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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难以接受,心情落差太大,还伴随嫉妒、愤怒、失望,他约了强电和李鹤人出来,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从来没那么醉过。
她永远不会知道,昨天晚上他跟两个好哥们儿在她家楼下的小区花坛边坐着喝酒,他冲着她家阳台的窗户里,看了一整夜的漆黑。
她就像那盏清晨才亮起来的灯一样,不是他可以碰的,也根本不是为他亮的。
步徽越想越沉默,上了地铁后,在灯光通明的车厢里,他拉着拉环,就站在鱼薇对面,能感觉到她时不时抬眸扫自己一眼,似乎很担心自己的情绪,于是他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没谈恋爱呢对吧?”
鱼薇听见他沉默之后,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她点了点头:“没有。”
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很近,在记忆里好像从没这么相对地、面对面站着,车厢颠簸时,身体轻晃,她听见步徽继续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追不追你是我的事儿,答不答应随便你。”
鱼薇觉得喉间似乎有一丝涩,轻轻涌上来,堵在她想开口说话的那个地方,一直融化不开,她知道话说出来太伤人,可她还是咬咬牙,努力把那分艰涩的感觉噎了下去:“我……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个人的,对不起,我真的……”
“别说了。”步徽打断了她的话,把脸转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看她,表情看上去很难受,鱼薇只能把嘴闭上了,开始一言不发。
冗长的沉默,长到时间变得很慢,车报站的声音终于响起,鱼薇知道下一站就要下车了,想跟他道别时,步徽又开口了。
地铁减速时,车门边围聚的人忽然增多,他的那句话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楚,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彩虹了……”
鱼薇在那一瞬间并没有听懂,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高考前的那天,他淋着雨来找自己,雨下完的时候很快出了太阳,步徽回去的路上可能看见了吧。
“嗯,怎么了?”她问道。
地铁停下,车厢门正好打开,步徽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睫微垂:“没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彩虹,而她对他而言,是和彩虹一样的。见到彩虹的那天,把之前的他和之后的他一分为二,他有了全新的世界,她对自己的意义并不是只有一种,仿佛就是因为她,他不安躁动的青春期,在那一天提前结束,他有了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第三十九章 (捉虫)
八月盛夏,每个白昼都像是被浸泡在了沸水般的蝉鸣声中,植物茂盛疯长,高温持续不褪,鱼薇每天到了便利店换工作服时,衣领里都汗出如浆,得吹好一会儿的空调才能把浑身潮潮的汗水吹干,一整天身上都黏腻腻的。
总的来说,便利店的这份工作并不麻烦,但因为都是体力活,远比在酒吧要劳累,她白天要在收银台里站着一天,刚开始时,没几天就静脉曲张了,她回家后喷药、泡脚,晚上稍微好些,第二天又必须咬着牙继续站,到现在腿都有点肿。
但最累的远不是干站着收银,每天上午送货的卡车开来,清点搬运,帮着司机和送货的师傅朝店里搬货,这让她有点吃不消。
大纸箱子装着满满的瓶装饮料,别说搬一箱了,她必须得在地上推着走,根本抬不起来。
小一点的还可以,但她搬完势必要双臂发颤,收钱的时候抬都抬不起手来,休息好一会儿才能动弹。
跟她一起上班的刘姐年纪比她大了整两轮,经常有些零碎的小事情交代她跑腿,清账、整理冰柜和货架的时候,她都只让鱼薇一个人做,但因为她辈分比自己大,又是领班,鱼薇也没觉得有什么吃亏的。
这天从车上搬矿泉水的时候,鱼薇不小心手滑,箱子掉下来,砸在脚面上,顿时传来一阵钝痛,她倒吸了口凉气,蹲下去捂住脚。
“你没事吧?”刘姐眼尖,不一会儿就从自动门里走出来问她,听见鱼薇说没事,她还抱怨几句:“唉,我就说了,哪有十七八的非要来便利店干的,你力气实在太小了!等你走了,我们得改招聘条件,多招大姐来……”
鱼薇被她说了,却丝毫不觉得生气,自从开始打工,她倒发觉了徐幼莹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就是她经历过她那样恶心的人之后,这种级别的言语伤害就跟不存在似的,就连刘姐有时候也感慨,说从来没见过像自己脾气这么好的小年轻。
凡事多往好处想,这份工作离家近,薪水多,还经常能把即将过期的零食带回家,鱼薇顿时觉得有力气了,走回去刚想搬第二箱,一双手臂从身旁伸了过来,帮她搬走了那箱矿泉水。
步徽又来了,穿着一身利落、干净的夏装,戴着棒球帽,他忽然出现在卡车后面,帮自己搬箱子时,鱼薇只是略微一怔,并没有很吃惊。
自从上次他说要开始追自己,隔天他就开始了行动,每天都来便利店找她,都是临近午休的时候,手里拎着饭盒,是姚素娟准备的,四菜一汤,分层用精致的食盒装着饭菜,保温桶里是煲好的鲜汤,还专门用一个透明保鲜盒,分三格,用来盛不同的当季水果,鸡鸭鱼肉、鲍参翅肚的,直接把刘姐看傻眼了,问她到底是什么背景,是不是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的。
他开始给自己送饭,其实是因为第一天步徽来的时候,看见她吃的盒饭,菜色糟糕,满盒油腻的菜和劣质米饭混在一起,他的浓眉拧成了“川”字,问她:“你就吃这个?”
鱼薇也不是一直这么吃的,但是那几天娜娜去夏令营了,她每天回家太晚,早晨累得根本没时间做饭,就在附近的饭店订餐想瞎凑活几天,恰好给他看见了,从那天开始,他就雷打不动地给自己送饭,她说太多了自己吃不了,步徽根本不理,就算后来她开始从家带饭,他还是照送不误。
步徽帮她把箱子都搬完,面色阴沉地走进便利店,鱼薇看他似乎心情很差的样子,赶紧跟进去,就听见他走到刘姐身边说:“以后别让她搬箱子,她搬不动你看不出来吗?”
鱼薇被吓了一跳,赶紧拽住他衣角,刘姐已经面色一变,皱眉道:“你谁啊?这怎么话说的?她自己的工作,难不成只领工资不干活吗?”
“那你怎么不搬啊?什么活都交给她干,她是你家的牛啊?”步徽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鱼薇一个女孩儿搬那么大的箱子,还掉地上砸到了脚,气得都想把店砸了。
不止一次了,他经常看见鱼薇搬箱子累得没办法动弹,上次拆纸箱、整理货物太久,指甲都磨平了,还有次手指被划破,流了很多血,他平常跟她说话都轻言轻语的,怕吓着她,捧在手里都怕不安全,结果她还被人使唤着净干粗活。
刘姐冷笑一声:“呦,你是来闹事儿的?英雄救美也不是这么救的,不想让她干活就让她辞职啊!你找我的事做什么?”
步徽把帽子一摘:“辞就辞,她不干了。”
鱼薇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推了一下步徽,对刘姐说道:“没有,我没想辞职,真的不好意思刘姐,我朋友说话有点冲了。”
刘姐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我们庙小,哪能留你这么大一尊佛?你男朋友家里这么有钱,还出来干什么,在家当大小姐就是了……”
步徽又想继续骂她,被鱼薇推到一边,只听她对自己说了句:“步徽,我求你别说了。”
他这才一愣,转头看见鱼薇似乎生气了,只能怏怏地闭嘴,看着鱼薇走到柜台后面,态度卑微地跟那个胖女人求情认错。
她态度越放得越低,步徽就越不舒服,心想着自己明明是为她好,心疼她又累又受罪,怎么她就这么倔呢?
鱼薇好不容易把领班劝好了,刘姐冷哼一声回储藏间吃饭了,她心情有点复杂地走进柜台里,步徽走过来,把一个大袋子放在桌上,是给她带的午饭。
他心气还是不顺,最后忍不住说道:“爷爷每个月不是给你打钱么?我问过四叔了,应该够了啊,为什么你非得出来干活,不够的话我让爷爷多给你打……”
“你别说了。”鱼薇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胸前有些起伏,平静了一下,低下头说道:“跟穷人提给钱的事,穷人是很敏感的。”
步徽蹙起眉:“你不是穷人,我有多少钱你就有多少钱。”
鱼薇听着他有点傻气的话,并没有回答他的钱也不是自己挣的,是家里给的,他是有家的人,自己是没家的人,而他的家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家。
说那些,他不会理解,步徽从小就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长大,他爸妈、二姑、三叔、四叔,都很有钱,更别提步爷爷了,就连老爷子退休金的零头对平常人家来说都是一大笔钱了,步徽没满十八岁,步霄就给他买了辆好车,天天在车库里停着落灰,他根本就没想过钱的事……
鱼薇想起自己在日历上圈出来的日子,下个月她就可以把第一笔钱还给步爷爷了,她一定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于是开口对步徽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真的不需要人送饭,娜娜会做饭了,我以后自己从家带,我来这儿是打工的,不是来度假的……”
鱼娜很懂事,知道她天天在外面打工很累,去年寒假就开始学做饭了,家里的衣服也是妹妹洗的,自己不能拖后腿。
步徽听见她又这么说了,叹了口气,他看出来她今天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站在收银台前愣了半晌,来了两个顾客结完账,他都直直地站着,等鱼薇抬头再看向自己时,他讷讷地说了句:“对不起,但是饭我还是会继续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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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徽走后,刘姐的气果然还是没消,先念叨了几句她在店里干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自己这样的,言辞激烈了些,鱼薇默默听着,等她说完就态度很诚恳地道歉,毕竟步徽闹事的确有点无理了。
刘姐看着鱼薇的态度,顿时消气,不禁觉得自己是挥拳打棉花,这个小丫头其实她嘴上一直数落,但自己打从心里还是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