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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开始向后退,两只手像是在找东西一样,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小悦见状,抓住了她的手。
“小悦!快点把我带到教会去!”由美这样说后,小悦为难地看看她的脸,再看看我的脸。
“小悦,快点!”
“嗯。”小悦一边在意着我,一边抓着她的手小心地爬上楼梯。
“等一下!”我从下方喊着,小悦的脚步在一瞬间犹豫了。
“不要停下来!”由美马上这样叫道,所以小悦只是再看了我一眼,稍微点头示意之后,又继续带着由美朝着楼梯上方前进。
我没有再叫住她们。
4
这天晚上冬子来我家,我便向她报告白天的情况。
“是哦?果然还是不行啊!”她拉开罐装啤酒的拉环,一脸失望,“跟我们的预测相反,敌人的防范措施相当坚固呢!看来这个山森社长连自己的女儿都下了封口令吧!”
“嗯,可是感觉又有点不太像。”我一边说着,一边夹了片烟熏鲑鱼到嘴里,“虽然被她给狠狠地拒绝了,不过很明显的,她的表情有点迷惘。如果是被下了封口令的话,我想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表情。”
“不然是怎么样呢?难道她是自己决定对这件事情保持缄默的吗?”
“应该是这样吧!”
“我真不懂。”冬子缓缓地摇摇头,“跟那件意外同时发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啊?连那种眼睛不方便的女孩子都想要隐瞒的秘密,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呢?”
“我的想法是认为,她在包庇身边亲近的人。”
“包庇?”
“没错,爸爸或妈妈之类的。也就是说,如果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会对身边的人不利。”
“总而言之,”冬子喝着啤酒,喝完后又继续说:“就是她身边的人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啰!”
“不只是她身边的人。”我说:“在那场意外中活下来的人全都是。当然,川津雅之和新里美由纪也包括在内。”
不晓得为什么,那天夜里我始终辗转难眠。
在喝了好几杯掺水威士忌之后,我重新钻回床上,好不容易浅浅地入眠了,不过还是一直惊醒。而且惊醒之前,绝对都是做了一个非常讨厌的梦。
就像这样,在不知道做了第几个梦之后,我惊醒了过来,接着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很难解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就是觉得很不安,没办法镇定下来。
我看了看床边的闹钟——三点过了几分钟。我躺回床上,抱着枕头再度合上眼。
不过,这个时侯——
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了“喀隆”一声,好像是轻轻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我又睁开了眼睛,接着竖起耳朵。
我就这样维持着抱着枕头的姿势一阵子,后来却什么声音都没再听到了。不过正当我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时,下一瞬间又听到了“锵噹”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我认得这个声音。
那是挂在客厅的风铃的声音。
“什么嘛!原来是风啊!”我想着,再次垂下眼皮。可是我的眼睛立刻又张得老大,同时心脏用力地抽了一下。
从窗户的紧闭状况看来,这个房间里是不可能有风在其中流动的。
有人在房子里……
恐惧在一瞬间支配了我的心。抓着枕头的手劲越来越大,腋下也冒出汗来,脉搏跳得飞快。
又出现了细微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感觉很像什么金属的声音,不过这次好像拖得比较长。
“拿出胆子来吧!”我下定决心。
镇定了呼吸之后,我从床上滑了下来。然后像是忍者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用着抵死不能弄出声音来的谨慎把门打开二、三公分。我就从那条细缝窥视外面的情况。
客厅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放在电视上面的录影机电子荧幕上,时钟的数字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我就这样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动的气息,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过了没多久,我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发现没有人躲在室内的迹象,风铃的声音亦停止了。
我决定再把门打开一点。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看了几千遍、几万遍的家,依旧和以往一样宽敞。
我飞快的心跳稍微减缓了一点。
我一面环顾四周,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摸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刹那间,整间房子亮起了淡淡的灯光。
没人在,房子里也没什么异样。我在睡前喝的威士忌酒杯,也好好地放在原本的位置上。是我神经过敏了吗?
虽然眼前的结果稍微令我安心,不过胸口的不祥预感依旧没有消除。就算认为可能是自己太神经质了,但心中却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应该是太累了吧——为了让自己接受,我试着这么想。
可是,当我再度关上电灯时,一个异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来。
那个声音,是从另外一个房间——我的工作室——传来的。而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电源启动中的文字处理机。
奇怪?我思忖着。工作结束后,我应该有把电源关上。而且我并不记得自己有再打开过。
我胆战心惊地推开工作室的门。当然,这里的电灯也已经在刚刚就被我关掉了。但是黑暗之中,放在窗边的文字处理机的萤幕上闪着白色的字。电源果然是开启的。
我心底的不安再度苏醒了,脉搏跳动的速度也渐渐加快。抱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不安情绪,我缓缓地走近工作桌。然而,当我看见文字处理机萤幕上显示的文字之后,双脚便无法动弹了。
再不收手就杀了你
我看着这行字,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花了很长的时间重重地吐气。果然有人侵入房子。而且这个人,是为了留给我这个讯息才闯进来的。
再不收手就杀了我……吗?
我无法想象是谁绕了这么大一圈来警告我。但是这个人知道我的行动,并且为此感到担心害怕。也就是说,虽然调查的顺序乱七八糟,但是我们的确朝着某件事接近中。
我拉开窗帘。和房间里面比起来,屋外竟然如此明亮。宛若用圆规描绘出来的月亮,轻轻地浮在云中间。
事到如今,我不会收手的——我对着月亮喃喃自语道。
5
在教会和由美谈话那天之后,隔了三天,我前往山森运动广场。那是个非常晴朗的星期三,我擦了比平常更厚的防晒粉底液以后,才踏出家门。
山森卓也社长对于我二度提出的见面请求,爽快地答应了,连我为什么要见他的理由都没问。“我全都知道哦!”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到了运动广场之后,我直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找春村志津子小姐。她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您有事要找社长是吗?”她说完之后,伸手要去拨内线电话,我用手掌制止了她。
“是的,不过现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是什么呢?”
“我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介绍了一位叫作石仓的健身教练给我认识吗?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先跟他见上一面。”
“跟石仓……”她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一会儿,问道:“现在吗?”
“如果可以的话。”
“我知道了。请您稍候一下。”志津子小姐再度拿起话筒,按了三个按钮。在确认对方接起电话之后,她叫了石仓来听电话,并传达了我的请求。
“他现在好像刚好有时间的样子。”
“谢谢。他是在健身房那层楼吧?”
“是的。不用陪您去吗?”
“没问题的。”我再一次向她道谢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抵达健身房之后,果然只看到石仓一个人躺着做举重运动。今天的客人很少,大概只有两、三个人在跑步机上慢跑或在踩固定式脚踏车而已。
我一边看着石仓用他那只巨棒般的手臂轻松地举着杠铃,一边走近他。他发现了我之后,对我咧嘴一笑,可能是对自己的这个微笑很有信心吧!不过我一点也没兴趣。
“能够这样接近美女作家,真是我的荣幸呢!”他一面用运动毛巾擦拭着一滴一滴流下来的汗,一面用我这辈子讨厌的轻浮语气说道。
“我有一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请说请说!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会协助到底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把椅子,还顺便买了两罐柳橙汁。我想,他应该很受中年女性欢迎吧!跟我之前看到他时的感觉完全一样。
“其实是关于去年在海边发生的那起意外——啊,谢谢。”
他拉开了罐子的拉环,把果汁递给我,我先喝了一口。
“石仓先生也是当时遭难的其中一人吧?”
“是的。那次还真是惨呢!感觉好像把一整个夏天份的泳都游完了呢!”他说完粲然一笑。牙齿还真白。
“罹难的只有一人吗?”
“嗯。是男的,大概是姓竹本吧!”石仓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完,把果汁往喉咙里倒,发出了声音。
“那个人是来不及逃走吗?”
“没有,他是被海浪给吞掉了哦!北斋的画中不是有一幅‘神奈川冲波里’吗?就是那种感觉的海浪,像这样啪啪地打在他身上。
他用右手模仿海浪的样子。
“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才发现那个人不见了呢?”
“嗯……”石仓垂下头来,弯着脖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刻意摆出来的姿势。
“是到了无人岛以后。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在游泳的时候是没那个闲工夫看别人的。”
“抵达无人岛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是吗?”
“就是那样。”
“那个时侯没有想要去救他的念头吗?”
面对我的问题,石仓在一瞬间无言了。接着,他用着有点沉重的语气重新开口说:“如果不去在意成功率非常低这个事实的话,”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我可能还会为了救他,鼓起勇气再跳到海里去一次吧!”
他用果汁湿润了喉头之后,继续说道:“可是那个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而且如果失败的话,连我自己的命都会丢掉。我们那个时侯,不敢打这个赌。若是当时有人自告奋勇要去救人的话,应该也会被大家阻止吧!”
“原来如此。”我说,但是其实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我改变了问题,“那么在无人岛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乖乖地等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