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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彼得点点头,“好极了!让尼克继续干下去,罗恩,你负责考虑这次合并工作需要些什么,但此事一定要在年底之前完成。”
说完彼得去接了个电话,然后说了声道歉就出去了。罗恩不愿意感到没事可做,他也去打了通电话,然后找了个藉口就出去了。之后塔雷克也离开了。我被搁在办公室里,回味刚才的情景,觉得向这帮人隐瞒自己在交易方面的损失真是太容易了。他们总是大忙、大自高自大,以至于总在电话机前忙碌,而对所谓的小事却从不过问。他们没有时间仔细阅读帐上的数字从而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只是彼得已经提到了年终的时限。我沿来路返回,路过交易层时看见了总部刚收到的第一批圣诞卡。圣诞节快要来临了,年终也要到了!我害怕这一时刻的到来。对我而言,这次年终并不意味着圣诞节、礼物、欣赏丽莎打开长统袜,解开我送给她的那些可笑礼物时所显露出来的笑容,或是喝得酩酊大醉来迎接新年,对我来说,年终意味着审计。
我偷偷溜出交易层,故意避开有可能遇上布伦达·格伦哥的办公室,然后乘辅助电梯下到地下室,再从汽车停车场走到街上。这样即使她在接待处等我,也抓不到我的人了。我向伦敦国际金融期货交易所(LEFFE)走去,在那儿我约了玛克一块儿去喝酒。我们一并消失在一片酒吧之中,现在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纽约
十二月九日,周末,二百五十名工作在全世界各地区的巴林银行成员飞往纽约去参加一次由彼得·诺里斯和罗恩·贝克尔主持的金融成果会议以及交易会议,还有圣诞晚会。乔治·塞欧、艾力克张、马士兰、“间谍”和“侗从新加坡飞往纽约。
丽莎和我则从伦敦出发飞往目的地。
我们刚到达在喜来登饭店里订好的房间,电话铃就响了。
我想这个电话要么是罗恩又找我索取另一个两百万英镑的交易利润——要么就是自己一直担心的那一种。但电话却是艾力克张打来的。
“嗨!艾力克!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我可没有陷进去。”
“陷进哪儿去?”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我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我刚才到。”
“乔治和费昨晚被警察抓进了监牢,后来被巴林保释出来了。当时我们不能及时与你取得联系,因为你们还在飞机上旅行。”
“他们出了什么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与两个娼妓在小车里一齐被抓到的。”
“什么?他们两人?”我没有马上理解这几个字眼,“在同一辆车里?”
“对。他们很走运,只罚了点款并被训了一顿。费带的钱大多,警察怀疑他给妓女拉皮条的,便用枪对着他。天知道警察会怎么处理那两个娼妓。好,就说这么多,咱们开会的时候再见。我想到时候你肯定是个大明星。”
“真是难给那两个家伙遮丑。”我放下电话说。
“他们怎么啦?”丽莎问道。
“乔治和费因在同一辆车里和两个娼妓爱抚被警察抓住了。费带了那么多现金以至于警察怀疑他是个拉皮条的。”
“他给你带来麻烦了。”丽莎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不敢去参加会议,觉得自己开始失控了。我不敢坐在那儿听罗恩。贝克尔的讲话,不敢看幻灯片,不敢听到自己声称的已经赚到的利润数目,因为我清楚所有这些都是谎言。事实上,我没有为他们赚入一分钱——我给他们带来的只是吓得惊人的亏损。我们在喜来登饭店的客房充满淡而柔和的粉红色和灰色。我坐在里面,一边用手轻轻地翻着传真发送过来的财务文件,一边环视房间四周的陈设,发现它不像香港的东方饭店布置的那么精巧,但在房间角落的书桌上却摆着相似的文具用品,特别是那种小铅笔和精美的水果篮。还有一束巴林的(金融成果部)赠送给丽莎的鲜花。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便可以望到长长的第五大街。
“我想去购物,”丽莎说道,“我希望咱们的信用卡会好使用。”
“当然好使用,包您满意,”我笑着说,“它们早就渴望一显身手了。”
会议于早上十点在舞厅举行。当我们鱼贯而入的时候,众人均被那些巨大的枝形吊灯和音响装置所造成的气氛所感染。会议开始了,当罗恩站起来开始大谈我们取得的收益时,全场一片寂静。不出我所料,他特别夸奖了我:“尼克·李森这个人,你们大多数都认识他,你们所有的人都听说过他。他从事巴林新加坡分部的交易工作。在工作方面他为大家树立了良好的榜样。过一会儿你们将听到尼克·本人介绍他的工作情况。我现在只想说的是:如果你们都能想一想尼克的事迹,想一想怎样仿效他,那么巴林银行肯定有希望在金融事业中作出最优秀的业绩。我们会赚取很多的钱,而且钱的数额会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想计划。”
会议中间有一小段休息时间。所有与会者都走进了酒吧。
我没有喝咖啡,而是要了一杯血腥玛丽,一位来自巴林银行某个分部的爱尔兰交易员向我走来。
“这种饮料不错。”他看着直点头。
“也来一杯?”我向他建议道。
休息时间结束,会议继续召开。这时我和巴特利克坐在后排。我们要了两杯血腥玛丽,喝完后又要了两杯,之后再要了两杯。散会后接着吃午饭,我们惟恐被开会的人缠住,于是我们便溜出饭店,找了一家设备差一点儿的运动员酒吧。
“我讨厌听报告。”巴特利克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恶。
“我也不喜欢开会,”我赞同道,“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外面多做些交易呢!”
“你是说交易还是喝酒?”
“我是说喝酒,罗恩是在浮夸交易成果以博得众人一笑。”
“是啊,而你就是那位被夸到的新加坡明星交易员了。”
“浮夸以博一笑。”我仰脖饮尽这杯。
“我明白你的意思。”巴特利克点点头,也喝了一口酒。
这一天我们一直在一边喝酒,一边观看美国足球和棒球的录影带,我没有回去作报告,也没有回去吃晚饭。本来我被指定坐在彼得·诺里斯旁边的贵宾席上,但我觉得自己不配。
我知道自己不能自圆其说,只要一开口,肯定会谈起亏损和八八八八八帐户。晚上大约九点钟的时候,我醉醺醺地上楼,撞开房门进去。十一点钟的时候,丽莎回来了。
“尼克,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一直在喝酒。”
“你明知自己要给大家讲话,却不在会场,动说罗恩告诉大家你也许开会的时候正利用电话在做交易赚钱呢。”
我简直想像不出有什么事比这更加滑稽的了。我大笑起来。丽莎开始生我的气了。
“去洗澡,自己清醒清醒!”
在我站着淋浴的时候,她把手偷偷地伸了进来去转水龙头,水一下子变得冰冷。
“这就不公平了。”我跳出淋浴的水龙头,伸手抓了一条毛巾。
“瞧瞧你这模样!”丽莎也笑了,“喝得醉醺醺的,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冻得浑身发抖,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错过的那次晚宴是在大中心举行的。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是因为它象征着已林银行所吹捧自己所拥有的荣耀。
第二天早晨我还是没有清醒,还是不敢去开会。从乔治那儿我得知玛丽·华尔兹介绍了新加坡的交易情况,并请求大伙对在一九九四年赚取二千八百万英镑利润的新加坡小伙子报以热烈掌声。
丽莎和我从纽约飞回伦敦,在那儿丽莎将和她的父母一直待到圣诞节,在英国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乘客休息室里我遇上了丹尼,然后我们一道飞回新加坡。我计划在新加坡只待一个星期,然后返回伦敦过圣诞节,之后去爱尔兰住两天,再与丽莎的家人一起度过新年,最后在明年一月份返回新加坡。
但我的脑海里早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我再也不会回新加坡了。我将待在英国,让他们去发现帐户上的亏损,然后将我解雇,从而使我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我已经离开自己在sIMEX的那间挥汗工作的小室,离开自己的八八八八八帐户达两个星期了,我已开始失去对它的控制。
一返回新加坡,我就问起林达有关八八八八八帐户的平衡情况,就像是问检查完身体以后的体检结果——其答案,虽然看上去是无关痛痒的一些数字——却表明我已经损失了几乎一亿六千万英镑。我现在正处在一种无望的境地,就像是只被松脂粘住的昆虫,用爪奋力去抓却不能挣脱。我明白审计员们正在一步步逼近,审查一栏又一栏的数字直到接近巴林的期货数字。
虽然回新加坡已有了一个星期,但我并未对亏损进行任何处理。我卖不出期权,只好对资金需求进行转期。现在市场虽没有对我不利,但也未上扬使我恢复原先的状况,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这一段时间有个有利的条件,那就是似乎每个人都在参加圣诞晚会,没有多少人在工作。甚至连戈登·鲍舍的到来也未能使我感到紧张,他是从香港飞过来检查我们的工作的。西蒙·琼斯任命他为风险管理官员来检查内部审计报告。这曾经给我带来过巨大的恐慌,因为我还以为是亚西·路易丝来检查呢。但现在看来已无关紧要,我计划在十二月二十二日返回伦敦,现在就像游泳的人踩水一样,等着乘飞机回家。纽约会议之后每一个人似乎都在旅行,都等着钱财滚滚而入。在SIMEX,我们都像小孩一样等待着圣诞老人来临。
圣诞节
我们都穿着节日的长袍下了楼。这种打扮使我想起了在读小学时自己曾表演过耶稣诞生节剧目,那时我身着棕色和红色相同的长袍,脚上穿着草鞋、头上系着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