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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呢?”她抢着问。
“喔,琛哥和我在曼谷中央火车站,琛哥叫我打给你报平安,他现在很忙,走不开。”
“走不开?”
“嗯,他在火车站咖啡室,用枪指着Paul……,Mary姐你知道谁是Paul吗?他是Sunny的大哥,我的意思是Paul是Sunny的亲生大哥,而Sunny就是Paul在组织中的大哥……唉,好复杂,Mary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这些干吗?琛哥有没有受伤?”
“哎,琛哥左肩膀中了枪,大腿……唔……对不起,Mary姐,我忘了是左腿还是右腿……好像是右腿,右边大腿给子弹擦伤了。”
“你们在中央火车站干吗?”
“这个我清楚,琛哥说我们现在出不了境,所以要乘火车到乡间地方暂避,Mary姐,有很多泰国佬正在搜找我和琛哥,我们必须避一避。”
“你跟琛哥说,我现在和迪路立刻赶到泰国,你到了乡间安置好后,立即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不!! Mary姐,琛哥就是要我跟你说千万别过来!琛哥说他应付得来,叫你留在那个地方,别四处跑,倪生可能会对付你。”
“不!我马上就过来,迪路会保护我。傻强,你要好好照顾琛哥,知道吗?”
“这当然!我傻强拚了自己的命也会保护琛哥……呀!Mary姐,你千万别误会琛哥,我和他的手提电话都在渔市场掉了,所以这么晚才能够向你报告,琛哥没有去插插……不,我的意思是琛哥没有去花天酒地,我知道在机场琛哥只是跟我闹着玩,傻强跟了琛哥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琛哥有对不起Mary姐,一次都没有……”
尽管Mary不完全明白傻强在说什么,她的心泛起了一阵悸动,她好想哭出来,强忍着:“成了,傻强,好好照顾琛哥。”
挂线,Mary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叫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单位的大门咔嚓一声打开,Mary没有察觉,她走到贮物柜前打开抽屉,掏出护照,身后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向她逐步移近,男人手上握着尖刀。
电话突然响起,Mary转身,惊喊。
男人戴上手套的手利落地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推跌在沙发,男人举起尖刀,正要刺落Mary颈上的大动脉之际,一把铁锤重重击落男人的后脑,他手上的尖刀一斜,刺中了Mary的锁骨。
Mary发出一声痛苦呻吟,迷糊中看见来者正是刘建明。
刘建明木无表情,一锤一锤击打男人的头颅,血花四溅。
他把Mary胸前的尖刀拔出,此时,男人身上的电话响起。
刘建明恐怕还会有杀手到来,随手拿一件T…恤替Mary包扎,匆匆抱起Mary,离开单位。
他把Mary带到屯门海边一所铁皮屋暂避,当年刘建明把倪坤刺杀后,同样是藏身于此。
10:20 pm
曼谷中央火车站里的露天咖啡室内,嘴唇发白的韩琛与Paul在靠边的一个座位对坐,傻强坐在韩琛旁。
Paul显得神色慌张,原来在桌底下,韩琛正持枪向着他。
这样的局面已维持了近一分钟,傻强不明白老大在想什么,焦急说:“琛哥,不见有泰国佬追来,快些走吧……”
Paul强挤出笑容,明显在故作轻松:“韩琛,你心知肚明,这里是我们的地头,你们根本逃不了!”
韩琛沉默不语,像在等候什么。
约半分钟后,十几个泰国打手赶到,露天咖啡室在火车站的二楼,韩琛与Paul能够清楚看见他们的出现。
韩琛暗笑一下,别过脸凝望Paul:“Paul,我的女人在香港情况很危险,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希望你帮我一次。”
Paul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韩琛立刻回答:“因为我帮了你。”
Paul不解,韩琛接着说:“我帮你杀死Sunny,以后帮会便由你当家作主。Paul,你不是一直心有不甘的吗?不甘心被弟弟骑在头上,经常被他呼呼喝喝。”
Paul沉默不语,额前的青筋在微微跳动。
“还有,我相信我韩琛不会就此玩完,我相信我—— 我是指我自己,倪家和Paul你在未来还可以有许多大交易。我韩琛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谁帮过我……”说罢韩琛大力拍打一下胸口:“我铭记于心。”
Paul的面容明显没刚才那么紧张,他软化下来,但依然犹豫不决。韩琛当机立断,将手枪反转,枪口向着自己,把枪递给Paul。
在旁的傻强见状大嚷:“琛哥,他靠不住的呀!”
韩琛没理会傻强,依旧伸直手臂,Paul叹了口气,接过手枪,轻声说:“对不起,琛哥!”
说罢Paul站起来,向着韩琛开了两枪,一枪击中他的右胸,一枪擦右肩而过,击中韩琛身后的栏杆,擦出火花。楼下Paul的手下听见枪声,纷纷抬头望来,韩琛被轰得连人带椅翻倒到地上。
手下正要上来,Paul大喝一声,跨过咖啡室的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众手下立即迎上前护驾。
火车站登时一片混乱,人群尖声叫嚣,慌忙逃散。
“韩琛给我干掉了,走!”Paul嚷道,率众离开。
10:30 pm
离开警局,倪永孝带着陈永仁与罗鸡到达面档——他爸爸倪坤在生前最爱到的那个摊位。
在面档后面湿漉漉的巷子中,只见倪坤当年的三个保镳双手被绑,跪在地上,旁边站着三叔。
倪永孝劈头第一句便问:“四年前,你们三个收了韩琛的女人多少钱?”
跪在中间的保镳哀求说:“倪生,给我们一次机会……”
倪永孝点点头,伸手从三叔的腰间拔出手枪,瞄准保镳的眉心,扣动扳机,保镳应声倒地。
倪永孝把脸转向另一个保镳,继续以平和的声线问:“当年射杀爸爸的凶手是谁?”
两个保镳已被吓得屎滚尿流,赶忙说:“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脸长长……头发染成褐色……”
“对,之前从没见过的……”另一个保镳附和着。
“我的问题是,行凶者是谁?”倪永孝重复。
“这……”两人哑口无言。当年的刘建明,只是个初入黑道的小子,两人怎会晓得他是谁?
倪永孝再次点头,对着罗鸡扬一扬脸,示意他把怀里的手枪交给陈永仁,陈永仁接过。
“阿仁,”倪永孝望着他说,“这回轮到你替爸爸报仇。”
陈永仁骑虎难下,咬一下牙,踏前两步,向着两个保镳胸膛各开一枪。
这是陈永仁首次开枪杀人,他强自镇定,怯懦地把视线从保镳的身上挪开。视线落在地面倪永孝的投影上,陈永仁赫然发现,影子正缓缓把手伸向前,手中像持着枪!与此同时,倪永孝说了句话,吓得他几乎跳起。
“枉我这么信任你,原来你是黄志诚的走狗!”
倪永孝的声音颤抖,陈永仁从没听过倪永孝说话如此激动,他知道自己大难难逃。
他慢慢转过身,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倪永孝的枪不是指向自己,而是向着罗鸡。
罗鸡愕然:“倪生你说什么?”
罗鸡的惊诧反应也不是全然装出来的,他的确不是黄志诚的人,他是陆启昌的人。
倪永孝不由分说,趋前扯开罗鸡的恤衫,在他的胸前,贴着一个咪高峰。
两人四目交锋,倪永孝向上指了指,罗鸡朝他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在巷子的墙上两旁,放了一些无线电的装置,罗鸡想,是用来干扰偷听器发放讯息的吧?
罗鸡自知难逃一死,他苦笑了一下,凝视倪永孝,像想说些什么。
倪永孝摆一摆持枪的手,示意他有屁便放。
罗鸡吞一口唾液,说了简单的几句话,出乎倪永孝的意料,罗鸡并非哀求自己放过他。
“倪生,我和你各有立场,这是我的职责。”他顿一顿,“不过,我想站在朋友立场,我应该向你交待一声……”罗鸡垂下头,咬一咬牙,抬起头,“对不起,阿孝。”
说罢罗鸡眼睛一阵绯红,他不想给任何人看见,迅速转过身,把双手垂在背后,径自跪下,像个被捕的士兵般等候处决。
先是呆住,接着倪永孝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已,持枪的右手几乎无法挺直,他眉头深锁,眯缝了眼,抖动的嘴巴发出两声牙齿碰撞的微响,扣住扳机的食指无从发力。他别个脸,把扭作一团的五官放松,他板起脸,命令自己不可心软,自信凝聚了足够的勇气后,他回头狠狠瞪着罗鸡这叛徒的背,他用尽力气扣动扳机,奈何子弹还是没有从枪管一泄如注。
泪水竟然从倪永孝的眼眶流了出来,他感到难以置信,用手摸一摸自己的面颊,的确,他在流泪。
三叔见状,步到倪永孝身边,拍一拍倪永孝的肩膀,伸手从他僵硬的手中拿去手枪。
三叔踏前几步,走到罗鸡身后,像安慰般拍拍罗鸡的左肩,把枪口压着罗鸡右边的太阳穴,砰的一声,结束了罗鸡的生命。
子弹从太阳穴进入,贯穿脑袋,相信是最爽快的一种死法吧。
枪声响彻巷子,站着的三个人,与躺下的四具尸体,同样沉默无声。
三叔为了“是非成败转头空”的江湖事而唏嘘,倪永孝为了罗鸡的死而难过,而陈永仁,他的不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自己真的可以……或者说真的希望亲手把倪永孝拘捕吗?他不禁怀疑。他宁愿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十恶不赦的黑社会老大。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三叔,他吩咐站在巷外的手下把尸体收拾,陈永仁吁一口气,走到倪永孝身旁,候着,倪永孝转身搭着他的肩膀,点点头,没说话。
走出面档,倪永孝望向劳斯莱斯的驾驶席,这是罗鸡经常坐的位置。他的视线徐徐移落到方向盘前的超人太郎香晶座,香晶座是罗鸡送给他的,两个人在儿时都喜欢超人太郎。
倪永孝感触良多:“阿鸡跟了我五年,我知道他是个真正重情义的人,只可惜,他跟了一个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