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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麻烦你体谅我们吗?”
“也没别的办法了。”
“没错。”
“那可以请您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他伸出左手,手心朝上,像是在说:请。
“先是竹本幸裕的事。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参加那次游艇旅行的呢?他应该不是会员,也不是工作人员吧?”
谁都不清楚关于这个人的种种,天底下哪有这么荒谬的事。
“他的确不是会员,”山森社长若无其事地说:“不过在招呼非会员客人的时候,常常看到他。尤其是在室内游泳池。其实因为我也常去那里,所以自然而然就熟起来了。但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了。”
我回想起山森社长曾经是游泳选手这件事情。在同一瞬间,竹本幸裕十分擅长游泳这个事实也浮现在我脑海。
“这么说来,就算是山森社长的介绍啰?”
“就是这样。”
虽然我还是先点了头,但这并不代表我完全相信这番说辞。他的这番话,或许他自己认为说得通,然而竹本幸裕和山森社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居然没有人知道,这点真的很可疑。
“除了竹本先生之外,还有另一个跟大家没什么关系的人,一个叫作古泽靖子的女人。”
“啊……是的。”
“那位女士也是透过山森社长的关系参加的吗?”
“嗯,没错。”山森社长突然用大得很不自然的音量说道:“她也是游泳池的常客。不过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也没有联络吗?”
“没有,我想她应该是在那次意外中吓倒了吧!”
“您知道古泽靖子搬家了吗?”
“搬家?不知道。原来她搬家了啊……”他轻咳一声,看来好像是打算向我表示他对这件事情毫无兴趣。
“那还有……呃……”
抓准了我中断问题的时间点,他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站了起来。“这样子可以了吗?不好意思,我之后还有事。”
没办法,我只好慌忙地跟着站起来。“谢谢您了。”
“呵呵,继续加油吧!不过……”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别做得太过火。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知道该收手的界线,这是很重要的。”
他原本可能想用开朗的口吻说,不过在我耳中听来,却是极其黑暗。
女秘书一路目送着我离开房间。我记得她的名字应该是村山则子,她也有参加去年的旅行。
“我也想向您请教一些事情。”在离开之际,我试着对她说道。
不过她只是保持着微笑,慢慢地摇了头。“不说多余的话,是秘书的工作。”
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仿佛像是站在舞台上说话一样明晰。
“不管怎么说都不行吗?”
“嗯。”
“真是可惜。”
她再度露出微笑。“我拜读了老师的书了。非常好看呢!”
她口中的这个“老师”指的好像是我,我有点惊讶。“是哦?谢谢。”
“接下来也请您继续写出更多好看的书。”
“我会努力的。”
“为此,我想您还是不要太热衷于不必要的事情比较好。”
“……”——咦?我重新审视了她的脸庞,看见她美丽的笑容依旧。
“那么我就此告退了。”接着她就离开了。我则呆呆地目送着她身材姣好的背影离去。
7
这天晚上,我去了好久没造访的冬子家里。冬子的老家在横须贺,这间池袋的公寓是她租来的。
“被盯上?”冬子把披萨放回桌子上,发出惊讶的声音,因为我把杠铃那件事告诉了她。
“说是说被盯上了,不过我认为对方好像不是认真的。大概是警告吧!”我剪掉指甲,一边用锉刀将指甲前端磨平,一边说道。
“警告?”
“也就是叫我不要再对这件事情探头探脑的意思啊!说实话,我昨天晚上也被警告了。”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告诉她关于文字处理机的事情。冬子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似的,只摇了一下头。“是谁干了这种事情……”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吧!”我把tabasco撒在披萨上,再用手拿起来。虽然是在便利商店买的冷冻食品,但是味道还不错。
“事故的关系者啊!他们全都不想再提到意外发生当时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我可能就跟烦人的苍蝇一样吧!”
“问题的疑点就是:为什么他们要隐瞒到这种地步?”
冬子伸手拿了一片披萨,而我则倒了一杯掺水威士忌。
“大致上,我已经推理出个概要了。我想,应该是跟那个竹本的死有关吧!”
“快让我听听你的推理吧!”
“还没有到可以说的阶段啦!要先得到直接的证词才行。”
“可是他们每个人的嘴巴不是都闭得紧紧的吗?”
“面对城府深又狡猾的大人们,问再多都没有用。还是只能诉诸纯洁的心呀!”
“意思就是……你打算再去找由美一次吗?”
我点点头。“不过,我需要一些能让她敞开心房的工具。依照现在这个状况,我看不管去找她几次都只会碰一鼻子灰。这个女孩应该是意志力很强的人哦!”
“工具吗?……很困难吧!”冬子说完,伸手去拿第二片披萨,就在这个时侯电话响了起来。电话就在我的旁边。
“一定是工作的电话啦!”我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话筒。“喂?你好,这里是萩尾家。”
“喂?我是坂上。”
“坂上……请问是坂上丰先生吗?”
听到我的声音,冬子把快要碰到嘴边的披萨再度放回盘子里。
“是的。请问你是萩尾小姐吗?”
“不是,我是前两天和萩尾小姐一起去拜访您的人。”
“啊,那个推理作家……”
“请稍等一下。”我遮住话筒,把电话交给冬子。
“喂?我是萩尾。”冬子用着有点严肃的声音说道:“是……咦?事情吗?那是什么样的……嗯……这样吗?”
这次换成她把话筒遮住,看着我说道:“他说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诉我们,现在我要跟他约好时间,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吧?”
“可以啊!”
冬子又回到电话上,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重大的事情吗?……
是什么事呢?我思索着。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净是说些令人听了咬牙切齿的回答。这次是要好好回答那个时侯的问题吗?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明天就等您的电话。”冬子这么说完,便挂上电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脸颊上看起来好像有点红晕。
“地点和时间决定了吗?”我问。
“他要先确认日程,然后明天晚上会再打电话给我。”
“是哦!”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可以,最好现在马上就见面。
“重大的事情是什么呀?”
对于我的问题,冬子摇摇头。“他说见了面之后再说。搞不好就是要说那起船难事故的事呢!”
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要说他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们,我也只能想到这件事了。“假设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突然想告诉我们了呢?之前明明拼命拒绝我们。”
“谁知道?”冬子耸耸肩,说:“会不会是感觉到良心的苛责啊?”
“可能吧!”我嚼着冷掉的披萨,又喝了一口掺水威士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兴奋起来了。
只是这根本就不是该吃披萨的时候。
我们俩在隔天,就被告知了那件事。
发生事情的隔天傍晚,我去某个出版社和一位叫作久保的编辑见面。关于相马幸彦这个作家——就是竹本幸裕——的事情,在我单方面地到处打听之下,只有这个久保说他知道。久保以前是做杂志的,现在负责文艺类书籍。
在只排着简单桌椅的大厅里,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大厅里没有别的人,角落放着的电视正在播放重播的卡通。
“他是个相当有趣的男人哦!那个相马幸彦。”久保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光看着他肚子上堆积的脂肪,就让人觉得他应该真的是很热。
“他是那种会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一边工作一边取材的人。精力旺盛,一点儿都不输给其他人。”
“但是他的作品卖得不太好吧?”
“没错。那也是他的天赋之一。”久保摇了摇头,“要是他能多认真听我说的话就好了,他就是没有这种弹性,老是把原稿直接拿来,也就是这样,他的作品内容都很无聊。”
“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嗯……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应该有两年了吧!现在他不晓得过得怎么样呢!”
“……您没听说吗?”我惊讶地问道。他的表情像是写着“什么?”般地看着我。
“他过世了。去年因为遭遇船难事故而去世了。”
“咦……”久保的眼睛瞪得圆圆大大的,激动地擦着汗。“发生这种事情啊……我完全不知道耶!”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想要针对那次意外做取材,所以才会打听与相马先生有关的事。”
“原来如此,你想要以那件事故为范本写一本书呀?”他好像没想太多就接受了我的说法。
我将话题绕回原本的问题上。“对了,关于相马先生私下的生活,您清楚吗?”
“私生活?”
“说直接一点,就是女性关系。请问他有女朋友吗?”
“唔……我也不知道。”久保的眼里带着某种情愫,眼睛稍微眯起来,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单身啊!传言是说他到处拈花惹草啦!特定对象的话,我就不那么清楚了……”
“他跟这么多女人交往过呀?”
“他动作很快的,”久保缓和了脸上的表情说:“因为他的原则好像是‘不是想要找女人的时候才去找,而是趁能找女人的时候赶快找’。那大概也是在国外生活时养成的人生态度吧!”
能找的时候……吗?
“话说回来,就这方面来看他也算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这样吗……原来他死了啊?我还真不知道呢!死在海里……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他歪了好几次头,但是因为他的表现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意外了,反而让我有点在意。
“您好像不太相信呢!”
我一说完,他马上接着说:“很难相信啊!他常在各个国家挑战泛舟啊、帆船什么的,像这种赌上性命的场面他常遇到,而且每次都能突破难关。区区一个日本近海地区的船难事故就要了他的命?我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