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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曾眉头一跳,笑道:“不知庄二哥哪里听说这闲话?”
庄政航侧着身子,扯了燕曾的缰绳,就向一旁巷子里拉扯。
燕曾有心叫随从护主,却又觉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实在不雅,待进了巷子,见自己的人被庄政航的随从挡住,只能后悔不迭,满心里想着应对的法子。
到了巷子里,庄政航拉着燕曾下马,冷笑道:“你这混账,说过事不过三,你非要一再过来。”说着,就向燕曾脸上打去。
燕曾有心护脸,肚子上却忽地挨了一肘子。
燕曾道:“庄二哥,实在误会,小弟当真痛改前非了。”
“改了?你这状元之才,又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你改得了吗?”庄政航将燕曾按在墙壁上,心想这可好,燕曾又讨好了简妍一回。
燕曾挣扎一番,忽地一拳打在庄政航肚子上。
虽不甚疼,但胜在那一拳来得突然,庄政航立时放了手,瞧见燕曾要跑,又跑了两步,飞身将他扑倒在地,压在他身上,待他转身,就向他脸上打去,口中道:“你这王八究竟怎样才不来烦我,可要我打死你?”
燕曾腿蹬了蹬,挣扎不开,道:“庄二哥当真误会了……”
庄政航一拳打在他眼圈上,怒道:“好好的读书人不去读书,学人家偷人,你真是糟蹋老天给你的天赋,好好考试,成了状元,然后封侯拜相岂不好?”
燕曾虽被打着,口中却不自觉地鄙夷一笑,“小弟素来瞧不上那蝇营狗苟之道……”
“我呸!你当你那燕不独返的名就风雅很多?”说完,庄政航提着燕曾领口,将他提起来,狠狠地问:“说,你小子怎样才肯滚远一点?”
燕曾犹豫之后,道:“小弟苦心经营那名多年,断不能毁了它,不如小弟跟人说我瞧见了嫂……”话未说完,先闷声一声。
庄政航收了拳头道:“你小子有胆啊,便是你成了状元,我听人说那么一句,也要将你从马上拉下来打一顿。”
“不想庄二哥与嫂子那般鹣鲽情深,只是小弟那名声……”
庄政航想了想,从燕曾头上拔下簪子,将簪子尖端刺在燕曾眉心,道:“如今我毁了你这脸面,但看你顶着那名,还如何勾引人。”
燕曾只觉眉心有热血留下,又觉一阵刺痛,忙道:“庄二哥手下留情,庄二哥所刺穴位最是蹊跷,若是伤我性命,岂不害了二哥一世,更要连累嫂子守寡。”
庄政航道:“少废话,若今日不留下准话,咱们就只能来个你死我活。”
燕曾还要叫,忽地那巷子后一小门开启,从里头走出一人,却是俞祁连。
庄政航皱着眉头向那小门后望了一眼,俞祁连忙解释道:“姐夫,这是小弟家偏门。”
庄政航点了头。
俞祁连见庄政航骑在燕曾身上,不由地觉得好笑,方才听了几句,又兼深知燕曾行事,自然明白此番是为了什么,待见庄政航手上簪子刺得地方十分凶险,于是忙去将庄政航拉起,笑道:“姐夫先歇歇,不才小弟方才听到姐夫与燕案首说话,就叫小弟来劝劝燕案首可好?”
庄政航听俞祁连这称呼远近亲疏分明,就点了头,勉强答应了,将手上簪子丢到地上,然后就到一旁靠着墙壁站着。
俞祁连扶起燕曾,又捡了簪子叫他挽发,扶着他又走远了几步。
燕曾道:“俞弟,这实属误会。”
俞祁连笑道:“燕案首的为人我哪里不知道,只是燕案首这次实在不该。那位庄二少夫人就是小弟妻家堂姐,这事论亲论理,都是燕案首错了。”
燕曾见俞祁连点破,也就坦然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庄二哥那模样,想来你那位妻家堂姐应当是十分貌美的。”
俞祁连笑道:“小弟也不曾见过堂姐的面,只是听着那位堂姐行事,倒很是不拘小节。”
燕曾想想自己叫简妍踹过一脚,不觉会心一笑,“本不该不给俞兄颜面,只是我心中仰慕那少夫人的很,且,自打有了那燕不独返的名,就并未失过手……”
俞祁连笑道:“我自然知道燕案首是傲物之人,只怕那案首之名,在你眼中也只是俗事俗物,不及那风流之名洒脱。”
燕曾道:“先前与俞弟往来不多,我只当俞弟也是庸碌之人,不想俞弟这般知我。”
俞祁连笑道:“小弟虽不留恋风月,却也知那风流之人,也分三六九等。下等偷期,上等偷心。这偷心之中,又有个三六九等。有那偷心之后,叫佳人悔不当初的是下等;叫佳人一世抱憾,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才是上等。想来燕案首这等不凡之人,必定是上等之人了。”
燕曾挽了头发,抱着手臂站着,道:“不知为何,我当真有那恨不相逢未嫁时之感。似乎我与那位少夫人很是心有灵犀,三番两次,我稍稍动作,她便知我心意。”
俞祁连笑道:“既然如此,燕案首还强求什么?倘若当真心有灵犀,我那堂姐心里必定也这般想。燕案首难道是那等俗人,非要拿了堂姐的帕子香巾向人炫耀,才算是得手?”
燕曾道:“我从来不做那事,只是那心意相通之事,最是难说,难免要坏了我那名声。”
俞祁连见燕曾说来说去,还是怕丢了燕不独返的名声,笑道:“燕案首这就误了。须知过犹不及,旁人问起,燕案首只摇头叹息不语就是。须知有一人求而不得,叫人提起那燕不独返的时候更有怆然之感,便是寻常妇人听人提起,也难免要叹息一声,心生艳羡,如此燕案首之名才会传扬更远。只是不该与人说燕案首求而不得之人是谁,留着些许未知,才更叫人向往。”
燕曾不觉点了头,笑道:“俞弟说得有道理,是我着了相。”说完,又释然地道:“早有俞弟来点醒我,我就不必去考那院试,白花了几日功夫。”
俞祁连口中应着是,心里也纳闷那风流之名怎值当燕曾那样执着。
燕曾摸了摸额头,见眉心血凝住,瞧了眼庄政航,对俞祁连道:“不想我与俞弟竟是那样投契,不如俞弟随我去相思楼把酒言欢,可好?”
俞祁连下巴指了指庄政航,笑道:“小弟还要去与姐夫说一说。到底是燕案首理亏,燕案首就去与姐夫赔声不是吧,叫堂姐为难,这就是燕案首不知怜香惜玉了。”
燕曾点了头,便与俞祁连一同给庄政航赔了不是。
庄政航道:“若是日后你再来纠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燕曾口中应着是。
俞祁连笑道:“姐夫放心,燕案首答应不再提及堂姐之名。”
庄政航对燕曾说了声滚,见燕曾转身走了,就问俞祁连说了什么。
俞祁连将与燕曾说得话重又说给庄政航听,随即不屑地笑道:“我自是不知那风流浪子之名有什么好经营的,值当叫燕曾费那么大功夫。”
庄政航道:“老天疼他,他要什么有什么,自然是闲来无事瞎折腾了。就瞧他不知哪一日后悔去吧。”
俞祁连点了头,又请庄政航家里坐,庄政航道:“你姐还在家里着急呢。”说着,走了两步,回头问:“不知你家里今日如今可还闹着给你大哥寻亲不?”
俞祁连笑道:“姐夫放心,有我呢。只是这几日安姑娘每常过来说话,瞧着母亲倒不似先前那般心存偏见了。”
庄政航点了头,又辞了俞祁连一回,然后上马回去。
庄政航一路想着又叫那燕曾拣着空子讨好了简妍,不知简妍心里又如何想那燕曾的。想着,就回了自己园子。
进了角门,瞧见简妍与金枝立着说话,于是就过去笑道:“这么大的风,回去等着我就是。”
简妍打量了他一番,问:“可受伤了?”
庄政航本要说没有,话到嘴边就成了“肚子上挨了几拳”。
简妍急忙道:“本有话跟你说的,如今赶紧回房去瞧瞧吧。”
庄政航见她着急,反倒越发从容起来,问:“有什么话要说?”
简妍拉了他道:“那些话不急着说。”
庄政航见她着急,更有意叫她再着急一些,问金枝:“有什么话要说?”
金枝忙道:“碧枝做了鞋子,想偷偷叫金风拿去给少爷穿;还有前几日少爷称赞的汤,也是碧枝做的,奴婢特意给厨房里的嫂子说,就说那厨房岂是谁都能随便进的?若出了差子,她们哪一个担得起?那些嫂子们都保证过不叫碧枝再去厨房。奴婢也跟金风她们说过,但凡翠缕、碧枝传过来的东西,一律不许接。”
庄政航皱了皱眉头,道:“你处置这些就是了,何必来与我说。”
金枝答应着,就低了头后退。
简妍一边叫庄政航回去,一边道:“碧枝是想要润物细无声呢,我先与你说一说,免得你不知哪一日瞧见旁人给你的东西,又感动唏嘘个没完。”心想碧枝当真比翠缕有耐心,这招潜移默化,翠缕就不会。
庄政航道:“才刚想跟你说,日后你少做那些针线,总归有丫头,何苦累着自己?我穿什么都一样。”
简妍扑哧一声笑了,又细问究竟挨了多少打。
庄政航道:“那小子狗急跳墙,万没想到他力气那样的大。”
简妍听了,心想燕曾倒当真能做出那事,于是进了棠梨阁,就去翻了药匣子,将药膏拿了四五罐出来,瞧见庄政航在一旁坐着,就道:“怎还不脱衣裳?”
庄政航闻言,笑道:“许是内伤,脱了衣裳也不一定能看见。”这般说着,瞧见简妍去端了热水放在床边,却也动手将衣裳脱了,又问了庄采芹如何。
简妍将庄老夫人如何处置庄采芹的话说了。
庄政航哧了一声,道:“那王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他自己成了正人君子了。只三妹,原先瞧着挺老实的,可见色令智昏,这话对女子也是一样。”
简妍点了头,道:“看你以后还替不替她说话。”说着,瞧见庄政航胸膛上并无淤青,肚子上也只又一个粉红印子,伸手按了按,见并不严重,就问:“不是说他力气很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