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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继谦满头大汗地从梁上小心翼翼爬下来,一眼看见了莫之恨,忙笑着跑过来。“忙完了?听说天福楼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你辛苦了。”
莫之恨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给他。“擦擦汗吧,瞧你,都要立冬了,热成这样。”
沈继谦摆摆手,用袖子擦擦额头。“别脏了你的帕子,没事儿,跟他们一起忙活挺好的。对了,上午我去了玉兰染坊,他们的田老板似乎有意向和我们合作,你怎么看?”
莫之恨在脑子里飞快搜刮了一下对玉兰染坊的印象,想了想道:“那染坊小是小了点儿,不过听说做买卖一向诚信,应该信得过。”
“不过,我倒是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我想直接收购了玉兰染坊。”
莫之恨一愣,眨巴着眼看了看他。“直接收购了?为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想法?”
沈继谦笑了笑解释道:“你也说了,那染坊并不大,也就是说如果收购的话也不算太贵。最主要是,我觉得顾守德不会让我们的织造坊建得这么顺利,他一定会从中作梗,说不定就打了玉兰染坊的主意。如果我们直接将它纳入沈园名下,那他做再多功夫也是枉然。”
倒是有几分道理,莫之恨点点头,鼓励道:“想得比我周全,这么一来,似乎确实更有保障。”
沈继谦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莫之恨笑道:“你也不好意思被夸吗?我是说实话,确实值得一试。不过,你仔细调查过玉兰染坊的近况了吗?收购是件大事儿,不能太贸贸然了。”
“还没有,我正打算去做。”沈继谦顿了顿,正色道:“我知道做生意我不在行,可是我有认真地看你怎么做,我真的在努力。”
莫之恨点点头,“我明白,没关系慢慢来,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
沈继谦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看向了莫之恨身后,皱了皱眉。莫之恨不解,便也回头望去,只见一直在秦诗芫身边伺候的丫头正急急忙忙向这边奔来。她心头一跳,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沈继谦主动迎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园子里出事儿了?”
那丫头急得直掉眼泪,“素心姑娘要我来赶紧请您回去,大少奶奶要生了,可是……可是稳婆说情况很不好……”
莫之恨闻言,不由替秦诗芫捏了把汗。做了个深呼吸,她走上前拍了拍呆立着的沈继谦。“你快先走,我过去嘱咐他们几句就也立刻回去。快去吧,她需要你。”
沈继谦连连点头,随那丫头疾步向沈园跑去。莫之恨静静立了会儿,发现自己竟是一身冷汗。她不希望秦诗芫出事,一个爱继谦如生命的女子,上苍应该给她幸福的机会。
迅速料理好织造坊的事情,莫之恨便立刻赶回沈园,走到门口时,她碰见了才从外头回来的七爷。沈世珩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忙拉住她道:“这是怎么了,哪儿又出事了?”
“不是我,是诗芫。”莫之恨边拽着他往沈继谦的园子走去,边道:“似乎要生了,可是情况不很好,继谦已经先回来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沈世珩一怔,“算算日子孩子倒是足月,怎么会难产?”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身子,她不是从小就有心悸病……啊!”她只顾着往前走,没留心路上,膝盖竟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块石碑,疼得立刻弯下了腰。
沈世珩也没来得及拽住她,此刻又是后悔又是心疼。“怎么样,严不严重,我瞧瞧。”
莫之恨一手捂住膝盖,一手摆了几下。“没……没事,走吧,去看看诗芫要紧。”
沈世珩皱皱眉,打横将她抱起。
莫之恨一愣,忙惊呼道:“你做什么!”
“抱你。”沈世珩看都不看她,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莫之恨看了看周围众人惊异的目光,又看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知道他断然不会放自己下来,只好省了挣扎的功夫。沈世珩见怀里的人儿如此听话,不由微微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向西院儿去。
走到西院儿门口,莫之恨捶了捶他的胸膛,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沈世珩也没勉强,将她放下,却硬是扶着她往里头走。莫之恨横了他一眼,无奈从来拗不过他,只好悄悄腹诽。
进了院子,只见厢房门口围了一圈儿人,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莫之恨寻到沈继谦的身影,忙唤道:“继谦,她怎么样了?”
沈继谦应声回头,看见他们相扶的样子时表情僵了僵。他搓着双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三个稳婆在里头……难产。”
莫之恨与沈世珩走上前,扫了一眼屋子门口站满的人心里头更烦,她蹙蹙眉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一个两个都杵在这儿是做什么?该帮忙的都在里头,你们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就算关心,也给我站远点儿。”
众人面面相觑,见七爷和沈继谦都不说话,便只好默默散去。沈世珩放开莫之恨,拍了拍沈继谦的肩。“放心,稳婆会尽力的。我相信诗芫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会保佑她。”
沈继谦靠着柱子,双手插入发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由着她要这个孩子,她的身子那么不好……是我的错。”
“你别这样,”莫之恨拉了拉他的衣袖,心中也是酸涩。“诗芫一心想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如果她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沈继谦眼圈已经泛红,无助到了极点。
莫之恨看着他,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来害怕才来后悔?说到底,还是他对她用情不够深。如果……如果是唐婉。他不会舍得她冒任何风险。
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阵阵入耳,莫之恨听得心里直发毛,索性咬咬牙道:“我进去,你们在外面守着。”
“血房不吉利。”沈世珩捏了捏她的手,“你怎么也慌了,冷静点儿。就算你进去,你也帮不了什么忙。”
莫之恨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相信什么血房不吉利这种事儿,与其在这儿听着她受折磨,我还不如进去看着。何况谁说帮不上忙了,进去了才知道能不能帮着做点儿什么。”
沈世珩了解她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那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出来找人帮忙。”
“嗯,”莫之恨应了声又看向沈继谦,柔声安慰道:“我现在进去,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她你在等她,告诉她你很担心她。她那么爱你,一定会为了你活下去。”说完,她定了定神,推开了厢房的门闪身而入。
将将看向床铺,莫之恨心里一紧,立刻以手掩住了嘴,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那根本就是一张血床,所有的被褥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看着秦诗芫那苍白的脸,那小小的身子,就像是泡在了血水里,她究竟要有多爱沈继谦才能愿意为了他来受这般苦。
抹掉眼泪,她走向站在旁边的一位稳婆,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稳婆一脸愁容,“您自个儿也看到了,血崩,没法子。”
莫之恨浑身一震,“没法子?大人……大人小孩儿……全都保不住?”
稳婆叹口气,闭上眼摇了摇头。
莫之恨腿一软,硬是抓住了身旁的屏风才没有倒下。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人小孩儿好歹能保住一个,可是如今告诉她的答案却是……
“之……之恨,是不是你?”
秦诗芫虚弱的声音传来,莫之恨忙定定心神,三步两步走到床边蹲下。“是我,我进来陪着你,你不要放弃……”话没说话,她又掉了眼泪。可是看着床上那个如纸片般的人,谁人能够忍心。
秦诗芫一把抓住她的手,血迹斑驳。“我……我求你一件事。”
莫之恨连连摇头,“不,别说,你别说……你再加把劲儿,你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她已全是哭腔,恨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秦诗芫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眼泪也是刷刷地流。“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只……只求你一件事,就一件。”
莫之恨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胡乱点了点头。
秦诗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有感激与抱歉。“我……我求你,求你想办法……想办法替唐婉姑娘赎身。”
莫之恨呆怔了片刻,“你……你说什么?替唐婉赎身?”
秦诗芫费劲地点点头,“他心里……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唐姑娘。我……我不在了不要紧,我只求……只求他的后半生,能与心中……心中所爱共度。”
她怎能爱得如此宽容?莫之恨握紧她的手,只能点头,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多谢……”秦诗芫缓缓舒一口气,凄然一笑。“还有……还有对不起,是我……是我夺了你的位子,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莫之恨仰头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叫眼泪不要掉下来。“你等我,你等我,他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
“不要!”秦诗芫紧紧拽住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他不爱我,我不想……不想要他一辈子心怀愧疚。求求你,不要让他……让他看到我……我临走前……的样子。”
“好,好,我不让他进来。”莫之恨看着她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默半晌,她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没有对不起,你就是这世上最适合沈家大少奶奶的人……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