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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原貌,但也只有天空和土地才知道自己改变了多少,自己改变成为如何的面貌。
她将他的头拢至自己怀中,让他看她的胸,在双乳、乳沟直至颈下,印满了他的吻痕,鲜红的吻痕。
她对他说:“我要保留住它们,直到永远。”
他们挪至客厅,他将沙发座垫垫了她的头,将她安妥在地毯上,然后沏了茶来。只有一杯,一套精致的茶具,宜兴紫砂壶,壶梁和杯把有巧妙的竹叶装饰。她说这样讲究的茶具当初至少该有4只茶杯的,他说是,但都被他不小心打破了,于是就剩下这一只,他也只需要一只。他从冰箱里给自己取出一听罐装啤酒,他说这房子很少有人来,就连他自己也很少来,偶尔有了客人,他总是请他们喝饮料和啤酒,这些东西在他的冰箱里应有尽有。
他笑着说:“不光茶杯是一只,连吃饭的碗也只有一只了。我不需要更多的餐具,我吃的是外交饭,部里有食堂,外事活动都有必不可少的宴请。”
她也笑着说:“总会有特殊情况,比如,有一个晚上,偏偏就没外事。”
他说:“那我就吃点心,月饼,花生豆,什么都行,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反正我是个单身汉,一个人吃饱,一家子不饿。”
茶几玻璃下贴着的一份备忘录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张笔记本大小的复印纸,用打印机打着5条注意事项:
一,洗衣机一次可洗两公斤衣物,不可超重;
二,微波炉不可用来烤面包;
三,电烤箱用后必须拔掉插销,切断电源;
四,垃圾袋在晚上拎出门外,有保洁员收走;
五,每月6日去银行取工资,切记,切记!
她心里一酸,连忙拉他躺到自己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她躺在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就这样默默地拥抱着。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就会心疼。
过了许久,她问:“你不常住在这儿?你住在哪儿?”
“全世界,我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这房间的布置,除了一套沙发茶几之外,这房间里四周摆满了纪念品柜,简直就成了纪念品陈列馆。青铜铸就的欧洲武士旁美国的自由女神正闪耀着钢的光泽;一对从泰国来的青年“男女”,虽然只有一尺来高,但他们高耸的尖帽和腰间筒裙上却用真正的金线绣着复杂的花纹;一个高大的非洲木雕立在沙发旁角落里,那是个黑人猎手,因为柜子的任何一层都没有那样大的空间容纳他硕大的身躯,他只好屈尊站立在角落里了。
“那是你。是你在哪里!”她指着墙壁上唯一一幅照片说。那照片上有一个奇怪的大圆盘,他微笑着站立在圆盘之下。
“那是南北美洲的分界线,那个圆盘就是标志。照相的时候,我一只脚踩着南美洲,另一只脚踩着北美洲。”
他的下巴仍旧抵着她的额头,告诉她他照这张照片时还很年轻,正做着外交部的信使,在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许多时候,他身上携带着国家机密,只要一上飞机,飞机一飞出国境,他的精神就高度紧张,他必须保证国家机密的安全,自己的生命反而置之度外。4年的信使生涯,战争、灾荒、热带瘟疫,他都遭遇过,但都挺过来了。“我运气好,”他打趣道,“没有遇上飞机失事,否则,”他吻着她的眼睛说,“小姑娘,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了。”
后来他回到外交部做随员。随员是什么?他问。她说,国家领导人出访,随员就是随行人员呗。他听完纵声大笑。这让她想起那天在雪地上的情形,她把信使说成是邮递员,他听了也是这样放声大笑的。她喜欢他这样笑,豪放而富有感染力,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她喜欢他叫她小姑娘,自从认识了他,她心底里就一直怀有这个愿望。假如他是高耸的山崖,她愿做岩石缝隙里的小草,他给她生命的力量,也为她挡风遮雨。多少柔情蜜意,都包含在这一声“小姑娘”里了。
随员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你们做记者的,要从助理记者做起,然后才能做记者、主任记者,最后做到高级记者。随员也算作一个职称、一个阶段吧,不过是最初级的职称,最初等的阶段。他说着,两个人都笑,额头抵住额头。
再后来他到联合国,为中国大使工作。你知道全世界最大的和平处理机构是什么吗?他总是发问,她总是不能回答。他说,是联合国安理会呀。他接着打趣道,什么时候安理会的官员都下了岗,这世界也就和平了。
他又问道,你知道全世界会议最多的机构是什么吗?不知道。他笑了,说还是安理会呀。安理会的忙闲是世界和平状况的晴雨表,有一年,安理会共开会300多次。212次非正式磋商会,关上门,不让照相,不让录音;112次正式会议,通过了50多个声明、50多个决议。一年开这么多会,说明冲突多。安理会的会又最没有计划,因为没办法预先知道哪里会打仗。按规章,任何一个成员国要求开会,24小时之内必须执行,即使官员们在休假,也得赶回来。在联合国的几年,他随时准备开会。他说,联合国开会,有个坏毛病,很难准时,先到会场的人见迟迟不能开会,就走开去,散步的散步,方便的方便,等主席要宣布开会了,人却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后来中国大使想了个办法,像中国的中、小学那样,设一个上课铃,由主席来摇,这样走开的各国大使们听到铃声,就会来开会了。这项“提案”获得通过,工作人员做出预算,为联合国安装这个铃需要一笔小小的经费,预算也顺利通过了。从此,联合国就有了一项新规定,摇铃开会。这只铃后来也有了名字,你知道它叫什么?他问。不知道。她摇头,认真地摇头。他说,这铃叫做“李家铃”,因为那位中国大使姓李。于是两个人又都笑起来,额头抵住额头。
“再后来呢?”她问。
“再后来就回国了,像现在这样。”
她望着他的眼睛问:“你没成过家吗?妻子?儿女?”
他的神色立刻暗淡。这让她又想起那天在雪地上,她说他的工作一定很有趣时他的神色,就这样立刻便暗淡下来,仿佛火焰被风扑灭,飞翔的大雁突然折断了翅膀。他心上有一条伤疤,也许,她不该触碰它。
“我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不过他们现在都在法国,在一个距巴黎很近的城市,里尔。我们的故事,也许你没兴趣听。”
“不,不,我想听,我想听。”
他没把它当一个故事来讲,讲得简洁明了。
他们是大学同学,恋爱4年,一毕业就结了婚。她留校任教,他去了外交部,很快就开始了他那飞来飞去的生活。他们都没想到这种生活最后断送了他们的婚姻。她憎恶飞行,每当那个危险的铁家伙带走她心爱的人,她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她把他的每一次飞行都看做是一次生命与运气的赌博,你不可能总赢的,她这样断言。而她,却总是稳稳地站在陆地上,从家门到课堂,连学院大门都不出。
她还憎恶他的外出。确实,他在家的时日太少,关心、体贴、灯下的相依相偎,这些丈夫的职责,他都不能做到。最初她还能忍耐,后来渐渐抱怨。她说她没有丈夫,只有一个情人,尽管每次的久别都胜于新婚,但家居生活是一首嘈嘈切切永远也弹奏不完的曲子,琐碎而无止无休,她独自挑起这副重担,很累,很累。
儿子3岁以后她开始走出校门,去给外国人的孩子补习中文。在北京,外国商社、外国使馆比比皆是,这样的机会很多,报酬也相当可观。有一次,他从国外回来,她却已经走了,还带走了儿子。临走,她拆洗了所有被褥,把他的衬衣和西装重新熨烫一遍。她有一封长信留给他,信上说,她刚刚发现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女人,除了外币。她有许多外币,各种国家的都有,但除了外币她却什么都没有,与其空守,不如去追求外币。她去了法国,在里尔定居,又结过婚和离过婚,现在和儿子生活。他们有信件来往,他还去看过她一次。那是去法国公干,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同事们都跑去参观卢浮宫,他却乘火车去了里尔。儿子已经在读中学,个头快有他一般高了。她在里尔的刚贝当街有一家中餐馆,刚贝当街有许多家中餐馆,她的这家是她与的她第二个前夫离婚时分得的产业。她雇人经营,自己过着平静的生活。她对他说,她与他度过的时光,至今仍然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说:“我对不起她。作为一个外交官,任何时候,国家的利益都高于一切。这个观念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它已经不是个观念,而就是我的血液本身。在联合国开会的时候有时会犯困,那么多会,常常开得人精疲力尽,就难免打个瞌睡。说来也怪,只要上边发言有攻击中国的话,我的耳朵马上就会支起来,人也立刻就醒了。这成了一种本能。没有办法,我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他吻着她的额头,“我只希望,希望自己能够……对得起你。”
宁虹影紧紧地抱住成功,把脸贴着他光裸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说:“她说的对,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美好,没想到会这样美好。”
后来他们谈起了光,在那个他们合二为一的时刻,眼前出现的奇妙的光。
成功激动得坐了起来,抓住她的手摇着。“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那是圣光,是圣光啊!”
他们都激动万分,抢着描述那光的情形,他们描述的竟一模一样!
成功说:“这是圣光,在法国北部,我看见过这种光。那次我们从巴黎市区驱车去爱丽舍宫,是上午10点钟光景。刚下过一场雨,路面上还洼着水,空气湿润,天色却渐渐亮起来。太阳就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