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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可是我用验孕棒检查出来怀孕了啊!”
“验孕棒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一般来说早上测会比较准,如果两道杠一深一浅的话,也需要再重测一次,确定一下。”医生快速向我解释了一句,然后挥挥手示意我赶紧走人。
消息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我走出检查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走路轻飘飘不着实地的感觉。好比判了五年刑的人刚除去枷锁出监狱,有种茫然无措的喜悦感。
我并没有怀孕!我不用为子虚乌有的孩子感到愧疚和抱歉,我也有继续和陈置玉离婚的立场!总而言之,当我得知我没有怀孕的消息的时候,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我急于和王沁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一面退出飞行模式,一面匆匆地往医院外走。然而当我走到一楼门诊部药房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t恤,黑色鸭舌帽,在柜台前买药。
卸下心头重担,我这才回想起来今天课上这位黑面大神没来旁听,没想到竟然在医院里碰上了,难道是生病了?上次绘画比赛的事还没来得及说,我思忖了一下,提着包朝柜台前走去。
还没等我走到跟前,却见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然后塞了几片药吃了,向后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一副累到崩溃的样子。看来他不仅仅是身体不舒服,似乎还遇到了什么极为棘手问题。
我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不过还没等我走到他的面前,他已经一撑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休息和吃药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足三十秒!
我刚想过去劝劝这学生,让他多注意休息,学习生活上不要太拼。没想到他匆匆拐进了住院部的大楼,一转眼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这小伙子的脚程怎么这么快?!”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快步跟上,但到了住院部一楼后却只能面对空荡荡的大厅茫然四顾。
这位鸭舌帽真的是把神秘二字玩到了极致,除了上课的时候能够遇到他,其他时候想看见他还得看人品,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而且我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这么大,让我挨个从病房里找人既唐突也不现实。可是中青年绘画大赛的收稿截止日期近在眼前,错过今天我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到他,一时间我举棋不定,在住院部药房门口来回徘徊。
此时正好迎面走来一个护士,我拦住她的胳膊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黑帽的男生,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长得挺帅的。”
护士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赶紧解释道:“哦,我是他老师。”
护士朝着她来时的路指了指,“就走廊尽头那边的房间。我刚从那边换药过来,房间里倒是有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不过他把帽檐压得太低了,我没注意他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人,你自己过去确认一下吧。”
“好的,谢谢。”我向护士道了谢,朝着走廊那头走去。按照护士小姐的描述,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这玩神秘装酷的做派,和他像得*不离十了。
☆、第二十五章 捉摸不透
从目前情况来看,患病住院的显然不是他,但很有可能是他某个亲戚,如此一来他沉重又疲惫的模样也就有了解释。
我站在病房前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门锁“咔哒”一声开了,门缝中探出半个黑色身影。
我一抬头,正巧看到他侧脸。
看到他面容的时候,我心中一惊,不过几日不见,他整个人竟然憔悴到了这种程度!
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到没有血色,眼底是一圈淡青色的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怎么看都是一副极不健康的样子,和我上次见到的相差了太多。
“你……”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吗?”
他压了压黑色的鸭舌帽,机警地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病人,又匆匆瞥我一眼,压低了嗓音问道:“有事?”还是如此言简意赅的风格,明明白白不欢迎的姿态。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下我或许不适合继续留下来叨扰,但是中青年绘画大赛的事情不宜再拖,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向他说明:“同学,你把你的姓名学号告诉我,我想把你报上去!”
说完这句,我满以为他脸上会露出惊喜的表情,起码能够抵消掉一些憔悴疲惫之色。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听完这句话,竟然忽然变了脸色!
“住嘴!”他飞快地抬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扯到一边,几乎是疾言厉色地说道:“你既然觉得我那么碍事,何必问什么姓名学号?你的课我不去旁听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我再愣:明明我是来告诉他好消息的,怎么他倒误以为我是来找茬的了?再仔细一回想,可能是我的话有歧义。
为了解除误会,我急急解释道:“不是的,我并没有不希望你去旁听的意思。我来找你,是因为你的画被院系里选中参加省中青年绘画大赛,我想问一下你的个人信息,方便把你的画报上去。”
“不需要!”他极不耐烦地飞快地截住我的话头,那烦躁的模样像就是点燃了引芯的爆竹,随时可能爆炸:“不要再提画画,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就连那双眼睛也想会说话似的,释放着催促我离开的信息。
我简直被他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院里名额有限,别的学生挤破头还抢不到一个,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他竟然不要?果然是个怪咖!
“你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既然你说对画画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为什么还画得那么好?”我不信他的说辞,使劲浑身解数地劝道:“同学,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知道院系里的名额是有限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争取不到呢,这是我千方百计为你争取来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劝说全起了反作用,他非但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反而“砰”的一声把门带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开。
“你先放手,我们有话好好……”
“不用。”
“那你起码把你学号姓名告诉我吧?”见他如此斩钉截铁,我只好做出让步。
哪晓得他这次竟更干脆利落,直接硬邦邦地甩给我一个字:“不。”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对绘画一事讳莫如深,他拉着我走到医院门口,一身黑色仿佛用墨将周身包裹,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场,“一切到此为止。”
我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但又痛恨我的说服能力太过低乏,无法将他劝动。他则像是一个全方位无漏缝的铜墙铁壁,油泼不进,顽固而强硬。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他莫名地让我觉得与某种生物特别类似——蚌。
蚌在河床上晒太阳的时候,会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丰嫩鲜美的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副自由舒展的姿态。然而它只要遭受到了一丁点儿的惊吓和触碰,就会立刻将柔软的蚌肉封锁进厚重的蚌壳中,任你如何逗弄都不会再打开,除非直接用利刃破开蚌壳。
而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受惊的蚌,用一层厚重的蚌壳将自己牢牢封锁,那柔软的蚌肉,和蚌壳内部色泽光鲜的珍珠母质,全都不得而见了。
我沿着台阶向下走了两步,然而心头却梗着一团什么东西叫嚣着不甘。难道这样一个绘画天才就此埋没了?他所有充满着想象力和视觉冲击的画作都不能呈现在人们眼前?他是学生我是老师,我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放任自流?
我顿住了脚步,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而当我蓦一回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也刚刚转身背朝着我,那背影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落寞。
如果不是这一转,我永远也不会看到这样的他,这么真实的他。
“喂,你等一下!”我匆匆从包里掏出了我的名片,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电话号码。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记得,截止日期是5月20号之前。”我说完这句,不等他回答,硬是把名片塞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拳头起初攥得紧紧的,不肯松开,而我这次难得强硬了一回,崭新的名片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我直接转身离开。
搭上出租车回去的时候,我的心情和来时截然不同。今天在这里一连解决了两桩心事,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我一阵莫名轻松。
我这时候才有空掏出手机,飞行模式已经切换了过来,手机上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陈置玉打的,一看短信提醒,32条未查阅短信将我的手机塞得满满当当。我滑动手机频幕随意翻看了几条,说的无非是让我不要流掉孩子的话。刚开始语气强硬,态度恶劣,但是到了后面十条左右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又变成了低声下气的哀求。
看到这里我开始头痛,我把手机塞回我的包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陈置玉如此死缠烂打,倒显得我很不近人情,可我除了不理不睬之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既然如此,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我顺便从超市里提了点水果上楼。王沁日子过得糙,冰箱里除了饮料冰激凌之外没别的东西,平日里我替她买些新鲜果蔬备着。出了电梯刚拐到房门口,我却忽然看到王沁家门口倚着一团阴影。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我下意识地察觉不妙,可是不等我转身离开,那团人影却快速地堵在我面前,长臂一撑拦住了我的去路,阴沉沉地道:“苏荇,这次你打算往哪儿走?”
王沁住的小区人本来不多,邻户的两家买了都没有装修,也就是说,现在我处于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嗓子眼发紧,却不得不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回家,怎么?”
陈置玉磨了磨槽牙槽牙,表情阴翳,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家?你管这儿叫家?你还知道你的家在哪儿吗!”
我吃痛之下猛地拍开他的手,“我现在住这儿,这儿当然是我家!”
陈置玉冷笑着斜睨着我:“苏荇,我倒是小瞧了你。”他双手负在身后,像锁定猎物豹子似的,慢慢迈着步子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