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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敢情他们也以为我是杀人魔王呢,另外几个看出强弱已分纷纷靠拢过来,有的扶着我让我在床上坐下,有得端过杯水来,那大胖子更不知道从哪垫摸出根皱皱巴巴的烟来:“老大,您抽烟。”
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反应的,还是窗口那位,自始至终好像都不曾动过一样。
我在床上坐下,心里暗暗长出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我在这儿的几天里是不会挨欺负了,看这样子,他们觉得我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我终于相信以前听到的一鳞半爪的传闻,在号里罪行越重,地位越高,抢劫的比盗窃的牛,杀人的比抢劫的牛,杀两个的比杀一个的牛,最没地位的要数**犯,在号里是绝对没有任何地位了。
我一边窃喜着如今的地位,一边却又忍不住的担心,连他们都知道了,难道我已经是铁证如山?马志他们没有这么不靠谱吧。
这时候有个人过去把窗口那位一把揪过来:“哑巴,还不来见见老大。”
他一扭过来我就看到他脸上鼻青脸肿的,显然是挨了不少打。看年纪跟我差不多大,长的眉清目秀,只是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一双灰白色的瞳仁呆滞的看着前方,看不出任何感情,仿佛直接把我穿透看作空气一般,我能理解为啥他会挨揍了。
大胖子当的一脚踹在他腿窝上,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只听那大胖子说:“这是咱新老大,别跟个死人似的,说话!。”
那年轻人还是无动于衷,仿佛那脚不是踹在他身上,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竟然可以毫无反应,我于心不忍,伸手扶了他一下,身体接触的刹那,我分明觉得他浑身一震,而我,也只觉得心没来由的突的跳了一下,跳得人心慌意乱的。这时候我赫然看到他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反应,那是一种坚冰融化的感觉,又像是一潭死水中忽然被投入一颗大石,虽然稍纵即逝,但给我印象很深刻,我隐隐觉得这哥们不是那么简单。
我深深吸了口气来平息自己的心跳,然后道:“以后别打他了。”
“是。”几个人齐声答应。
大胖子道:“这小子比老大您早来一天,一进来就跟死人似的,也不说话,怎么打他也不吭气,最可气的您知道吧,他那眼神根本就不看你,妈的。”
我摆摆手:“总之以后不要再打他。”
大胖子很不情愿的答应了。过了一会有狱警送来洗漱用品啥的,我估计是马志交待的吧,谢天谢地他还没忘了我啊。
号里的时间过得很慢,慢得让你去数自己的心跳。
最可怕的并不是寂寞,也不是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呆多少年,最可怕的是你透过粗粗的铁条看着窗外的蓝天,却没有办法走出去。
自由,我终于首次知道它的可贵。当我有这大把时间有着大把自由,可以随心所以消磨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由是如此的可贵,更无从想象失去自由的滋味,现在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过的云朵,心里的滋味真不是语言所能形容的。
第三章 画龙
到了晚饭时候,那大胖子也算手眼通天,居然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根火腿肠来,和我分着吃了,其他人把菜纷纷给了我们两个,自己则在旁边一边啃窝头,一边不住的吞咽的唾沫,这多少让我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换个念头想想,我固然是无辜的,这些人可未必,这个大胖子是常客了,这次是因为重伤害进来的,那个戴眼镜的老头是盗窃犯,其他几个人有诈骗的有打架斗殴的,刑期有长有短,就只有那个不肯说话的年轻人,我问了胖子,他叫卫震,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倒是大胖子跟狱警打听过,说是因为没有暂住证。这不胡说八道么,没有暂住证最多送去筛沙子,不会押起来的。估计这胖子就是随口胡说,我也懒得理他。倒是那老头,看起来羸弱不堪,不知道还有几天命,实在不忍心夺他的菜来吃,我把他倒过来的菜又拨了回去,还顺带多拨了些在他饭盒里。虽然只是白菜豆腐,我也分明看到他眼镜后边露出来感激的神色。
快睡觉时候,大胖子非要跟我换床,说下铺会舒服点。我拒绝了,我睡上下铺本来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有这么个几百斤的玩意睡我上边,太危险了。
熄灯之后,有狱警过来挨个查看,这点倒跟住寝室差不多。那卫震也躺下了,在我对面的铺上。
我一天没怎么活动,根本就不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本来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绝对不会杀那些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信心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在我睡过去的那几个小时里,会不会发生些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比如我被什么力量控制了头脑。杀死了那些人而我并不知晓。可是会有什么力量控制我啊?
等等,我蓦地一惊,会不会是我体内的啮魂珠和阴阳玉?自打那鬼东西啮魂珠也封印到我体内之后,我一直没觉得有啥异常,难道那天晚上它发作了?哎呀我的老爸老妈啊,你们可害死我了,我可不想变成个丧失人性的杀人魔王啊……
这念头居然越来越强烈,让我越来越恐惧,我抓起枕头来盖在脸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是偏偏又不能不去想,根本就睡不着。就在这么迷迷糊糊的当口,忽然觉得有人扒拉我。
我把枕头挪开,一睁眼,是那个戴眼镜的老头。
“你干啥?”我迷迷糊糊的问。
“嘘!”老头神神秘秘的说:“我送你点东西。”
“啥?”我本来就有点发懵,现在更晕了。
老头叹了口气:“我干了一辈子贼,偷东西无数。在这地方老死也是活该,我在这十多年了,来来往往的老大也见过不少,只有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有点清醒了,没来由的想起了《基督山伯爵》的情节,类似情节在老黄的《覆雨翻云》里也有体现,韩柏蒙冤入狱,遇到了黑道排行第二的盗霸赤尊信,老赤把魔种传入韩柏体内,他才有机会泡上秦梦瑶。类似情节金庸先生也写过。狄云遇上丁典不也是一样的情形,难道这老头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或者有啥宝贝留在外边?一想到这,我来了精神。
只听他道:“你不像其他老大一样,进来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你有人情味。我只怕是出不去了,所以我要把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你。”
“啊?”
他接着压低声音说了个地址和取宝的方法,其实也简单得很,就一句话:“中轴路16号,北向南行,逢桥左转,狮子低头。”
我连忙用心记下。他又让我重复了几遍,确认记准了,这才放心。
我奇怪的道:“那是什么啊?”怪怪的像什么武侠小说里写的口诀似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也说不好是啥,反正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特别的东西了。唉,我是出不去了,只能交给你了。”
我点点头,忽然有点心灰意冷,道:“你出不去还能在这呆着,搞不好我过两天就给认定成杀人犯,能不能保命都不一定,更别提出去了。”
老头低声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耀着光芒:“你知道一个贼吃饭的家伙是啥?”
“不是手么?”我奇怪的问。
“是这双眼睛啊。”他傲然道:“看一个人有没有钱,看他钱包放在什么地方,看一家门户哪里最容易进去,看哪条路线最容易跑掉……”
“行了行了,甭讲这么细了。”我连忙打断:“我对这行没兴趣呵。”
他不以为忤,道:“我这双眼算得上阅人无数,一看你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所以杀人之类的肯定是搞错了,你很快就会出去的,相信我吧。”说完他叹了口气:“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别是要出什么事情才好。”说完自顾回铺上睡了。
他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不少,老子行得正走得端,我就不信最后会真给我安插个罪名,咱还是法治社会吧。我心里舒服不少,不一会,又睡着了。
正睡得香,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我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对面铺上空了,地上人影晃动,“干嘛呢?”我拿出老大的威严来,吼道。
“老大,我们教训一下这小子,吵醒您啦?”
“不是不让你们打他了么?我说话不好使啊?!”相处一天下来,我渐渐发现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所以我也不由得横了一点。
“他半夜想往您床上爬。”胖子的声音传来。
啥?!我从铺上爬下来,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看,发现那卫震已经给打得跪在地上了,鼻子也流血了,可还是那副麻木不仁的德行,双眼呆呆地看着前方,我真服了他了,妈的他进来不是因为暂住证,是因为精神病吧。我也有点懒得管了,我自身难保呢,哪还有闲心管这么一个像截子木头似的家伙。再说他神经兮兮的半夜往我床上爬,这也太恐怖了,教训一下也好。
我摇摇头,准备爬回铺上去了。
下边那几个看我不管了,发出低低的欢呼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按倒窗口,准备换个姿势打。几个人一起拉扯间,刺啦一声,他的衣服给扯开了,我爬到一半,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
月色清冷,从窗口射进来,照在他背上。
透过裂开的号衣的缝隙,我看到一些图案,很熟悉的图案。我蹭的一下跳下来,推看那几个人,把卫震按得趴在窗台上。他毫无反应,木然的任我摆弄。
我双手一用劲,嗤啦一声把他后背的衣服全撕开,月光陡然照射在他后背上,我蓦地如被闪电击中,呆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人凑过来,也都吓呆了。
这卫震背上,林林总总的符咒包围中,赫然是一条六爪黑龙。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纹身,但这时第一次看到全貌。之前看到的都是尾巴,让我错以为画的是条大鱼呢,现在我知道了,纹的是条龙,黑龙。
这条大黑龙头在上尾在下,栩栩如生,爪下生云,仿佛就要跃出他背上,直冲入冥冥九天一般。本来是威猛之极的一副画面,可是却不知怎地,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这龙并不是天地间的祥瑞,反倒是幽冥深渊的使者,他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