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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转一个角度去想,那卧底需要通过黄Sir才能够发挥威力呀!假若黄Sir消失了,那么,他的威胁也自然土崩瓦解!
那卧底是谁,绝大可能只有黄Sir一个人知道,失去了黄Sir的引证,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没错,黄Sir才是关键!我想通了,结论是:黄—— Sir—— 要—— 死!
当然,我不会愚蠢到自己去动手,假若把这提议跟韩琛说,他会如何反应呢?
不,我没必要去做主谋,更没必要自投罗网,给韩琛多一个把柄去箝制,须知谋杀警察,罪大恶极。况且,黄Sir与韩琛的关系我还是看不通,他们曾经是刎颈之交,韩琛会下手杀
黄Sir吗?始终是一个疑问。
除非……除非给韩琛知道当年的真相——杀死倪坤的主谋并非Mary,而是他的好兄弟黄Sir!
倘若不是黄Sir,当年他就不会落难泰国;不是黄Sir,Mary就不会死。只要韩琛得知这个真相,他便一定会杀黄Sir。
明天,我就叫大B二十四小时跟踪黄Sir,把他的行踪报告韩琛,倘若在这期间黄Sir与那个卧底见面,那便更妙,一箭双雕。
“我相信韩琛要出货的话,一定会找那内鬼帮忙,你可以找人跟踪韩琛,或许会有收获。”今早黄Sir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吗?他说得没错,韩琛会与我见面,黄Sir自然也要跟那个卧底见面。
黄Sir,对不起了。
我答应你,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做回一个好警察,一个好市民。
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我拨电话找Mary。
“喂,还在写稿吗?”
“唔,你呢?”
“等你回来啰,喂,睡床送来了。”
“哦,舒服吗?”
“我也想知道,你要不要试试?”我笑着说。
“发傻,赶交稿呀!”
我嗲声说:“考虑一下吧。”
Mary甜丝丝地笑:“不考虑呀,不考虑呀!……下个星期日吧,星期日才跟你试。”
“星期日,好呀。”
“不跟你说了,拜拜!”
结果在两个多小时后,星期日的零时十分,Mary来了。
到我醒过来时,她已坐在床上,埋头对着手提电脑打稿。
“睡醒了吗?”她说。
我看一眼座钟,伸手抱她的腰:“哇,六点多就开工?”
“要努力嘛!”
“唔……你写到哪里?”
“这里啰。喂!想深一层,其实这个男人怪可怜的。”Mary在说她那个拥有二十八种性格的小说男主角。
“唔,我也觉得。”
“那么……给他写得好一点,好吗?”
“好呀!好呀!”
“写他做回好人。”说罢Mary凝视我,我点点头。
“但是,他是好人,却又做错事,那结局该怎样写?”
“结局嘛……的确是一个问题,留待你们这些文人去想吧!”说罢我躺下。
“睡吧睡吧,你也累了,今天要上班吗?”
我点点头。
“啊,真可怜,等会儿我叫醒你,你放心睡吧。”
我合上眼睛,心里在嘀咕,Mary是否开始在怀疑我了?
两个小时后,Mary把我唤醒。在临出门前,我打电话给大B。
“大B,由即日开始,二十四小时跟踪黄Sir。”
“能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他人的记忆中,
生命仿佛就加长一些;
光荣就是我们获得的新生命,
其珍贵,实不下于天赋的生命。”
——孟德斯鸠(1689—1755)
在韩琛的的士高门外,代客泊车的接待处,迪路与傻强正坐着倾谈。这阵子在帮会中谈论得最沸腾的话题,自然是“谁是卧底”。
傻强眯缝着眼,环视四周:“迪路呀,我终于知道怎么去辨认警察了。”
迪路敷衍着说:“怎么?”
傻强皱一皱眉,像为合适的形容而搜索枯肠:“总而言之,谁一边在干一件事,一边却很不专心地看着我们,那人就是警察。”
迪路歪着嘴望傻强,傻强朝前方扬一扬脸,一个送外卖的老伯携着食物走过,望了两人一眼;对面街二楼的发廊里,发型师一边为顾客吹头,一边俯视他俩。
傻强别过脸,轻声说:“还有那边。”
迪路再次循傻强的视线望去,看见正在填停车表的送货工人,在电话亭讲电话的男人,派信的邮差……全部都在望他们,迪路作出结论:“对啊,那岂非满街都是警察?”
傻强夸张地说:“真的有很多呀!”
“这样说来,我也是警察呀,我一边在代客泊车、抽烟、喝啤酒,一边跟着一个傻瓜在东张西望。”
蓦然,傻强错愕地盯着迪路,声音颤抖:“迪路原来你……”
迪路没好气,不理睬他。
这边两人在无聊闲谈,那边,在的士高内,韩琛正忙于招呼客人。
韩琛看见陈永仁,喊了他一声,陈永仁回头应一声“琛哥”,继续埋头吃他的肠蛋面。
韩琛进房,陈永仁在心里盘算,这几个客人是另一泰国毒品卖家在香港的接头人,他估计韩琛与他们要商谈一段时间,他决定把握时机,与黄Sir见面。
他步出的士高,走近迪路:“在望妞儿呀?”
迪路盯着他:“你是警察。”
陈永仁差点被吓破胆:“什么?”
傻强插嘴:“我们在猜谁是警察。”
陈永仁松一口气,斜眼望向前方,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嘿!这般无聊,这个时候有警察监视我们,有何出奇?”
“喂,仁哥!”傻强突然大叫一声,指向对面行人路。
陈永仁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女人的打扮较以往成熟了不少。
陈永仁像不太关心似的,问迪路:“我去按摩,来不来?”
“唏!最讨厌。”迪路嗤之以鼻。陈永仁早就知道迪路不喜欢按摩,才会这样问他。
“我去!”在旁的傻强立刻嚷着说。
“去什么?留下我一个人看档,想闷坏我吗?”幸而被迪路制止。
陈永仁警告两人:“喂,别说给琛哥听呀!”说罢他迈步离开。
傻强不忿气,待陈永仁走远后,怂恿迪路:“就说!”
“我不说。”迪路冷言相向。
傻强呶呶嘴。
迪路看见陈永仁向那个女人走近,问身旁的傻强:“喂,那妞儿是谁?”
傻强神气地望他:“你不知道吗?仁哥的旧女朋友May呀。”
陈永仁走到May跟前,停下,May挽着两个购物袋,凝望他,轻轻一笑。
陈永仁也腼腆一笑:“这么巧?”
“是呀,刚巧在这附近买东西。”
“很久没见。”
“六、七年了。”
“近况如何?”
May像煞有介事地说:“我结婚了,你呢?仍在黑社会混?”
陈永仁沉默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个女佣人拖着一个女孩,走到May身旁,陈永仁望着活泼可爱的女孩,凑前摸一下她的脸蛋。
“你的女儿?”
“唔。”May简单回答,像不想多说。
“几岁了?”
May急急回答:“五岁。”
陈永仁点点头,凝视女孩,在心里慨叹:假若不是自己当了卧底,女孩的父亲可能是自己吧。
看着陈永仁凝望女孩,May有点焦急:“我丈夫的车子快要到了,所以……”
陈永仁连忙打圆场:“啊,我也赶时间。”他顿一顿,像有点依依不舍,“拜拜。”
May应道:“拜拜。”
陈永仁转身离开,May的女儿拉一拉母亲的下摆:“妈妈,我今年六岁了。”
May灿烂地笑:“Sorry呀,妈妈真健忘,记错了。”说罢她抬头凝望渐渐走远的陈永仁,感触良多。
陈永仁与May,是在一九九五年六月分手的,当时,May怀有陈永仁的孩子两个月,在分手时,May对陈永仁说,她把孩子打掉了。
这是陈永仁第一次看见May的女儿,也是最后一次。
陈永仁横过马路,从口袋掏出电话,拨电给黄Sir,他只“喂”了一声,等待对方响应。
良久,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说:“可以说了。”
“现在可以出来吗?”陈永仁问。
“现在?”黄Sir沉默片刻,“在电话不方便?”
“嗯。”
“好吧。”说罢黄Sir挂线。
十五分钟后,坐在办公室的刘建明的手提电话响起。
“阿头,他乘地下铁过海。”坐在地下铁车厢内的大B,鬼鬼祟祟地探头望向前面第二个车厢说。车厢内,戴上太阳镜的黄Sir独自站着。
“继续跟。”刘建明对着话筒说。
时间四时十五分,黄Sir走进上环一幢商业大厦,这幢商业大厦的天台,就是他与陈永仁
惯常见面的地方。
大B尾随进入大堂,抬头看着升降机的楼层显示,拨电话:“阿头,上环粤海商业大厦,他上了二十四楼顶楼,要我跟上去吗?”
“稍等,先在楼下监视。”刘建明说。
刘建明挂线,从口袋取出另一部手提电话:“琛哥,跟踪到了。”
电话另一端的是韩琛,从这端听,声线一点不像是刘建明的,显然,刘建明所用的电话,是经过改装的,内藏了变声器。
“是谁?”韩琛问。
“还不清楚,但已确认他到了那里。”
同时,一部房车驶至商业大厦入口,驾车的人,是CIB的队员杨仔,大B上车,“先留在这里监视。”他吩咐队员。
天台上,黄Sir与陈永仁谈话。
“怎样?有什么消息,非要出来见面不可?”黄Sir说。
“刚才泰国卖家的香港接头人现身,我想那批货在这两天便到,时间、地点还不知道。”
“韩琛一直不是向Paul买货吗?”
陈永仁摇摇头:“上次的事韩琛大动肝火,韩琛要还Paul一点颜色。”他顿一顿,“这次交易对韩琛不容有失,假若再出乱子,香港许多拆家大概不会再向他订货。”
黄Sir皱一皱眉:“机会是个机会,不过……内鬼是谁有眉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