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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小姐;宋姨娘来了。”赖云烟刚把保胎丸放到苏明芙手中,外面就有苏明芙的贴身丫环来报。
赖云烟眉眼未动;苏明芙慢条斯理地把保胎丸放到嘴里嚼了嚼。
“听说极苦。”赖云烟把水杯放到了她的手边。
苏明芙接过喝了几口,过了一会;又捏了一颗蜜枣到口中嚼了咽下;才轻描淡写地道,“尚好。”
看着她还犹存几分稚气的脸说出这般云淡风轻的话;赖云烟笑了笑;伸出手往密盒里点了点;又算了算颗数,对苏明芙道,“这次只拿了三盒,不到五十颗,怕是不够,回头我再送些过来给你。”
“嗯。”苏明芙轻颔了下首。
赖云烟探进她的身,在她耳边轻语,“我亲自送过来的才行。”
苏明芙又点了点头,道,“知晓了。”
“你吃点桂花糕。”苏明芙见她不动点心,便道。
赖云烟一直忙着跟她说事,都没来得及喝口茶,闻言便拿起一块,咬了半块,吃着那熟悉的桂花糕味,嘴角便翘了起来。
“这个我也是做得好的,待来年身子方便了,我就做与你吃。”苏明芙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淡淡地道。
见她比她年幼,举手投足却如此沉稳,还要当这个一个大的家,为着兄长还要与内宅里的人勾心斗角,赖云烟心中对她也甚是不忍,嘴里也是叹道,“亏得有你。”
兄长现下尽管也很是忧虑,但他这时的忧虑跟前世的阴沉是不一样的,前者的忧虑会让他慎重,后者的阴沉只会折损他的快乐。
“你这说的何话,能嫁与他,为他生个孩子,我便也值了。”苏明芙在旁静静观察了赖云烟这么久也没有看透她这小姑子,不知她为何能知那么多的事,但这时她确实也已知她是真的为她的兄长与她好的,于是心间的话便也与她能说个七八分了,“你对我的好,我这心里领会着,待来日,你只要记着我是感激你的便好。”
赖云烟看着说这话的苏明芙,见她眼神沉静,目光清澈,不由就笑了起来。
要说这世道对女人确是多有束缚,但这世道总有那些个奇女子让人惊异。
以前一个祝慧芳让她佩服了一辈子,现下看来,前世她这个她从没有谋面的嫂子,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她怕是看破了她跟魏瑾泓面和心不和的事情了罢?
“你知我与魏大人……”赖云烟话说了一半,含笑看向苏明芙。
“只知一点。”上次在通县的魏府,她这小姑看着她夫君的眼神不像一个女人看向男人的眼神。
她看向她兄长时,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不是像小姑那样看向那位魏大人时,她微眯着眼睛,就像在估量一个对手一般,她的下巴在那一刻还会稍稍地抬起一些,要是有笑,那笑都带着冷意。。
这样的两个人,哪可能是震严口中所说的恩爱夫妻。
“这么明显?”
苏明芙摇了头。
“你告知了兄长了吗?”
苏明芙摇头,诚实地回道,“未曾,是我私心作祟”
她看出来时,那时他要进刑部,她不想说,后来育南案已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她也不想说,现下,她更不想说了。
“你要怪,就怪我罢,你兄长是男人,不及女人细心,看不出你们的什么不妥来,是我故意不提醒他。”苏明芙说到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深吸了口气吐了出来,喝了口茶才缓住了肚子里的疼痛。
见她说完话之后吐纳,赖云烟还被吓了一跳,这时见苏明芙看她,她苦笑道,“求你别告诉兄长还来不及,哪还会怪你。”
“那眼下……”苏明芙轻声地问。
“还是瞒着。”赖云烟便答了这么一句,心里颇有点沉重。
想来,以后还是要装点样的,不能再这么跟魏瑾泓保持着太远的距离,生疏得太过厉害了。
这时丫环又来报,说宋姨娘在门口已等候良久了。
苏明芙讶异了一下,叫丫环进来,“不是让你叫她回去的吗?”
“这……”贴身丫环挠了着,憨憨地答,“奴婢忘了,奴婢这就去。”
说罢,施完礼,就转身走了。
“这样可行?”赖云烟轻语了一句。
“我怀的是赖府的嫡长孙,府里谁不知我的胎气不稳,有人要是这么急,要是害了我的孩儿,我便让她们一家人陪葬。”苏明芙说到这,嘴角扬起了笑,“后日,我兄长便会带我的女夫子来,你多留几日,见见她再走罢。”
“她是何人,让你这等赞誉她?”赖云烟见她三番五次说起那位女夫子的口气都带有敬仰,闻她此话便问道。
“夫子的夫君是陵兰士。”苏明芙靠近了她的耳朵轻道。
“不是听说他全家都……”赖云烟着实惊讶了一翻。
陵兰士当年不是举家跟着他的死谏自尽了么?
董吴氏?草字头下面隐着重,陵兰士便是重姓之人。
一被揭破,这字便也好解,但要是不提醒,谁人能想到陵兰士的上面去。
“这事有几人知晓?”
“就我,还有一个你。”苏明芙静静看着她这小姑,想来,以她的聪慧,是知道她这是在向她交心。
她投之以李,她便报之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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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在赖府的那几天,宋姨娘来找她,都被苏明芙挡在了外面。
苏明芙与赖云烟道,“父亲那里便是怎么讨好,都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不是,既然这样,那就不给他这个脸,让姨娘像个姨娘样,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苏旦远这时已调至洪北三州府当巡抚,赖游不看僧面也看得佛面,自也不太敢得罪他这儿媳妇背后的娘家,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着赖府的嫡孙,他便确也没找过苏明芙的麻烦。
但赖云烟就没这个好运气了,赖游在这天回府后叫她去了前院的堂屋,当着下人的面就斥她道,“你天天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赖云烟前世对这个偏心偏了一辈子的父亲便已是无话可说,回来再重温一遍,心下也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的。
她身上有赖游的血脉,从小就想与他亲近,奈何这个人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与她的兄长,所以才弄到他死了,兄长便把他葬在了孤伶伶的主坟,让他身边五里之地,连一座族人的坟墓也没有的地步,让他永世孤煞,按相士的话说就是他后面的生生世世,他再无子女。
说来兄长的狠毒,一半都是被他逼的,兄长何尝不想得到他的喜爱,何尝不想与他亲近,被他信任,被他重任?可他还是一次一次让他失望了,为了个女人,他不要发妻就罢,女儿不要也就算了,就连唯一的嫡子,他也不要,这如何不叫她的兄长不为这样的父亲寒心。
“孩儿只是担心嫂嫂。”赖云烟低头恭敬地答道。
“这么一大府的人,临得到你一个外嫁的女儿担心?你已是魏家妇,没事就往娘家跑,你是想把赖府的脸面都丢光是罢!”赖游想及夜间那妇人背着他哭的低泣声,心间更是怒火翻滚。
他这时想也不想,大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回去给我好好地恭顺长辈,侍候夫君,如若不然,就莫怪为父要代你母亲教训你了。”
饶是有上世做底,听到这翻话,赖云烟心中也甚是苦笑不已。
这男人绝情与多情,还真是因人而异啊。
父亲如是,魏瑾泓也如是。
所幸,她还有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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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又再次连夜回了通县,与上次被魏母叫回不同,她这次是被赶出回去的。
她走时,府中的探子交来了纸条,说大公子去老爷房中了。
明知兄长会为她与父亲对上,可能还会因此引发事端,但赖云烟这时也回去不得,她只能坐在马车上,一路面无表情地坐回了通县,好久不觉痛苦的心口这时疼痛得连轻轻呼吸一下都带着剧痛。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行至院落时,院子的灯火还甚是明亮,走至内院时,魏瑾泓从他那边的屋侧走了出来。
“魏大人。”深夜里,赖云烟的声音静得可怕,脸上笑容全无。
“能随我来?”魏瑾泓朝她颔首道。
“有事?”
“嗯。”
赖云烟看了看他那边明亮的半个院子,再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半个院子,终还是没有认输,与他道,“有事,便在这谈罢。”
她此时再软弱,也不可能与魏瑾泓这匹狼共舞。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来不及了,错字病句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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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严兄身边的仆人刚走。”
“嗯。”兄长担心她;想这人定是能安慰自己的罢。
可惜他的一片好意了。
“让我告诉你;他无事。”
赖云烟笑了笑。
“去睡罢。”魏瑾泓看她一眼,终还是转了身。
有些话还是等过了这夜再说罢。
“魏大人……”她叫住了他。
魏瑾泓转头看她。
“有事?”
“睡罢。”她满身的疲惫;哪怕装得刻意平静也掩饰不了。
“睡不着,魏大人可有时间与我饮几杯茶?”
魏瑾泓失笑;回头朝她摇了摇头;就提脚回了他的卧处。
她什么时候都不相信他,哪怕一点的好意;她都要拒绝。
就好像这样他们之间总有一天能桥归桥;路归路那么简单。
哪怕她心里也都明白;事情不会如此。
他孤掌难鸣,需要帮手。
他已放她走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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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第二日下午起的身,她起来用完膳,魏瑾泓就派人叫了她过去。
她进了他的外屋,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朝服,略挑了挑眉。
“大人刚回来。”苍松在她身后小声地报。
“夫君辛苦了。”赖云烟朝他一福身。
“你们都退下。”魏瑾泓朝苍松开了口,随后朝赖云烟点头道,“坐罢。”
“多谢。”他平静,赖云烟也很是客气。
撇开那些针锋相对,他们其实也可以平静相处。
两方态势现下平衡了一些,她也不再困于魏家寸步难行,赖云烟也就不再故意恶形恶语了。
再说这几月过去,该探知的,该熟悉的,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再天天端着,那也是真成刺猬了。
“下月由岑南王开堂主审育南案。”
“恭喜魏大人。”主犯兵部侍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