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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馥华
交错的毛线有意无意缠绕出来的,恰恰是一个完整的绵球。看见结束的线尾轻易外露,线头却在层层保护之下隐密地藏在绵球中心。捧着玉慈好意送的毛线球,我坐在房间里最安全的角落独处,想像她希望织出的美丽。
手指皮肤和柔软毛线的接触和拉扯会有一种特别的感应,让人变得温柔,变得宽容,非常不可思议。
玉慈是个很特别的人。
笑得很真,坚持得义无反顾,任性得可爱,温柔得想让人依靠,数不清的形容词能够运用在她身上,简单地说,只要看得见她的表情或小动作,便仿佛可以轻易揣测她的心思。不过,我以为这样的她反而不太会把真正的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出来。她不是一般人定义外露的线头,我说的那是线尾。
潜意识就给人一种“对,我看见的就是你,哈哈我猜对了吧!”全然的安全感,事实上却有待商榷。认识她到现在为止,我并不以为我了解到的,是真正完整的她,也不希望她把自己全剖开让大众好好检视,毕竟感觉或个性之类抽象的“什么”本来就不太能直接传达,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出乎意料地睁大眼、翘眉梢,留下经典的惊叹号吧。
只剩下最后一个装满绒毛玩具的小纸箱,就要收拾完毕了喔,玉慈微笑地顺手抱起说着又补充,整个记忆全都被存放在一个干净的小厅堂了,她轻松地步出,而我站在厅堂中央留恋好一会,回神,带着满足地跟上步伐,走吧!我耸耸肩。这就是我对玉慈的《声声慢》的全部感想。
感觉浅至深,余味淡到浓。玉慈知道我这个人动作连反应都很慢,很容易因为“荧幕保护程式”的关系便莫名其妙地发起呆来,敏感得异常,只有对少数几个老友免疫,而玉慈跟我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意外地免疫了,我想,大概是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感到一种特别舒服的自在吧。
她所说的故事跟她的人一样舒服,偶尔还会不可思议地冒出不一样的情绪和心思,感觉真实传达,思绪跟着节奏起舞,我很期待每一个人都能够借着她的文字,慢慢地去认识她。毛线球轻柔地弹进宁静的小厅堂,手指和毛线接触之初,故事从这里开始……
第一部分泊序
李泓泊
作者以李清照的《声声慢》作为小说主题,将自己的感情与生活作了一次总翻整与省思,仿佛她二十多个年头,一直都在“寻寻觅觅”着某样“真诚”。而我们是需要与作者,在这个时间点上停足一下,一同好好检视一下“过往”,怀念着曾经的面貌。我们不得不承认,“过往”有时真是迷人,在当下的现实生活中,一个不小心的闪神,就会溜入了我们的意识,也许只是一个过目、一句耳闻,都容易在心底酸了起来,非得让我们无能为力才罢休,终于在一个年里,我们这才尝到所谓“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句,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玉慈并不想真的为那些曾在大学生活过的人写出一些事,但她朴质的文字叙述,却能让人在阅读时,总会有那么几次,碰撞出些许的惊呼!当时流行的歌、当时大学生活、四周的店面与青山……总是在现时的某个点上,让我们偶尔不自觉地抬头,更潜潜地回温。也许不是每人都能准确地析化自我生命的样态,每个人在生命的过程中,总会有那么几处是破碎、不完整的,我们虽无法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但它就这么发生了,更需要有勇气的,应该是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去,弥补当时所造成的缺憾,这才是最不应该放过的,得全心去搞懂。
再谈玉慈吧,她就像是拥抱着一股无形的、温和的能量,和你保持最恰当的距离,这会让你永远想起她的暖和,我还记得,当时就在文大的肃冷之中。
了解玉慈这个人,就会想看看她的小说;而正在看她小说的读者的你们,相信也会有股冲动,想见见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故事写到了这里,也许仍未结束,相信他们仍在这座仓皇忙碌的台北城市里,谈着你我都渴求不到的平凡爱情。在最后,愿以一首现代诗来解读在这篇小说里,当时彼此哀愁的情思。
触动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
却无法开始
有一点温度正在酝酿
有一些距离是急迫的
翻覆之间
犹豫也长出了思想
在眼神交叠的彼时
此时也狠狠地生成了
第一部分愚蠢地冒出这句话
“车坏了吗?”当我意识到这是句蠢话而想要制止自己的嘴巴继续运作时,它就这么着实脱口而出了!讲什么废话?寒流来袭的一大早,一对虽然没穿着制服但看来像极学生的男女,推着一辆摩托车有些吃力地慢步在上班族熙来攘往赶着打卡的大马路上。买了咖啡瑟缩地在路旁等着绿灯的我,痴呆地望向推着车,离我愈来愈近且不得不从我身旁经过的学生时,愚蠢地冒出这句话!
当他们和我都被蠢话吓到的同时,男孩很有礼貌地笑着问:“不好意思,我的车坏了,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摩托车行?”
对于这个爱莫能助的问题,我先是愣了一会儿,在看见他们俩面面相觑之后才说:“这样啊,我不清楚哪里有摩托车行……这带都是大马路,你们可能要往巷子里走。”
老天,真是没建设性的回答!
“喔,那没关系。”男孩对于得继续推车的宿命似乎显得有些懊恼。
“谢谢。”女孩看了我一眼,有些羞涩地说。
让一句非常没有建设性的话脱口而出,又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我,只能羞愧地和那个扶着车座跟在男生后面走的女孩点了点头!
一辆在大冷天却怎样也不肯合作的抛锚车惹得两人脸颊上都映着红晕……看着他们往巷里去的背影,想起那年“很糗”的王靖容和“想找铲子挖洞”的我……
今天是农历上所谓的小寒。果然,昨天气象局才发布低温特报,原本属于正常冬季的气温着实急剧下降,让台北人领教了这据说只有九度的寒流威力,加上湿绵绵的水气,恐怕连阳明山上也要降下瑞雪!
昨天,还在念研究所的桢才在电话里跟我提到念书这几年生活作息严重颠倒……嘿……寒流来袭耶!“作息颠倒”这四个斗大的字真羡煞死我这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如果不是曾经在阳明山那种凄风苦雨的地方待上四年,让我自虐式地爱上叫人头皮发麻的冷空气……嗜睡如命的我一定凄凄惨惨戚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咖啡的。以前在学校,觉得“阳明山”、“中文系”、“咖啡”、“强说愁”这几个元素理当很“妈己”地凑在一块儿;出了社会,觉得“都市”、“杂志社”、“咖啡”、“强振作”好像更具宿命地该兜在一起!于是,左手拎着星巴克这滥情的纸袋边等着过马路,成了我每早哀怨的写照……
好久没有这样观看街上人们拉紧衣领、缩着脖子、手插口袋、紧抿着嘴快步走向办公大楼的模样了,不知是不是每个人正竭尽所能地集中脑力抵御入侵脑细胞的冷空气,以致忘了努力佯装出“很台北”的淡漠?否则我怎么觉得寒流天的人们看起来人性许多。
“喂!沛君,是我,昨……”
“你好,我现在外出,有事请留言。”又是这种欺骗感情的冒牌货,无奈之外,还得听完那头娓娓道来只为等待“嘟”的一声。
“沛君,是我……女性杂志总编辑,咳……有件十万火急外加震惊世人的事,请快和我联络。”
总编辑?!那个政客的名言不就是“有梦最美,希望相随”吗?一个小编对着无人应答的留言信箱嗫嚅着梦想该不为过吧!
“老师走了?!”到公司没多久,三年不见的施豪打电话跟我说这消息,我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着手边的工作,直到修改完主编不太急着要的访问稿,才打电话通知沛君……乍闻老师去世的我并不特别感伤,只是心头微震了一下!
在沛君的手机里说完一串话后,我仍然透过办公室的大扇落地窗,看着维持了好一阵子的蓝灰色天空,仿佛,可以听见那永无止境的雨声,感受着刺骨的冷……
沛君和我有长达十五六年的交情,从小与老师之间的互动可以用“生疏”形容,和那一群童子军、亲卫队更是老死不相往来……只是那年同学会之后,基于某种“至今尚未被证实”的原因,我们总在每年的教师节前后相约去探望她老人家,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陪老师说现在如何如何,或听她兴冲冲地念叨着重复又重复的从前。
大四那年,我们几人依旧拎着水果去探望她,那时老师的身体看来还算硬朗。毕业之后,王靖容继续念硕士,施豪当兵,沛君、蒋风倪和我踏入社会。离开校园似乎也不再记得有教师节的沛君和我,理所当然地没再想起老师……
这间咖啡厅位于我和沛君公司的中间,也是我们约会见面聊聊近况的老地方,通常,只要事先打电话和老板娘说一声,便可以顺利坐到彩绘墙边的沙发座,靠近走道的一边,还有像《一帘幽梦》里的剔透珠帘,象征性地隔离着不属于我们的纷扰。
沛君推门进来,我向她招手并停止玩弄手中的碎纸。两杯咖啡端上来,我们开始说起这件事。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听说身体不错吗?怎么回事!”沛君又开始了她那企业界新秀的咄咄逼人。
“我也是早上听施豪说了才知道的,好像是气温骤降,心脏受不了。”我耸耸肩说。
“看吧!早知道会有事,辛辛苦苦供几个孩子出国念博士,美国、新西兰、上海都有人住,就是没人回台湾……年纪一大把还落到自己照顾自己!”沛君不停地不停地说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她原本微愠的表情渗进几丝若有所失……
“他……还去看了老师呀,否则怎么知道的?还是……有人通知他?”果然!沛君还忘不掉他,从国小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