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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龙跟着书店经理绕过书架来到书店后面的仓库里。
经理指着那一垛一垛的图书,说:“这都是新进来的图书,你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分类,然后搬到那些架子上去,工钱是按工作日支付,二十元钱一天,有问题吗?”
马超龙满心欢喜地答道:“没问题,没问题!”他麻利地扔掉背包,按照书店经理的吩咐干起活来。
马超龙很长时间没有干过体力活了,既便是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也时常想方设法地让其他犯人替自己代劳。今天在这人地生疏的城市,他却不得不饿着肚子干体力活,以便在尽快的时间里赚到读夜大所需的学费。
马超龙只穿着背心,汗流浃背地抱着一大捆图书,蹬着木梯子爬到书架上,将它们放好。
傍晚,马超龙接过书店经理递给他的二十元钱,疲惫不堪地走出书店大门。
他将钱放进衣袋里,用手压了压袋子,然后汇入茫茫人流。
7。
马超龙信步在大街上走着,闻到一股浓烈的炒菜香味。他伫足四顾,看见街边有一家餐馆,便大步走过去。
他来到餐馆门口,伸手到衣袋里拿钱。可是他的手伸进衣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摸到。他惊恐地在全身所有的口袋中摸索,后来索性将口袋都翻了过来,那几张纸币还是不见踪影。马超龙的脸明显地气歪了,他失声地喊道:“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
并没有人理会他,人们匆忙地走各自的路。
马超龙又在身上找了一遍,便弯腰在地上寻找起来。他沿着原路找到那家书店门口,书店的门早已经关了。他在书店门口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马超龙已经身无分文,他垂头丧气地徘徊在街头的夜色中,为自己的不幸而暗自忧伤。
8。
文静和文雅站在牧场的草地上,望着悠闲吃草的奶牛,交谈着。
文雅:“姐,你一个人弄这么大一个牧场忙得过来吗?怎么不要姐夫帮你!”
文静:“你姐夫对经商不感兴趣,一心迷恋那三尺讲台,空余时间不是外出写生就是在家作画,我也不免强他。一个人操持这个牧场并不觉得很累,这比坐在枯燥乏味的机关里要自在多了。”
文雅:“你在国土局不是挺好吗?怎么会想到下海经商?爸妈肯定不会支持的!”
文静席地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河湾说:“爸妈自然希望我呆在国土局过安稳的日子,但我生性好动,就出来赶赶时髦,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是超越自我,实现自身的价值,而我却是爱好这种生活方式。再说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不一定得到爸妈的直接支持,他们的影响和关系就是一笔无形的资源,如不加以开发利用,岂不是对资源的浪费吗?”
文雅笑着说:“姐,没想到你的思想观念还很前沿的!你办牧场的资金从哪来呢?”
文静:“当然是靠银行贷款。目前我已经贷了四十万,过些日子准备再贷三十万,用于扩大牧场,新盖几幢菜牛饲养棚。那时的规模就可观了!”
文雅:“你还真的雄心勃勃哪,怪不得马超龙那样钟情于你,你们都是有野心的人!只可惜有缘无份。”
文静推了文雅一下:“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趁现在年轻干点事情。哎,文雅,你们真的明天回西藏吗?怎么不多玩几天!”
文雅也在姐姐身边坐下来,说:“假期已经到期了,再说院里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她转过脸来望着文静,有些神秘地笑着说:“姐,马超龙的出现,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在感情生活上该不会也时髦一下吧!”
文静平静地说:“你姐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文雅搂住文静的胳膊,姐妹俩互相依偎着望着天边的云彩,脸上荡漾着甜蜜而亲切的笑容。
9。
马超龙一直未与家里联系,尹丽萍只知道他是为厂里出公差到省城去了。
这天,尹丽萍扛着一只液化气罐,从屋子里出来,她正把那铁罐放在一辆小推车上。康道阳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好路过这里,他看见尹丽萍,便跳下自行车,走了过来。
康道阳:“丽萍,近来还好吧!”
尹丽萍并不看他,推着小车往前走,嘴上不冷不热地说:“好不了,也死不了,就这样!”
康道阳走上去接住尹丽萍手中的小车:“你这是罐气去吗?我来吧!”
尹丽萍推开康道阳的手:“不用,让人看见多不好。”
康道阳扔抓住小车的把手不放:“嘿嘿,没有关系!”
尹丽萍只好依了他,俩个人推着车往前走,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康道阳:“马超龙给你来信了没有?”
尹丽萍:“我正要问你呢!你叫他到省里出差,早该回来了,可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康道阳猥亵地笑笑说:“他不回来不是更好吗!”
尹丽萍瞪了他一眼。康道阳马上改口说:“其实我比你还要急。厂里的账户已被法院冻结了,小轿车也封存了,工厂有可能会宣布破产,我正等他搞来的贷款救命呢!”
尹丽萍:“你们那样搞法迟早要到今天这地步的,指望他有什么用,人家文书记不一定会管你们这档子事。”
康道阳沉吟地说:“丽萍,当初如果是我们俩结婚就好了,我们也许都不会像今天这样!”
尹丽萍用力推开康道阳:“你们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10。
马超龙真正成了一文不名的都市流浪汉,他又气又饿地在车水人流的大街上踟蹰而行。
他来到一座立交桥下,看见桥旁有一片平坦的绿化带,里面种着一些热带植物,便跨过绿化带边沿的灌木丛,走了进去。
他在草地上躺下,伸展着四肢,仰望着星空,眼角上流出一串感伤的泪水。
在离马超龙不远的草地上,也躺着几个衣装不整的流浪汉。他们见马超龙一个人躺在那里,便一起走了过来,在马超龙身旁坐下了。马超龙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看着马超龙说:“师傅,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这里?”
马超龙侧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有些潮润的眼睛,没有理睬他们。
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这位同志也是刚从内地过来的,在这里举目无亲,也住不起旅馆吧。”
另一个男人说:“出门在外伤心有什么用,谁也不会同情你。没什么可怕的,天一亮就有办法了!”
年长的男人说:“办法总是会有的。活人怎么会被尿憋死?过苦日子的时候,人家靠卖血还维持了一家人的生命呢,别说现在!”
马超龙的眉头跳了一下。他转过身子,兴奋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年长的男人惊异地:“我没说什么呵!我说错什么了?”
另外那几个人都望着马超龙。
马超龙坐起身子:“你说卖血也能维持生活?”
年长的男人点着头:“是呵,这有什么奇怪的!过苦日子的时候,我们村就有人靠卖血养活了一家人,不过,他的身体就从那以后垮掉了!”
那个年轻人问马超龙:“你是从哪里来的,刚才怎么流眼泪?”
马超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在东江市,单位亏损垮掉了,我来到这里报名读夜大,可是交学费的钱不够。今天给一家书店干活挣的二十块钱和原来的十多块钱又都丢失了,说起来都没人相信,唉,真是祸不单行。刚才听你说卖血的事,这倒提醒了我。”
年长的男人:“我只是随便说说,如今这个年头办法多的是,谁还去卖血!”
马超龙重新躺下,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年长的男人:“我们是四川乡下的,到这里来打工,刚下的火车。天黑,找不到朋友的地址,今晚暂时在这个露天旅馆过夜!”
马超龙将头枕在背包上,仰视着天空,心里在盘算着卖血的事。
年长的男人又说:“你真要去卖血呵,那是要伤身体的噢!”
马超龙:“为了读书,顾不了那么多了!”
年轻男人伸了个懒腰,说:“你这位师傅,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吧,三百六十行干哪行不行,这么大的年纪还读什么书嘛,除非是家庭不和跑出来的!”
马超龙一挺身窜了起来,瞪眼对那个年轻人说:“你的嘴放干净一点!”
年长的男人慌忙拉了拉年轻人的衣服。那几个人悄悄走开了,只留下马超龙一个人在草地上。
11。
马超龙从草地上爬起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街道上满是匆忙的行人和行驶的车辆。他环顾一下四周,昨晚与他说话的那几个四川人已不见踪影。
马超龙提着背包离开立交桥下的绿化带,像一名听到召唤的士兵那样坚定地向前走。他想,只要卖上几百毫升血,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道路右侧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大海。马超龙似乎是突然发现了它的存在,迈开大步向海边走去,脸上布满一层宗教徙般兴奋的光泽。他要在卖血之前用海水洗浴一下身体。从某种角度上说,这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的举动,应该有一个庄重的仪式来表示一下才行。
12。
马超龙走到沙滩上,对着大海放声大喊了几声。然后他将背包扔在沙滩上,脱掉衣裤,只穿一条裤叉,缓缓地向大海走去。
他在浮着白色泡沫的海浪中起伏着,畅泳着。一个浪头打过来,呛了他一口苦涩的海水。他吐出海水,用手抹着脸颊和眼睛。波浪退下去又卷土重来,把轻飘飘的马超龙推回到沙岸上……13。马超龙在海边游了一阵便上来了。一路打听着来到附近的一所医院里,第一个站在献血的窗口前。“医生,我来卖血,给我抽六百毫升吧!”他伸进手臂说。
医生打量着面容疲惫的马超龙说:“你脸色苍白,还抽这么多血,不要命了?不行,最多只能抽四百毫升。”
马超龙继续央求道:“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