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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抹一切,覆盖一切,包容一切,也改变了一切。〃他指着大雪的深处让她看。
他把她看做女孩子,这让宁虹影意外,同时又获得了心灵开释的感觉,身心都无比轻松。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她信赖他,跟从他。她也走出路灯的光晕,他们并肩向下一支路灯走去。
〃说起气势恢宏,能与漫天大雪媲美的恐怕只有汪洋大海了。你一定到过海边吧。河北的北戴河?山东的青岛?海南岛?我到过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它的地理位置十分奇特。它是个带状形的岛屿,窄窄的一条,四面环海,有一条柏油马路纵贯全岛,路两边就是大海,居民们就沿这条马路盖起房屋,那可真是房前屋后皆海水。每当风暴来临,四面海水扑天盖地地扣到小岛上来。
〃苏东坡说’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那是吟咏长江,是江水拍打江边的山崖,而在那个小岛上,海水却像铁锅倒扣在居民的屋顶上。小岛那么窄,岛东边山一样高的浪头扣过来,就能直扣过岛西边去;还没等岛东的浪头退去,岛西的浪头又扑来了,又直扣过岛东去。小岛上仿佛山崩地裂,又像一条风雨飘摇中的小船,一会儿被掀进海底,一会儿又挣扎着浮出海面。那时候你就不能不惊叹大海的威力,感觉人是多么渺小。〃
宁虹影听得入迷,连忙问:〃这样的岛上也住人吗?〃
〃当然,而且居民生活得很有情趣。当地居民喝椰汁和雨水,鱼是主要食物,家家都有渔船,就连公职人员在周六周日也要下海捕鱼,为全家人获取一周的主食,国家总统也不例外。岛上不能出产蔬菜、肉类、鸡蛋和水果,所有供应全靠进口。运货的船一个月只来一次,每当货船靠港,人们忙于抢购,乱纷纷就像过年似的,那喜气洋洋的气氛也像过年。〃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过一根路灯杆,又一根路灯杆。
宁虹影暗暗数着路灯杆的根数,一根,又一根,她真希望它们永远一个个延伸下去,没有尽头。这个陌生的男人胸中有着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尽管她不曾经历过,但她知道,那生活中充满了浪漫和激情。
〃我还和当地人一起出海捕过鱼。那是我的一位外国朋友,他有一艘小小的机帆船,长不足五米,宽只一米,船身两边配有两米多长的船形平衡器,以保证小船在大海中安全航行。但那天刮起了大风,海上的浪头足有3米高。
〃小船在波峰浪底颠簸,惊涛骇浪灌顶而来,我们两个都像刚从海里捞出来似的。外国朋友怕出危险,劝我回去,说不能保证我的安全。那时小船已经驶入了深海区,已经看不见绿色的海岸了。如果返航,他一家人一周的生计就得泡汤。我告诉他我撑得住,我说在我们中国,也有这样的坏天气,我们也是照旧要捕鱼的。
〃海上的天气变化多端,到了下午,渐渐风平浪静。海水那么沉静,黑黢黢的,阳光在水面上跳跃,粼粼波光将大海幻化成一匹无边无际的五彩绸缎。偶尔,一把剪刀划破绸缎,只一瞬间,就不见了,那是飞鱼跃出水面。一群金枪鱼游过来,蓝色的鱼背,一忽儿浮出水面,一忽儿沉入海底,仿佛绸缎中无数只闪亮的梭子。我们放下延绳和钓钩,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两条金枪鱼,都有一米来长。
〃我们用金枪鱼作鱼饵,要钓鲨鱼了。嗅到金枪鱼的血腥气,一条鲨鱼追上了我们的小船。它游得飞快,背鳍像刀子似的划开水面。鲨鱼最凶狠,饿急了的鲨鱼能咬烂船桨和船舵。我站立在船尾,看见它张开大嘴扑向金枪鱼。它的头伸出水面,我听见它撕咬金枪鱼时牙齿嘎嘣嘎嘣地响。我举起鱼叉,冲着它的头猛扎下去。它立刻放开那条金枪鱼,头上带着我的鱼叉在海里挣扎,它想甩掉鱼叉呢!
〃它腾起的滚滚白浪险些将我们的小船倾覆。这时,我的外国朋友又将一把鱼叉扎到它的头上,它终于精疲力尽,拖在我们船后,随我们返航了。它真大啊,从鼻子到尾巴,比我们的两条小船都长!〃
〃你也在那个岛上住过吗?〃
〃是啊,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多月。那次,我赶上了雨季,机场一个月停飞。可我经验不足,没有购足食品,最后一周只好以椰汁和鱼充饥了。〃
〃南太平洋?你怎么会走得那么远?〃
〃这不能算远。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国家,你知道吗?〃
宁虹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摇摇头,真诚得像小学生似的。
〃与我们中国建交的国家有多少个,你知道吗?〃
宁虹影又摇摇头。
〃我来告诉你。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迄今为止,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与我们中国有外交关系的,是161个。几乎所有的国家我都去过了。除了南极洲。因为我还不是一个探险家。〃
宁虹影的心又怦然一动。这印证了她的感觉。从见他第一眼,她就感觉到这是一个走过很长很长的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走来的人。
他柔声地说:〃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信使’,你听说过没有?〃
〃是邮递员吗?〃
他突然纵声大笑。他的笑声那么爽朗、豪迈,他头上和肩上的雪在笑声里纷纷跌落。
宁虹影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身上也落满了雪花,成了一个雪人,在他们身后的雪地上印着两排脚印:大而间隔大的,是他的;小而间隔小的,是自己的。他的腿很长,步姿带一点仙鹤的风雅。
他说:〃你,很可爱。〃
宁虹影没听清楚。〃什么?〃
〃我……我,我是说,你也许很难相信,在一段不短的时期内,我因为信使这件工作,几乎天天都在飞来飞去,从这个国家飞到那个国家,又从那个国家飞到这个国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我花在天上的时间甚至比在陆地上的时间还要多。〃
〃那你这个工作一定挺有趣儿的。〃
宁虹影想逗他再多讲一些。他的神情却忽然暗淡。
〃人生总是这样,有所得也就有所失。不说了,我们往回走吧。〃
往回走的路上,宁虹影的位置与来时调了个过,那串大而间隔大的脚印正好在她的脚下。她试图让自己的每一脚都能套进他的脚印里,于是,她便像只小鹿,在一个个脚窝之上纵跳而行。在他的身边,她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女时代。雪地很滑,她有几次都趔趄欲倒,他伸手去扶,迟迟疑疑,复又将手插进大衣口袋。将近红色捷达,她脚下一滑,一声〃哎呀〃才喊到一半,身体已向后倒去。他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伸长臂膀来扶,谁知脚下也是一滑,两个人竟摔倒在一起。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的腿绞在一起,在最初的那一瞬间,他们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漫天大雪在半空突然驻足,像被谁喝断了似的,静止不动,于是,白皑皑的雪地与同样白皑皑的夜空浑然一体,宛如一幅凝固不变的雪夜油画。
大雪中,〃刘利华〃曾六蹒跚而来。
他们竟没有互通姓名。
地下组织部长
〃哎,地下组织部长,有什么新闻吗?〃
马小燕隔着背靠背的两台电脑,偏过脸来问她对面的王大均。
王大均反问她,你指哪方面的新闻?嘴里问着,眼角的余光却一个劲儿往宁虹影的电脑台那边瞄。
宁虹影一上班便电话不断。文化局长来电话道谢,感谢她接来刘利华救了场,为这,他得给日报领导写封感谢信。宁虹影告诉他千万别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跟我玩这套游戏。这通电话刚收线,一个老票友的电话打进来。他说准备组织一场票友大赛,要请宁虹影当评委。他说,你这丫头公道,我们信得过。这些老票友都是些拿京剧当命的人,又个个七老八十的,闹不好真能气出个好歹来。
宁虹影连忙应承着,一面举出一大堆必办又必定办不成的难题来,比如京剧流派众多,各派都该请出一位公认的人物来做评委,这样才会有权威性啦。她知道艺术只承认个性的魅力,而各流派创始的大师们均已作古,现在去找出这样一批人来几乎不可能;又比如京剧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是承前启后,我们办这样一个大赛应该达到宣传群众、普及京剧知识的目的,要把各中小学的学生组织起来,让学校包场,不过现在正值寒假,还是缓一缓再说。宁虹影在心里说,开了学,学校也不会包场,学校宁可组织看一场电影,也不愿意把学生带进戏院。她的意思是七拖八拖,最后把这些老票友还拖回公园了事。
王大均支着耳朵,电话的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马小燕与王大均坐对面,这个位置她原本让宁虹影来坐,但宁虹影却说这台电脑的键盘不合自己手法,执意要跟她换一换。
马小燕挺纳闷,说虹姐你和地下组织部长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宁虹影连忙说不是,看你瞎猜到哪里去了。马小燕又说,你和我们老韩好,我可没往心里去。都因为你和王大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才叫牢不可破。别说一个老韩,就是10个捆在一块儿,捆成个炸药包,也轰不开你的城堡。这我才放心。咱们可说好,你那儿要是有了变化,第一个就得通知我,也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好把我们老韩看住。话没说完,马小燕自己就把自己逗乐了。宁虹影也笑道,做你的梦去吧,谁和你们老韩好了?看你把他宝贝的,打量满天下就他一个好男人呀。好好看着吧,没人跟你抢。马小燕最爱听这种话,听了,比吞了蜂蜜还甜。
宁虹影大学毕业刚进《新城日报》,便同时被两个男人爱上。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王大均,另一个是韩其祥。王大均才高志大,又是宁虹影的实习老师,占尽了天时地利,立刻展开凌厉的攻势;韩其祥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