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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似乎不愿把皮肤晒黑,随着海滨大遮阳伞底下阴影的移动,她频繁地改变着自己的位置,不时还在手脚上涂着些什么,应藏是防晒霜之类的东西吧。
今天的阳光真够强烈的,虽然她这样防晒,可还是防不胜防。她的泳装肩带只要挪一下位置,没被晒黑的嫩白肌肤立即就会显露出来。
女子皱眉对男子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说,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皮肤受伤了没办法恢复。男子依然躺着,笑着回答了几句,应该是在说“你说要来海边的嘛,所以我才带你来的啊”之类的话。
“都9月份了,没想到阳光还这么毒啊。”
“说什么呢,以后紫外线会越来越强的。”
“他”一边用望远镜观望着,一边在心里进行着配音译制。“他”看见女子把披在身上的毛巾取下来,摘下太阳镜站起来了,手牵着充气垫。
“我要去游泳了,你去吗?”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女子穿着海滨凉鞋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他”取下望远镜,目测了女子的位置。9月份的海边,周日里挤满了游人。今年流行天蓝色泳装,为了找到她,“他”没少费工夫。
女子把凉鞋脱掉。浪打过来了,她赤脚抱着充气垫进入海里。
“他”打开夹在腋下冷气箱的盖子,里面放着用塑料袋包好以防进水的“那个东西”,他把它拿出来轻轻地挂在腰上。
那女人名叫梅里津子,很喜欢海,但并不擅长游泳。她只是抓住充气垫在波浪里摇晃,全身心地感受着来着大自然的恩惠。在海里,时间的流逝是那么悠闲和缓慢。
结婚之前,她丈夫梅里尚彦经常带她到海边玩,那时尚彦住在藤呎,他们在横滨约会的次数很多。只要津子说“我想游泳”,尚彦就立即更改所有的预订计划,用自己的PAJERO(三菱车的型号)载她到海滨浴场。车里常放着两个人的泳衣。
津子觉得二人世界的自由生活越来越短了。结婚一年多,到现在还没要孩子,她正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双方父母在这个问题上都很重视,认为两人年纪不小了,尤其是津子,今年已经29岁了。
虽然想玩冲浪(身体趴在板子上的那种运动)、潜水,但一想到孩子的事,她就暂时放弃了这些念头。为了要孩子,牺牲一两个爱好是必须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津子只把上半身趴在充气垫上,闭上了眼睛,仿佛睡在巨大的水床上。被水漫湿而觉得有点冷的身休也逐渐暖和起来了。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垫子的下面。她睁开眼睛,发现有谁潜在自己的正下方。
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一个男人的脸露出来,留着短发,很年轻,戴着潜望镜。
“不好意思。”
那男子简短地道歉后,潜回水中游走了。
津子一瞬间回想起刚才在脑海里闪现的念头,苦笑起来。年轻男子出现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流氓骚扰了呢。大概在几年前,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可是过了25岁以后几乎就没有年轻男子和她搭讪了。
她对自己说,现在已经到了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年纪了,该要个孩子了……
津子回过神,发现周围的人很少。她摆动脚,改变着方向。
正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袭击了她。
梅里尚彦目击了这一瞬间。
当时他正坐起米,眺望着还在海上漂浮的妻子。她依然抱着粉色充气垫子,在波浪之间摇摇晃晃。
他正叼着一支香烟,用ZIPPO打火机点着,拿刚刚喝过的空可乐罐当烟灰缸。
他发现一个男人靠近了津子,但随即转身,在海水中消失了。
接着,梅里尚彦发现津子在惊慌地转换方向。她似乎发现自己已经飘到远海上了,他想:“这老婆可真够傻的”。
接着,就在尚彦吸烟吐气的一瞬间。
远处传来了“轰隆”的声音,妻子的身影变成了火柱。那黄色的火柱仿佛是从海里爆发出来似的,冲击力使周围的水在瞬间变白。接着,小火柱像绽开一样,从水中飞溅出来!
爆炸使整个海滨浴场在瞬间静止下来。浴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眺望着火柱。
紧接着浴场里一片慌乱,人们从海里争抢着上岸,惊叫着,哭嚎着……那个场面让梅里尚彦想起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大白鲨》。在那个电影里,人们逃离鲨鱼;现在,人们在逃离“火柱”。
他是下意识地想到那个电影的。他已经完全震惊了,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坐在充气垫上,手里一直夹着香烟,呆呆地看着刚才妻子漂浮过的海面。
那片海面的爆炸已经平息了,只剩下白色的小细泡,在一层一层地画着同心圆。
周围的人在大声叫喊着什么,尚彦什么都听不到。
他终于恢复了意识,站起来,踉跄着朝海走去。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整个浴场,只有他妻子没有从海中回来。
“津子……在哪里呢?”
终于,尚彦的目光锁定了海面上漂浮着的那个粉色的东西。
他在瞬间想起,那是津子的充气垫。
2
加藤敏夫接到坂上高台住户打来的电话,知道又有麻烦事了。这栋公寓盖了十年了,他是房主。由于公寓的结构不好,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差,所以房客们经常闹纠纷。当然,单身房客多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果然不出加藤所料,电话是住在一楼的主妇打来的。她抱怨上面的阳台动不动就往下滴水,好不容易洗出来的床单又弄脏了。
“嗯,上面住的是藤川先生吧,他不在吗?”
“正因为他不在我才打电话的,你赶紧给我想点办法!”主妇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好,好,嗯,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加藤愁眉苦脸地找着坂上高台的钥匙。这次惹事的藤川雄一是个单身汉,他们只在签租赁合同的时候见过面,印象中是个沉默稳重的青年。
加藤驾着他的轻便两用货车出发了。
“从三鹰车站徒步走7分钟”、“美宅”,这是坂上高台的宣传语。虽然徒步走7分钟并不是骗人,但人们一看到“美宅”的墙壁,就觉得“美宅’这个形容词有点可笑。因为离大路近,“美宅”已经被废气熏黑了。
加藤在阳台周围转了转后,找到了问题,他知道了原因。是楼上那个叫藤川雄一的房间里的空调软管因为中途脱落在滴水。
楼下的主妇说,藤川好像不在家,可空调还开着。是忘了关呢,还是因为热故意不关,自己跑到公司上班去了?到底是哪一个原因呢?加藤想,甭管哪个原因,不管是不行了,他拿出备用钥匙上了楼。
藤川的房间是203室,门外的书信投递箱已经塞了两三天的报纸了。他是出差或旅行去了吧?
“藤川一定是忘了关空调了。”加藤开始这么认为。但在用备用钥匙打开锁的瞬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房子是一居室,玄关走进去往左走就是水槽,里面是五个榻榻米大的卧室。厨房的拉门关着,看不到里面。
加藤脱鞋进入室内。在打开卧室拉门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臭气扑了出来。
加藤想:“莫非是……”
拉开门后,他看见屋子正中间,有个人趴在那里,穿着短裤和T恤。白T恤上画着黑色地图一样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打破的头留下的血渍。
加藤惊得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3
草薙站在门前,盯着贴在门上的行程表。他发现汤川在教室、实验室、外出、休息、休闭这几项都是空白的。在门下有一块落下的青色磁铁,草薙抬起来,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把头发染成茶色的年轻人。34岁的草薙想,最近理科的学生也都很时髦啊。
“汤川在吗?”他问。
学生一脸意外:“啊?”
“如果他现在很忙,我就改天再来吧。”
“不用,不是很忙。”茶色头发的年轻人打开门,引草薙进去。
草薙一进去,就听到了汤川带鼻音的声音。
“如果气缸沉了的话,就必须考虑它为什么会破裂,里面有什么,如果是因为某个部分破损而导致腐蚀的话。为什么前面没有漏气呢?气体燃烧的原因是什么?”
汤川坐在椅子上,正在和三个学生谈话。草薙想,如果是关于研究课题的,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但汤川已经看见他了。
“哎,客人来得正巧。”
“打扰你们了吧?”
“没事,学习已经结束,正随便聊呢。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个理科白痴,别让我出丑了。”
“能不能出丑现在还不知道。是这件事——”汤川把放在书桌上的报纸递给草薙。这是一周前的报纸,社会版朝上折叠着。
“是湘南海岸的爆炸事件吗?”草薙问。
“我想揭开这个事件的谜底,正在让学生们挑战这个智力游戏呢?”
包括刚才帮草薙开门的年轻人在内的四个学生,多少有点不愉快地按照汤川的话做着。
“关于这件事,警事厅也在收集情报。可能是哪个恐怖组织故意在找茬吧。”
“你说可能是恐怖炸弹?”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那种炸弹只要准备好了万事就0K了。”
“神奈川警方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哎,东京和神奈川的警方是夙敌啊。”草薙苦笑着说。警察同事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据我所知,现场的爆炸物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会不会被海水冲走了呢?”一个学生问。
“有可能。”草薙没有反驳这个年轻人的意见,但在心里想,如果有某种炸弹的话,神祭川的警方不可能没发现痕迹。
“警方以为是犯罪吗?”汤川问。
“我们认为有犯罪婕疑才进行搜查的,毕竟这种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生。”
“还没有得出结论啊?”
这时下课铃响了,学生们走了,汤川留了下来。
“下课铃把他们救了。”草薙挑了一个学生坐过的椅子坐下。
“把算式排列起来再解决问题,那不是科学。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把智慧集中起来揭开谜底。”汤川站了起来,挽起了白大褂的袖子,“对了,我们来点速溶咖啡怎么样?”
“我就免了吧,一会儿还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啊,这样啊,离这儿近吗?”
“近,就在这栋建筑物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