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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阴风拂过,那张符慢慢悠悠荡到地上,她居然毫发无损。
“哈哈,说你傻你真是傻。我是想着让你看见我的样貌也无所谓,否则,你以为你刚才那张符能击得中我?”女人掩口而笑,满面怜惜的摇了摇头。
阿神一声大吼,挣脱我的掌握,急速朝丁珧奔去,快要接近时突然跳起,直压向她面门。我也不闲着,跟着欺身上去,手臂伸出直取她咽喉。
“两个一起上,好啊!”丁珧速度奇快,闪过阿神的攻击,右手格挡住我伸向她咽喉的手,捏住我的手腕,轻轻朝右侧一推,我一个趔趄,身体歪向一边。
会太极的女鬼?
“安妮小心!”阿神冲我大叫一声,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我稳住身形,双脚点地再次跃起,扑向丁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无论我和阿神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法伤丁珧分毫。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阿神也开始张嘴大口哈气。可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那女鬼也只是在拆挡我们的攻势,根本没有主动进攻。
“不陪你们玩了,我还有正经事。”说着,丁珧突然脸色一变,迅速伸手握住我的右臂。手指甲突然伸出一寸见长,挖进我的手臂里,向下一划,在我的胳膊上抓出五个血痕累累的伤口。然后再一用力,将我甩在地上。
“安妮!”阿神显然着急了,“吼”地一声朝着丁珧的方向窜了过去,露出嘴里白森森的牙齿,咬向她的咽喉。
“闪开!”丁珧向后退了一步拉开空挡,握住阿神的前爪,用力向下一折,只听见“喀嚓”一声,接下来,便是阿神的一声惨嚎。
“好了,闹够了吧?我也不要你们的命,快点给我滚吧。”说完这句,丁珧转身就要朝内室走去。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害人?!我右臂剧痛,阿神大概是骨折了,侧卧在地上,看见那女人即刻就要离开,它挣扎着站起来,从背上的包袱里甩出一件东西来,大喊:“安妮,接!”
我下意识地接住一看,饮魂匕首!去你大爷的,我都说过了老娘不会用!
“用你的血滴在刀鞘上,快点!”
用血?难道这破匕首这么变态,要用它之前还要给它点好处喂它点血喝?
阿神着急地大喊:“别愣着啊!你要让那把匕首识别你斩鬼女的血统,它才能供你差遣,快点,反正你都受伤了,抹点血上去又能怎么样?”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右手臂上的血抹在了刀鞘上。
一道白光闪过。几秒钟的功夫,那光芒就愈加强盛,整把匕首连同刀柄都被这耀眼的白光笼罩。
“现在,拔刀,捅她!”
这破匕首我以前试过无数次,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也不能动他分毫,可现在,我左手握住刀柄轻轻朝外一拉,整把匕首立即随之被拔出。
我二话不说,迅速跳起将匕首射向丁珧。
那女人丝毫不以为意:“又是什么没用的东西?”一甩袖子想再次闪过攻击,然而,那匕首竟不被她甩出的阴风所影响,直直刺穿她的袖子,带着一股凌厉之气插进她的腹部。
“啊——”丁珧应声倒地,我连忙冲过去制住她,然而马上发现我这动作是多余的:她面部扭曲浑身抽搐,腹部被饮魂匕首刺出的伤口不断冒着寒气——这是散魂之前的征兆。
她看了看我,将目光移向椅子上仍人事不省的徐扬。
我嘱咐阿神过去解开徐扬,自己用脚尖踢了踢丁珧:“怎么,还不甘心?”
“不甘心?我……还敢吗?做人的时候被他害死,做……做鬼的时候又因为他而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还能怎样……不甘心?”
“害死你?你在说什么?”我吓了一跳,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问她。
“小姑娘,你仔细想想,我究竟有没有害过人?刚才若不是……若不是你们一直跟我纠缠不清,我又怎么会对你们下重手?”
“你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吧,若不是我及时赶来,后果根本无法想象!”我犹自强撑,可心里的阴影却越来越大。
“你去问问……顾冉冉,她是怎……怎么跟徐扬在一起的……你再……去槐树街28号看看。那,那是一个小院,院里有一棵槐树,你……在……在槐树下面挖一挖,一定会……会有收获的。”
“你说清楚点!”我完全懵了。我好像做错了,完全搞错了!
“徐扬是我交往……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他始乱终弃看上顾冉冉,于是要跟我分手。我……我执意不肯,他居然下狠手杀我……在我还没死前,就将我,活……活埋在那树下……这些顾冉冉全都知道,可……她无动于衷,连一点……一点点反对都没……没有。我不甘心,不……不甘心,我那么爱他,难道这就是我该有的结局?我就算死……死也要……嫁……”
她的话没能说完。寒气将她整个身体包围起来,她逐渐在我眼前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那把一直插在她身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卷一 忘川之隙 第六话 这是你的使命
回到“美心嘉年华”时天已经大亮,我立刻去酒店拿了自己的行李,在给自己和阿神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就准备回家。
这件事轮不到我解释,生于大富之家的徐扬手底下自然不会缺少能人智者,将整件事兜得圆圆满满,用不着我操心。
我觉得很疲累。
将徐扬从那间砖瓦房子带回游乐场之后,我见到了冉冉,只问了一句:“你知道槐树街28号这个地方吗?”她便惊恐万状全身发抖,我自知不必再追究下去,那个从此之后再不会以任何形态存于天地间的丁珧,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冉冉,多么文静温柔的女孩,从小到大她就是我父母拿来教育我的范本,连树上掉下来的一只死知了,都能将她吓得面无人色。一个这样的女孩,是什么原因,居然能令她在明知一桩残忍杀害事件的存在,却视若无睹,甚至若无其事的和杀人凶手结婚?
我找不到答案。
我默默地开着车,阿神坐在我背后的座位上,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我的表情。
要在平时我早就骂回去了,但现在我没有任何力气。
一路堵车,快要进城的时候,阿神突然开腔了。
“安妮,等一会儿我们回到家休息一下,我就陪你去趟警察局吧。”
“嗯?”我从后视镜里和它对视一眼,皱了下眉头,“你是说……”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这事,要是让你把它烂在肚子里,你肯定会憋死的。就算,顾冉冉,她是你的朋友……”
“可是,你受伤了,你的骨头……”
“别拿我做挡箭牌了,你很清楚自己想怎么样!”
“我怎么说?难道要我告诉警察先生们是冤鬼显灵不成?”
阿神将没受伤的那只前爪搭上我的肩膀,道:“又是借口,你当了两年的斩鬼女,编故事的本领炉火纯青,用得着我教你?”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剥夺了丁珧投胎转世的机会,不能再让她死得不明不白,至少,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这样一来我又势必将冉冉推入绝境,她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回身拨掉阿神的爪子,我说:“你让我想想吧……”便不再说话,默默继续开车。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我和阿神终于回到了家。进门之后我先扯掉了贴在花子脑门上的定身符,然后钻进卧室去换衣服。
女鬼终究是女鬼,站了一天一夜却似乎丝毫也不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扯着嗓子连珠炮似的发问:“安妮你们终于回来了!好玩吗新娘美吗新郎帅吗仪式隆重吗一定很感人吧,你们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纪念品?咦……阿神,你的脚怎么了?”
“别问了。”阿神显然也累坏了,我从卧室出来就见它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呀,安妮,你怎么也受伤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子提着医药箱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我右臂上的伤痕,又惊叫起来。
“给我。”我没精神跟她多说,接过她手中的医药箱,准备帮阿神接骨。
作为斩鬼家族的一员,受伤是常有的事,而这样的伤痕若去医院给大夫看见,往往解释不清。因此,我们必须精通医术,这是我们从孩提时代接受的各项训练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只要不是被开膛破肚,一般的伤势处理起来都没问题。
我拉过阿神受伤的爪子,将它耷拉下来的脚爪前端那截骨头复位,敷上药膏,然后用绷带一圈圈缠紧固定。一边缠一边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打石膏?”
阿神白了我一眼:“你有病,我可是神兽。就这样的伤,不出三天保证完全愈合,打石膏……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点点头,将它的爪子放好,开始处理自己手臂的伤口。
被丁珧抓出的五道指痕深可透骨,四周微微发黑。我捏住伤口边缘将里面的毒血挤出来,然后上药包扎。
花子见我们不理她,便将电视打开,胡乱转起台来。
我很想大声呵斥她,却突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住,连忙扭头盯住屏幕同时大喊:“停!不要转,就这个台!”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本市新闻。女播音员用毫无感情的声调说道:“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上午,我市公安局破获一起凶杀案。一名女子在今晨向‘美心嘉年华’附近的110投案自首,刑侦人员根据该女子提供的线索,在一座房屋院内挖出了一具女尸。犯罪嫌疑人现已被抓获,据悉,这名犯罪嫌疑人是本市富豪徐天昊之子……”
冉冉终于没有给我去警察局报案的机会。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她就选择了去自首。我没能背上“出卖背叛朋友”的罪名,似乎得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