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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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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克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吊在屋上,他双脚也被绳索捆绑,嘴里塞着破布,动一动都很费劲儿,头部隐隐作痛。    
    这是那座小洋楼的地下室,室内堆积着杂物,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上角有个栅栏铁窗,从上面泻进一片阳光。    
    一会儿,传来踢踢沓沓的脚步声。    
    一个长得奇丑的驼背老头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肖克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丑陋的人,他满脸皱纹,就像是一块树皮,鼻子塌拉着,一嘴虎牙,两个眼睛斜视,又大又圆,仿佛两颗铜铃铛。他本来就长得矮小,再加上背着驼峰,身子向前斜倾,就更显得古怪丑陋。    
    这个驼背老头斜着眼睛看了看肖克,又踢踢沓沓地出去了。    
    一会儿,驼背老头引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这老妇人已年逾花甲,风韵犹存,身穿一件褐色的旗袍,脚穿一双绣花鞋,她的卷发已微微泛白,两只眼睛像苍鹰的厉目,炯炯泛光。她左耳戴着一只梅花形的金耳环,闪闪发光,每走一步,耳环就轻轻晃动,更显出这位老妇人的神采和威严。    
    她就是梅花组织头子白敬斋的二姨太、白薇的生母蔡若媚。    
    蔡若媚从海外远道回京,负有梅花组织特殊的使命。    
    蔡若媚冷笑一声,朝驼背人努了努嘴。    
    驼背人会意,上前一跳,竟跳起三尺多高,摘掉了肖克嘴里的毛巾。    
    肖克暗下吃惊:这驼背老头轻轻一跃,活像是一只老黑猿。    
    驼背人端来一个太师椅,让蔡若媚坐下,蔡若媚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肖克没有理睬她。    
    蔡若媚皱了皱眉。    
    驼背人往起一跃,一拳打中肖克的鼻子,血流如注。    
    蔡若姆轻轻一摆手,喝道:“畜牲。不要无礼!别打坏了他,留着他有用。”    
    蔡若媚奸笑几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共产党专案组的肖克!”    
    肖克听了,心里一震:“这妖婆消息好快。”    
    肖克轻蔑地一笑,你们都难逃人民的法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蔡若媚轻轻弹了弹烟灰:“年轻人,你太自信了!你跟着共产党跑,共产党对你有什么好?你有汽车吗?你有洋房吗?你有美人吗?统统没有!不要忘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们这些反动派哪里能理解共产党人的胸怀和理想,你们的洋房和汽车都是堆砌在人民的白骨堆上,你们的欢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消灭你们这些寄生虫,解放全人类,最终在全世界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人吃人的新社会!”肖克的眼睛里泛出光彩,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洪亮,震得房顶上的尘土纷纷落下。    
    蔡若媚有些恼羞成怒:“你中毒太深了,我要给你洗洗脑子,蒋总裁虽然暂时退居台湾,但这是韬光隐晦之计,就像一个拳头,先撤回来,再伸出去,会打得更有力。蒋总裁有美国人支持,有西方世界作后盾,早晚有一天要光复大陆的。美国人手里有原子弹,有航空母舰,有洲际导弹,美国人的核武器能摧毁整个世界!中共有什么?一穷二白,又得受俄国人的气,年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投到我们这边来,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封你个上校,在大陆干一段后,可以到美国去享福,要钱有钱,什么美元、    
    法郎、马克、英镑……要车有车,雪弗莱、福特,随你挑!要房子有房子,欧式建筑,美式建筑……要女人有女人,白妞黑妞黄妞棕妞,随你挑,年轻人,别挑花了眼……”    
    肖克哈哈一阵大笑,笑得蔡若媚浑身发毛。


第三部分第十七章 公园里的人皮炸药(3)

    “美国人算什么,核讹诈能吓得倒中国人民吗?抗日战争胜利后,美国人不是支持蒋介石反动派吗?不是给蒋介石的军队运来大量的新式武器吗?可是中国共产党有全国人民的支持,就靠着小米加步枪,打败了国民党八百万军队,解放了全中国,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美国人,哼,美国人又怎么样?毛主席说了‘别了,司徒雷登,’实际上是‘滚蛋吧,司徒雷登!’”    
    “嗬,你小子骨头还挺硬,看老娘如何收拾你!……”    
    蔡若媚怒气冲冲,一挽胳膊,就要往上冲……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妈,大姐她们接来了!”    
    蔡若媚瞪了肖克一眼,对驼背人说:“老大,饿他三天,看他嘴还硬!”    
    驼背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原来他是个哑巴。    
    蔡若媚气冲冲地出去了。    
    驼背人拾起那块又旧又脏的毛巾,一纵身,又塞进了肖克的嘴里。    
    驼背人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也走了出去。    
    肖克见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又打量了一下这间地下室,室内有二十多平方米,墙角满是蜘蛛网,地上湿乎乎的,好像刚下过雨一样。    
    肖克在这间潮湿昏暗的地下室里整整吊了两天多。    
    这天晚上,肖克正昏沉沉地吊在那里,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    
    假如青春稍稍在某地留连一下,生命就会在希望中点燃……    
    青草越被人践踏长得越旺。    
    可是青春越是沦落,越令人可怜;心的青春是献给太阳的祭礼,人生航行在春天涨满的小船……    
    人生还不如弈棋,不可能再来一盘;人生没有重复的机会,不能悔棋只能迎接那残酷的震撼……    
    这歌声伴着琴声,悠扬,悦耳……    
    这歌声多么熟悉!    
    是白缇,那个梦幻般的倩影。    
    那个纯洁的小生灵。    
    肖克感到热血沸腾,心弦顿时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拼命地用耳朵仔细聆听着,聆听着……    
    歌声消失了,    
    琴声消失了,    
    一切又归于静寂……    
    肖克感到几许惆怅。    
    世界上真的有幻觉、幻影、幻听、幻想……    
    这时,响起了发报的电波声。    
    这声音如此之近,如此之急切。    
    敌特的电台原来在这里。    
    电台在这里,那么它藏在何处呢?    
    又是一个难熬的长夜。尽管是秋夜,没有清凉,一片潮湿。    
    黎明来了,天际现出一片玫瑰色。    
    又是一个黎明。    
    肖克朦朦胧胧,身体已经麻木。    
    天窗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地方?是地下室吗?”天窗露出一个少女的脸庞,她有点稚气。    
    这声音如此熟悉。    
    是白缇。    
    肖克看到了白缇。    
    她依然美丽、纯洁,楚楚动人。    
    白缇为什么到了这里?    
    她不是居住在钱塘江畔吗?    
    白缇看不清楚室内,她双手攥住铁栅栏,想寻觅着什么。    
    肖克拼命地晃动,他想大声叫喊,可是嘴里塞着毛巾,喊不出来。    
    肖克左右晃动,双腿终于够着了墙,发出“嘭嘭”的声音。    
    白缇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驼背人用双手比划着,那意思是说地下室内关着一条狗。    
    白缇道:“为什么要关着它?让它出来晒晒太阳吧。”    
    驼背人急切地用双手上下比划着,意思是它性情凶猛。    
    白缇望着驼背人:“你为什么长得这么丑?”    
    驼背人用手指指心窝,意思是人丑心美。    
    白缇叹了一口气:“没有丑就显不出美。”    
    驼背人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两者一前一后走远了。    
    肖克失望地望着铁窗……    
    晚上又来到了。    
    驼背人一晃一晃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两个馒头和一碗炒柿子椒。    
    驼背人拿掉塞在肖克嘴里的毛巾,又为他松了绑住双手的绳子,把竹篮递给他。    
    肖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的双腿仍然绑着,身体吊悬在半空中。    
    肖克吃完饭,驼背人又将他的双手捆绑好,又往他嘴里塞了毛巾。    
    驼背人踢踢沓沓地走了。    
    过了大约有一个小时,门,“吱扭”一声开了,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第三部分第十七章 公园里的人皮炸药(4)

    白缇身穿白色睡袍出现在门口。    
    她像一块白绸子。    
    “小东西,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白缇试探着在黑暗中行进。    
    白缇在黑暗中触到了肖克的身体,吓了一跳。    
    “你是谁?”白缇壮着胆子大声问道。    
    肖克使劲晃动着身体。    
    白缇找来一支蜡烛,点燃蜡烛,摸索着进了地下室。    
    啊,这多么像安徒生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你是……”白缇看到了肖克,惊得后退几步“你是人是鬼?怎么会在我二姨的地下室里?”    
    肖克的双目充满了希冀。    
    白缇把蜡烛放在一边,把太师椅端到肖克面前,踩在太师椅上,把肖克嘴里的毛巾掏了出来。    
    “白缇,我是肖克啊!”肖克大声叫道。    
    “你怎么到了这里?简直是传奇!”    
    肖克一五一十地讲了。    
    白缇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我二姨是狗特务,我简直不能相信。”    
    白缇也把自己如何来京讲述了一遍。    
    原来白薇的大姐白蔷就是白缇的亲生母亲。解放前,当人民解放军的隆隆炮声在南京城外响起时,白敬斋的大女儿白蔷抛下了不肯离开大陆的丈夫和女儿,乘飞机逃往台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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