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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菲见他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叫紫菱将几样精致的点心包了去交给二门上的侯爷的小厮培茗,给侯爷带在路上备着。
回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因只有自己一人,莘菲便让厨房简单备点送来就行,一时紫菱、紫鸾将送来的饭菜摆在外间的窗台下的大炕上的案几上,一共是四菜一汤,一个清炒芦笋,一个片好的百合贵妃鸭,一个奶油松瓤卷酥,一个油酥茄子,还有一碗虾丸鸡皮汤并一碗绿畦香稻粳米饭。
看得莘菲直叹气,说好了要简单点,还是送了这么多来,一个人怎么能吃得了呢?莘菲正好有事要与古嬷嬷相商,便让紫菱她们都下去吃饭,自己则拉了古嬷嬷一同用膳。
古嬷嬷自是不敢,莘菲也不勉强,便让她在炕边摆了个小几,自己拨了点清炒芦笋,拨了小碗饭,将汤放在自己这,其他的都放在嬷嬷的案几上,“嬷嬷,就咱们俩,好好说说话。松散地吃个饭。”
二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莘菲端了汤碗,小口地喝着,“嬷嬷,你看,妙姐儿现在对我不大待见,可怎么办好呢?”
古嬷嬷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夫人,奴婢也知道您是好心,想同大小姐处好关系,可是不能太急了。要知道,您可并不是大小姐和二少爷的亲娘啊,事事还需避讳着些。别让有心人钻了咱的空子。”
想到自己才刚碰见的傅如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莘菲赞道,“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了,事事都想得明白些,这些个事是该防着些的。那嬷嬷且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做,既不让人钻空子,又能让这俩孩子能跟咱们亲近点呢?”
古嬷嬷想了想,说道,“夫人,大小姐已经不小了,以前是您亲自教导过的,根基都是有了的,如今咱们不妨请几个从宫里出来的老人,教教大小姐礼仪、针线什么的,也好为日后结亲早点作准备不是。至于二少爷,他还小,咱们倒不必事事往前凑,反正上头还有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宝贝着呢,更何况这吃食上咱们的人可一点也不能沾,万一有什么事,咱们可说不清楚了。”
莘菲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汤碗,“嬷嬷你说的不错。这宫里的人你熟,你寻摸出合适的人来,我去向母后要人。至于咱们的人,嬷嬷你还是要吩咐明白了,任何人都不得经受送到二少爷那的吃食。咱们这的人,除了紫书、紫篆是咱们自己的老人,其他人都还得看看,不妨让别有用心的人自己跳出来。”
当天晚上,莘菲等到睡着都没等到周士昭回来,第二天去给老太夫人请安时,说起周士昭一夜未归的事,老太夫人表情凝重,看着莘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莘菲心里直嘀咕,本来还以为没多大的事,可能是公务繁忙,也有可能是歇在朋友那了,可现在看来,周士昭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按下心中的疑问,说起给妙姐儿请嬷嬷的事,老太夫人笑着说,“还是你这个母亲想着,妙姐儿不小了,该学着点礼仪了,你做的很好,人选你定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你弟妹要就是了。”
莘菲得到了侯府最高长官的许可,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一边让古嬷嬷亲自回宫向皇后娘娘禀明,一边又派人打理收拾了春华居,自莘菲离开后,这春华居就搁置了,现在整理出来依旧给妙姐儿用。
一上午,莘菲忙得脚不沾地时,周士昭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周士昭衣裳上沾着灰尘,胡子拉碴,面带倦容,莘菲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服侍着周士昭沐浴更衣了,周士昭倒在床上就睡,直睡到了点灯时分才起身。
彼时,莘菲正拿了本游记在灯下看着,见周士昭醒了,便端了杯菊花枸杞茶给他喝了,然后问道,“侯爷是出公差了吗?怎么晚上没回来?”
“嗯,奉旨出了趟京城。”周士昭显然不打算多说,“我饿了,叫人摆饭吧。”
莘菲也不好再问,便唤了紫菱传晚膳来。
莘菲先盛了碗笋尖鸡汤递给周士昭,“先喝碗汤吧,这对身体好。”
周士昭默默接了汤,喝完,两人又安静地吃好了饭。
等漱过口,周士昭说道,“我去给祖母那一趟。”莘菲听了赶紧起身正要跟了周士昭一起,却听见周士昭说“我自己去就行。你歇歇吧。”
莘菲一愣,却也顺从地留了下来。看着周士昭转出去的身影,莘菲心里暗暗想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要回避我的吗?会是什么事呢?”想起皇后娘娘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莘菲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皇后娘娘顾忌周士昭的什么?而周士昭明明知道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还能与自己相安无事的过日子吗?
莘菲立在原地,门外吹进来的风刮得外间的帘子、窗扇呼呼作响,抄手游廊上的风灯忽闪忽闪的,似明似暗的,不知为什么,霎那间,莘菲忽然有一种不知往何处去的感觉。向前一步,前景不明朗,往后一步,又怕是万丈深渊。动不得,又奈不得。
庆安堂里,老太夫人正屏退了下人,与周士昭说着话。“如今情势有这么严重了吗?”老太夫人深情端肃地问道。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不过据孙儿的情报,估计就这么几天了。”周士昭答道。
“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老太夫人又问道。
“皇后娘娘对莘菲有求必应,看来目前还是不会翻脸的。”周士昭思索着答道,“更何况,东西在我手里,想必皇后娘娘已然知晓了吧,她不会投鼠忌器的。”
老太夫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你媳妇还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吧?你打算跟她说吗?”
周士昭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台,看着外边的月牙,“局势还不明朗,孙儿还没有把握,且再看看吧。”
老太夫人叹了口气,“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可惜了的,要能好好地了结了这事,你们也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周士昭没有答话,祖孙二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那轮月牙,寂静之中,多了几许幽深。
第二日本来是莘菲回门的日子,一大早起来,辞了老太夫人,周士昭便陪着莘菲回了郡主府,莘菲与韩张氏母女二人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私房话,连梓哥儿也像模像样地陪同着周士昭,只是端坐了一会便缠着周士昭要骑马去了。傍晚时分,二人才回侯府。
接下来的几日,周士昭都忙得看不见人影,有时回来晚了干脆就歇在了无意斋,莘菲也在忙着替妙姐儿打理春华居的事,每天也都要去太夫人的院子看看朗哥儿。
这日里,正在同古嬷嬷商量着事,紫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回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莘菲一惊,站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慢慢说,说清楚。”
紫书喘了几口气,说道,“刚才有人来传,说是朗哥儿吃什么吃坏了,早起就上吐下泻的,这会子,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都在绘芳堂里呢,叫夫人快去。”
莘菲听了这话,不由回过头去看古嬷嬷,正碰上古嬷嬷的眼神,二人交换了个眼色,果然,有人耐不住了,在吃食上动手脚了。
莘菲留下紫樱、紫槐照看菡笑堂,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莘菲的正房。
自己则带了古嬷嬷和紫菱、紫鸾、紫书、紫篆一起去了绘芳堂。
到了绘芳堂,里面已经是聚满了人,丫头婆子们跑进跑出的,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都已经围在正房的偏间里,莘菲一路走了进去,一路吩咐着紫菱、紫鸾派人去看好门口,指挥丫鬟婆子按服侍的主子的不同站好,别到处乱跑。
进了偏间,看见朗哥儿躺在拔步床上,身上盖了床红绫被,小脸煞白,嘴角还不时有白色口沫溢出。
老太夫人、太夫人和二奶奶李氏都围在床前,太夫人哭喊道,“我可怜的孙儿啊,到底是谁这么看不过眼你去啊,这么狠的心啊……”太夫人的嚎哭似乎是有所指,让人莫名其妙。
莘菲走上前去,轻轻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行了礼,和李氏打了个招呼,老太夫人没说话,点点头,太夫人看见了莘菲,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孙儿啊,你到底是碍着谁了,非要置你于死地啊?”
莘菲诧异,怎么太夫人这话像是在说她呢,李氏神情也略有些尴尬,扯了扯太夫人的衣袖,太夫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大声嚎哭。
“好了,嚎什么啊,朗哥儿还没怎么着呢。”老太夫人发了话,太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
莘菲上前回道,“祖母,媳妇得到消息就已经派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去了,祖母且放宽心。”
老太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转身又对身旁的丫鬟说道,“将侍候朗哥儿的丫鬟婆子都给我锁了起来,待会我要问话。”
身边的丫鬟得了令下去了。
过了一会了,下人来回,太医来了。莘菲和李氏便起身去了屏风后边回避。
下人才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请了进来,老太夫人问说,“王太医近来可好?别人我也不放心,只好劳动您了。”
那位王太医作了个揖,“老太君好,您客气了,这也是我该做的,不是?”说罢便坐在床前的圆凳上,给朗哥儿把起脉来。
连老太夫人在内,大家都凝声静气的,等待王太医的诊断。王太医把完了脉,又掀开了朗哥儿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朗哥儿的舌苔,仿佛是过了很久似的,才回过身来,对老太夫人说道,“哥儿这是中了毒了。可是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
老太夫人一叠声地唤人去叫朗哥儿的乳母进来,一时,朗哥儿的乳母便被两个婆子押了进来,跪在老太夫人面前。
“我且问你,朗哥儿可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你老实答来。”老太夫人问道。
乳母已经被吓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