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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宴设在福熙宫,福寿绵长,国祚熙隆,取义吉祥。比当日桃花宴的越羽阁也不知大了凡几。郁暖烟随着父兄向前走,处处张灯结彩,金光耀目。
殿中座位的布置与桃花宴那日的基本相同,不过桌案器具更为奢华大气。大殿四周的鎏金银竹熏炉中烧着沉水银炭,没有寻常炭火熏人的烟气,反而发着淡而奢靡的郁香。
郁暖烟穿着银红缠枝莲纹交领夹袄,与郁家兄弟坐在一处。宫女内侍端来了袖炉脚炉。郁暖烟接过花纹柄的袖炉,笼在袖中。双足踏在了梅花形的脚炉上。大约同她这般出身侯府的闺阁小姐,身子都弱的跟扶风弱柳似的,挨着半点风吹雨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但郁暖烟却是个十足的意外。
过了阑时,酒宴才正式开始。觥筹交错,舞宴欢歌,臣子帝王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相互寒暄。穆家的座位又是空着的,年节竟也未派一人,不知是定远侯太过避世,还是影照帝太过忌惮。
郁暖烟却管不得那么许多,过了午时就没吃一点东西,早就饿得半死。望着眼前的珍馐美馔,忍不住口水直流。
却在单手执起金箸时,微微蹙了眉头。对于十岁的女童来说,单手掂着两条金子夹菜会不会太过残忍。
郁暖烟用眼角悄悄瞥向其他侯府的小姐,一个个无不吃的风华绝代,仪态万方。
心中不禁暗自佩服起来,那一双双看似柔弱无骨捻着绣花针的纤纤擢素手,却能在关键时刻轻松负担起如此金料十足的筷子,啧啧啧,那是怎样一双无敌的手啊。
郁暖烟想着就郁闷,为什么自己的手没有进化到那种程度呢,她多想直接依靠本能用手去捞菜吃。但是身在宫中还要保持着名媛淑女的矜持体面,连夹肉丝都要一丝一丝的夹,这才是淑女应有的矜贵仪态。
于是郁暖烟吞着口水,忍了。抬首却迎上了苏雪林偷笑的目光。郁暖烟做了个鬼脸没好气地瞪了回去,苏雪林眼中的笑意却更浓了。
好不容易勉强填饱了肚子,刚刚一直在纠结如何夹菜,现在终于可以解放一下酸胀的右手。也有闲暇的功夫四处闲看。
今日国宴除了帝后,尚有宫里有品阶的嫔妃一并出席。传闻影照帝除了结发之后外只有四妃,一个皇帝若是妃子能用一个手就数的过来,那一定堪称洁身自好的楷模。
果然后位之下又设了四个妃位,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今日算是把影照的**也看全了。影照帝统共只有五个皇嗣,桃花宴时均已见过。两个皇子分别为皇后与贵妃所出,三个帝姬由皇后,淑妃,贤妃所出。从子嗣这件事情上便可以看出皇后仍然圣眷深重,举案齐眉十几年着实不易。
四妃之中唯德妃无所出,远远看着也是神情恹恹的,斜靠在软椅上,不时微微轻咳几声似是有不足之证。不过烟视柳眉,端丽婉约,自有一股淡然清远,与柳慧烟有几分相似。传闻中也是曾才动京华的妙女子。柳家家主的嫡亲小妹,闺名依依。似乎是思维定势,凡是名叫依依的女子是个有九个都是姓柳的。以前听慧烟说过这位姑母,也是满眼的倾慕艳羡,没想到一代佳人竟憔悴如斯。
那柳依依似乎是觉察到了郁暖烟的目光,微微侧头,冲她婉然一笑,眼中若破冰春水潋潋流光。郁暖烟先是一愣又局促地回以浅笑。德妃的头又轻轻侧了回去,仿佛刚才那一笑只是一场痴人幻境,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那三个帝姬的目光却似乎一直锁在了郁家兄弟的身上。可是帝姬有三个,郁家却只有两个公子,郁初庭早就心有所属,这三女共争一个郁泽静,郁暖烟侧目看去,果然那边早已醋意横生,暗涛汹涌。
虽然都是帝姬但生在皇家,亲生姊妹都要争个高下,更遑论她们这般同父异母的。谁能挣得美男归,还要看她们谁更得宠,或是谁的娘亲更得宠,毕竟枕边风的威力还是不可限量的。
郁暖烟猜想还是皇后亲生的荣福帝姬获胜的机率最大。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不觉已到了子时,殿外青铜大钟发出一声震天的钝响。墨色的天空上一瞬间璀璨夺目,郁暖烟的眼中映着焰火流光,嘴角不觉攀上一丝浅笑,又是新的一年到了。
第一卷 暖玉生烟 第二十二章 玉颜不及寒鸦色
熙和三年,初春。
不知不觉间郁暖烟来到这里已经三年。春寒料峭,梅花隐香,一场春雪下的慵慵懒懒,被雪的街道上格外清素,郁暖烟撑着伞,不时伸手轻接潺潺落雪,沁凉的水痕顺着指尖流下就像是一弯清泪。
这三年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算是过的风平浪静,本想着也许这日子就可以一直这样无波无澜闲淡清净。
但是命运这东西坏就坏在了太会替人着想,怕你闲着无聊,便总会想方设法和你开个玩笑,折腾折腾你。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算计好了给你个致命一击,好体现它存在的价值。
今年是个好年头,帝都中有两位帝姬先后及笄,也有两位公主同时下嫁。皇后的嫡女荣福帝姬被封为永庆公主,淑妃的惠淑帝姬被封为淑庆公主分别赐婚与郁府大公子郁泽静与二公子郁初庭。
两位公主同时嫁入郁家,这是何等的圣眷荣宠。消息传来,犹如一记惊雷直接炸响在影照的大街小巷。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今年影照新闻榜上的头版头条。在外人看来郁府一时盛宠至极,风光无限。
由于是公主下嫁,影照帝又多赐了两处宅院,一时间郁府上下忙着扩建休整公主府,到处都是忙碌的匠人,不得一丝闲暇。满园的仆从面上都洋溢着春光,四处奔走炫耀,好像迎娶公主的是他们。
郁暖烟却没有他们那份心情,所谓盛极而衰,太过宠渥不是什么好兆头。郁青山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险恶,经年紧皱的眉头便也锁得更紧了。
婚期定在三月间,桃花宴后迎娶新妇进门。郁暖烟今日去的是柳府,还有三月,她要去看看柳慧烟。
巷子两旁俱是粉墙青瓦的民宅,檐牙上积着薄薄一层落雪,天灰濛濛的,郁暖烟单手敲着柳府的侧门,春睡未醒的门房睁着迷离的睡眼,没好气地看门。待看清来人慌忙换了一副恭敬嘴脸。引着郁暖烟来到了柳慧烟的住处,便识趣地退下了。
青石板上浮着一层薄霜,郁暖烟站在回廊里,隔着树影枯枝,望着庭中那抹清瘦憔悴的剪影。柳慧烟单手执着一枚花针,绣着昭阳寒鸦。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眉眼间衔了化不开的忧悒,像秋末鸳鸯瓦上一层雪似冷霜。
郁暖烟远远看着黯然心惊,现在她才终于懂得了苏雪林说的那句话,他们的婚姻永远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如今落得两人心伤,若不是自己擅自去牵了这条红线···说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么。
“慧烟姐姐。”郁暖烟拂过花树,悄悄行到她的身侧。
柳慧烟抬起首来见了是她才浮了一丝笑意,未到眼底便消散了。“你来了。”
“姐姐你···”郁暖烟刚要出口安慰
却直接被柳慧烟打断“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命。”
一只枯叶被风吹落,打着转落了地,郁暖烟噤了声。看着那清瘦姿容再找不出安慰话语。
又陪了她半晌便退了出来。出了柳府,冷风夹着细碎的雪花迎面扑来,郁暖烟抬首看了看迷蒙的天空,一只寒鸦飞过,应景苍凉。
柳慧烟是她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姐妹,而郁初庭是一直宠爱她的二哥,如今看他们这般情伤,心中也不免跟着凄楚,又想着自己的那一纸莫名其妙的婚约,这一切果真注定无法挽回么。
出了巷口,兜转间忽然撞到了一人,抬首一看原来是苏雪林。
苏雪林看着她,眼中没有了往日的调笑,浓墨般的眸中平静无波,却隐了一缕心忧。玉冠轻裘,天青色的锦袍上落了些散雪。
“你有空么;咱们去喝酒”郁暖烟收了伞,抬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三年里虽然她长高了不少却仍差了苏雪林一头。
苏雪林只淡淡地应了声“好。二人便向流云斋走去。
“记得么,三年前的花灯节我们就坐在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楼下车如流水,华灯如昼,咱们还讨论过他们二人的将来。”郁暖烟手中执了青瓷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流霆。
苏雪林轻轻和她碰着杯盏,默默听她说着话。
“苏雪林你说的没错,果真,无论做了多少努力都抵不过那人的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郁暖烟满饮了一杯,喝的有些急了有些微呛。
苏雪林忙替她顺了气,眼神黯了黯,似是不愿终是缓缓说出,“你也不要太心忧,实在不行便让庭庭娶了慧烟做妾,不过,着实委屈慧烟了。”
郁暖烟听了这话,一把推开了他。苏雪林眼神有些木然,任她推着。
真没想到从他的口中竟也能说出这种话,亏她向来把他当做知己。做妾?呵,她忘记了,这里是可以娶妾的。
望着苏雪林的眼神瞬间冰冷,嘴角噙了丝冷淡笑意,“苏雪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自古女子心中求的不过是这一心之人,你说,又岂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苏雪林的眼中一阵明灭,“暖烟,你也一样么?”
郁暖烟眸光沉了沉“我不过也是个女子。”
苏雪林眼底流出一抹辉光,“我懂了。”
气氛冷清了半晌,苏雪林再次开口,“但是这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郁暖烟微抬眼,愣了一瞬,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所说不假。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趁着慧烟没有被赐给别人,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纳妾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慧烟会接受么,那个公主会同意么。
郁暖烟再次审视了对面的这个人,她认识他三年,这三年来虽然仍是放诞不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