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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超成说:大概只有你这么想吧。哪有这个理的。
天乔觉得天下的理真是奇怪,什么都会有一个理出来。其实事情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却有着许多说出来的理,每个人都会说一个理,细想想觉得都对,不过,要说到理,理就是理,本来也就是各种样子的。
七
下了班,天乔还是到S形的街道上去。在黄莺的店里,他们并不说什么话。他偶尔帮她做一点事,搬较重的东西。她在店里做事的时候,静静的有着一种柔态。他认真地看清她苗条的身材,细腻的皮肤。他只有静静地对着她,才会看得清楚。还有她走动和动作的声息,也是那么苗条与细腻。而到关了店门,他与她一起穿过街,走进那条夹着人家的细巷子,他们会说一些话。她黄莺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着,而外界许多的声息都远去了。
这天,他去黄莺的店里,只待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天色还亮着,黄莺就准备关门了。关上店门的时候,黄莺告诉天乔,说她要去应一个约。她停下来说:“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她委婉地问着。
天乔几乎没想就应了下来。这以后的两个多小时,他一直在街道上转悠,走了好几条街巷。他在S形的街道四周转着,他发现这条街道的旁边小巷子很多,他走这条街道时间最多,但还不清楚它到底通着多少巷子。
晚上九点左右,天乔来到东边的宽街上。这条街他比较熟悉,每次他从这里走进S形街道。这条比较繁华的宽街,新近添了一些店,天乔走进一家立着茶色玻璃的店面,牌匾名“天之水”的茶楼。天乔还是第一次进这样的茶楼,里面有着两层阁楼,旧式的楼梯,吊着红色的灯笼,显得很雅致,墙上摆着花的造型,都是那种假花,响着如流水般的古典音乐。天乔在超市里,听着的是那种男女打情骂俏的广播和介绍歌星的广播,偶尔也播一些流行的歌,那些歌明显带着城市里的声音。超成与女售货员会谈到那些歌星的名字。
从台阶走上去,再转个弯,他听到了黄莺的声息。她坐在靠外窗的一个角落里,那儿的摆设像咖啡座一样。她的身后放着一盆花。她的对面一个中年模样的戴着眼镜的男人在与她说着话。中年男人看上去很儒雅。茶座的桌面小,从后面看上去,他们靠得近近的。桌上放着玻璃茶壶与茶杯,还有四碟点心。黄莺的手放在桌上,对面是男人的一只手,那只手随着他的说话,微微一动,向着黄莺那只手靠近着,偶尔碰一下。黄莺的手没有动,似乎少了一点先前的生动。对面那只手又退回了一点。
中年男人的手是肥厚的。
男人说着一种城市语言,在说:“……从那里到这里只有两步远,那是一张床……飘动着梦的色彩……很长很长的路,有的看过去很远,但接近是很短很短……”
黄莺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身姿越发的委婉柔和。她的手像一只微小的白兔似的蛰伏在桌上,一动不动。她手的静,衬着对面那只手动的声息,那只肥厚的手靠近来,在桌上向前滑动一下,手与手碰着了。她的手依然没有动静,天乔能感觉到她眼睛里叮咚的声息。她笑了。这时就见她转过身来,她看着天乔。桌上肥厚的手缩回去,捋了一下头发。
她用手招呼一下,让天乔走到面前去,在外犄角的位置上坐下。黄莺给他们做介绍。天乔听到那男人是个教授,姓王,研究社会学的。王教授戴着一副玳瑁边的眼镜,靠近了,天乔看清他额头光滑,还显得年轻。天乔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近教授,他的感觉中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爷爷谈及城市的时候,提到过教授,似乎是随意的,但不知为什么,天乔总觉得自己与教授有着什么关系。仿佛教授与父亲有着什么联系。爷爷一直没有告诉天乔,他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在爷爷眼里,一切都是自然的,不用说的。过去了的就过去了,也不用去想未来,只有现在。而现在的一切也都是自然的,没有烦恼,也没有痛苦,一切自然地生活。
天乔就是这么平静地生活过来的。
天乔听黄莺对王教授介绍自己:一个好朋友。
王教授说:“你的朋友各种各样的。”
黄莺朝向天乔的眼光中,明显响着叮咚的声息。她伸手招呼服务小姐过来,在天乔的面前放了一杯茶,茶带着柠檬色。他的面前还摆下一盘糕点,绿色的糕点是一块块方形,上面印着福字。像乡间常做的绿豆糕,却是油亮亮,不像乡里的绿豆糕带着清气。
天乔说:“我在南街的店里吃过一大碗面条了。”
王教授这时认真地看了天乔一下,带着一点温和声息。那声息仿佛是从高处往下滑落的水流,轻轻地滑落下来。
“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超市里做搬运工。”天乔说。
王教授移眼去看黄莺,黄莺还是笑嘻嘻的。天乔感觉到黄莺对王教授介绍过自己,是在他没来的时候。不知她对他说了什么。天乔这一刻知道自己应对的话,关系到黄莺,像是没说对。
但王教授却说了一句:“不错。”天乔知道是王教授对他的单纯评价。天乔突然感觉男女之间的说话,含着了一种复杂。也许教授就是不同。天乔进城来,他接触到田生与有些熟悉的人,虽然也常有文不对题的假话,但都没有让他能感觉着的复杂。
“是不错。……我很喜欢店的。”黄莺说。她的话也似乎沾着了这点复杂。
王教授一时没话,过一会儿说:“每人说出来的同一句话,在你与他人说就有不同味道。”
黄莺低着头,眼光静静的,凝定了似的:“我真的不懂。什么也不懂的。”
王教授仰着头,像是长叹了一声。他对天乔说:“你好好保护黄莺,她是一个好姑娘,自然受到的压力也大。她很需要保护的。”
天乔依然觉得王教授说出的话里含着复杂。他看看黄莺,看她一副温柔可人羞怯柔弱的样子,天乔想着那正是领略着王教授的关爱,便朝王教授应着:“我会保护她的。”
王教授似是放心了,问了天乔几句:在什么超市做事,从哪里出来……天乔应着,像学生答题一般。教授毕竟是教授,语气像是天乔过去的老师。后来王教授说要走了。黄莺与天乔起身来,他们一起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天乔听王教授俯耳对黄莺说了一句:严的那里别去了。天乔知道“严”是一个姓,只不知是“严”还是“颜”。
黄莺没应声,看了王教授一眼,眼中依然是叮咚的声息。
王教授走了。回转身来,黄莺走近天乔,天乔想着王教授提到的另一个人物,不知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问:“王教授说的是哪个姓严的?是不是怕姓严的伤害你?”
黄莺眉头微皱,说:“你的耳朵这么尖。”
天乔说:“我是……我耳朵真的很尖。我大概不该听。我想要保护你的。”
黄莺笑了:“是。我希望有个耳朵尖的保护者。”她像是抚慰般地靠近了天乔,比平时两人同行时,更近了一点。天乔仿佛感觉到她特有的香气,淡淡地溢来,像许多花同时发着开放的声息。
城市的宽街上车来人往,流溢着一种虽是冬天里却微暖的声息。
眼见着春节要到了,那天,天乔往超市里搬货,包装箱下部发出一声声响,他很快地托了一下,身子没平衡,跌了下去,货箱一角靠着了地,包装箱就裂开来了,幸好没有把货砸碎了。部门经理在,过来问:“怎么回事?”同在搬货的超成用手指了一下天乔。天乔平时不与经理打交道,有点不习惯地说着原因。但在旁边的超成说,并没有听到什么货箱底断裂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当心,搬一件东西,也会出事。包装箱怎么可能坏?明明是你不用心,你的心用在了哪里?”经理沉脸发了威,带着撕裂什么的声音:“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看来你也干不了。”
天乔还从来没有遇上过经理发怒。超成已经躲到车上去了。超市的售货小姐也都离远了,只是眼光往这里瞄。
把货一件件搬好,天乔下班的时间已经迟了。天乔刚要出超市门,经理把他叫住了,通知他明天上班到总部人事科去。售货小姐们听着都变了脸色,谁也没像以前那样与他说笑打招呼,眼光像是向他作“拜拜”。
天乔没想什么,他往S形的街走去。他不想去想什么,觉得很没意思。天乔走到“龙凤”店门口,发现店门关了。是不是他来迟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很想见着她,不必告诉她什么,只要见着她,听她的声音,而那撕裂的声音便会远去了。
天乔没有再走,吃了一点东西,就回住所来。
房间里有人,天乔开了门走进房间,抬头看时,才看到田生与小剑在他的房间。小剑蹲在打开的小木箱前,田生正俯身朝下望着。
两人发现天乔来了,小剑有点窘:“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指着箱子里的那些挂件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不值钱的东西?”
田生则是大笑起来。
天乔过去关了箱子,他一声没响。
田生说:“小剑只是想看看你买的东西……从那个黄莺那里买来的东西。”
天乔还是没有说话,他一时觉得很烦,不想听到什么声音。眼前是田生笑着的模样。旁边小剑朝向他的一只眼歪着半闭了一下。天乔觉得这形象有着丑的感觉。
田生又说:“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因为我们进了你房间,不高兴吧。……我那里你随时都可以去的。我想我们弟兄间没有可以隐瞒的。……我只是满足女孩子的想法。”
天乔摇摇头,还是摇摇头。他很想躺下来,摒弃一切声音。小剑过来推他一下,这个女孩一副调皮的样子。
天乔便说了在超市里发生的事。
小剑说:“不会就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