可,为保万无一失,闺房是不能让人查察的。
“虞夫人,半夜前来,有何事?”绿萝和紫蝶不知虞君睿之前晚上来过,两人并不担心,想着刘氏如此不尊重叶素薰,三更半夜强闯闺房,脸上不觉带了忿色。
“巡夜的人听到梨园有异动。”刘氏和蔼地笑了笑,一挥手,对手下的婆子道:“叶小姐正在休息,不得打扰,楼下院子里仔细搜查一下。”
“老爷,薰儿睡得正好,妾身没有喊醒她,为确认无事,让奴才们楼下园子里搜一下,老爷你看可好?”刘氏亲自提了灯笼给虞耀崇照明,口中温顺地请示。
察言观色,看来二儿子没在梨园,虞耀崇颇觉得意外,他今晚到梨园,与刘氏一样,是来捉…奸的。
晚膳后他想起虞君睿这日在姚家的举止,越思越觉得,虞君睿的行为看着丢脸了,实则也许正对了张扬泼辣不拘小节的姚懿真的喜好。若是虞君睿娶了姚懿真,自己虽是一品侯爷,却是靠祖上荫蔽领着俸禄的虚职,万万及不上姚业国丈加尚书的实职,迫于姚家之势,爵位与家主之位便只能传给二儿子了。
如此,自己百年之后,大儿子在虞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这是他万不愿看到的局面。
他把叶素云叫去问话,想从侧面了解一下姚懿真的情况,却不料叶素云对今日之事红着脸闭口不谈,其他的倒说了许多,从她半隐半露的话中,虞耀崇得出结论——二儿子情迷叶素薰,并且,两人似已有苟且之事。
“老爷,夫人,楼下园子里找过了,没什么异样。”刘氏带来的婆子过来禀报。
“都查过了?”虞耀崇的视线扫过原来梨园服侍的人,两个大丫环四个粗使两个婆子,里面有他的两个心腹。
“都查过了,没有。”虞耀崇的心腹之一上前禀道。
“叶大小姐的闺房,奴婢们不敢查,没找过。”另一心腹跟着道。
为何两人说法不一?虞耀崇微有些不想就此罢休,正想命连叶素薰闺房也查找一下,却见说查过了没有的那个心腹手指在不停摆动,那意思思是让他不要查下去。
“老爷,你看,既然没什么事,夜露重,老爷回去歇息吧。”刘氏高举起灯笼。
也罢。虞耀崇抬步,脚下有东西绊了一下,他顺势一踢,那东西飞开了。
“咦,那是一只靴子?”一下人叫道。
“还是男人的靴子?”又有一人跟着接口。
血光初现
如一粒细石投进古井,虽不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亦撕碎了平静,微漪过后,刘氏率先斥道:“大惊小怪什么?两位少爷过来探望客人,遗下靴子也是平常,张嫂,记下,这两个丫头扣一个月月银。”
哪有遗下一只靴子不穿回去的,一点不平常,虞耀崇冷声道:“把靴子拿来给我看,是谁……”
虞耀崇后半句话生生刹住,因为,那只靴他认得,是虞君烨的。
虞君烨吃穿讲究,一应衣物都是鹃儿带着兰苑里虞君烨的另一个贴身侍婢芯儿做的,两人生得好,针线功夫也是虞府里最好的,亦且虞君烨的衣物,都在不显眼的地方绣着兰草,虞耀崇一见那细密的针脚,再一转动,在后跟处又见到一株兰草,登时断定这只靴子是虞君烨的。
刘氏伸手想拿过去看,虞耀崇往回一缩,避到一边。
“老爷,这靴子……”
虞耀崇不答,目光在人群上扫过,四周抖然间就一片静寂,梨园原来的下人,还有刘氏带来的,都低眉垂首,连呼吸都放轻了。
“虞老爷,请把我家小姐的靴子给我。”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一直远远地站在一楼门口看着的绿萝,轻快地走了过来,朝虞耀崇伸手。
“你们怎么照顾薰儿的,靴子怎么落到外面来了?别以为薰儿不懂,就怠慢她,再这样的事,不饶你们。”虞耀崇皱眉,口气极是不善。
“奴婢该死,疏忽了。小姐下午到园中玩水,把靴子弄湿了,奴婢放在外面晾晒,日落时忘记收回了。”绿萝垂首,小声分辩。
“罢了,拿去罢,以后对主子的事不可不上心。”
“是。”绿萝接过靴子,虞耀崇抬腿往院门走去,刘氏暗暗咬牙,不愿就此放弃,朝身边唤张嫂的管事婆子使眼色,张嫂哧笑一声,看向绿萝问道:“这是你家小姐的靴子?你没认错吧?小姐们不是穿绣鞋的吗?”
这一句问话嘲笑之意甚明,绿萝变了脸,楼里紫蝶忽地冲了出来,朝张嫂扬手就是一巴掌,喝道:“我家小姐爱穿靴子鞋子,是你能问的么?你是奴几?管到主子管到客人上头来了?”
“你!”张嫂也是虞府里得脸的管事老人,挨了打还有些回不过神,略一呆,不过眨眼,朝紫蝶扑过去。
紫蝶闪避不及,却没被打到,虞耀崇极快地转身,大手一扫,张嫂跌倒地上。
“放肆。”虞耀崇一声厉喝,目光冷冽,唇角线条冷硬,转过脸紧盯着刘氏:“薰儿是客人,也是主子小姐,这个奴才在客人面前丢了虞家的脸,以下犯上,目无主子,你说,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