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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刚出谷门看过我和言六一眼外,自始至终项羽一直不曾再看过我们一眼,我的眼睛却没有分毫离开过项羽身上,这莫非就是霸者应有的气势?
项羽举鼎过头,在空中停了很长时间也不肯放下,仿佛正在享受那筋骨舒展的快意,就在此时,蓦地周遭一暗,接着变成漆黑一片,再看不到半点光亮,刺骨阴风潮水般涌来。
石门之上那盏小小的油灯,除了照明外,竟然还抵御着风火谷中如此强大的阴气,所以我身处此地,才没有任何阴冷之感啊。这时我回过神来,连忙提神戒备,不敢大意,却听到耳边响起咚咚地沉重脚步声,每一声都仿佛带着整个大地一起震动,我心头大骇,莫非项羽竟举着这巨鼎在走步不成?!
脚步声停住了,过了一会,眼前一亮,那阵刺骨的阴风退去,开始是些微弱的光从石门那边传过来,接着慢慢的亮起来,等到适应了光线,我定睛一看,大吃了一惊,只见项羽站在石门中央,一只肩膀扛着鼎底,另只手抓着鼎足高高举起,就那么倾斜着鼎沿,正给那盏七宝琉璃盏加油,油越加越多,光线也越来越充足。
这大鼎,赫然竟是放置灯油的所在。
只见灯油沿着鼎沿流入灯盏之内,却好象溪流入海,怎么也灌不满,令人难以置信,这小小一盏灯竟盛得下如此多的灯油。也亏得有项羽如此的天生神力,换了一个常人能举起这大鼎就已经不太可能,更别说要倾着大鼎加油且支持如此之久了。
终于,项羽将大鼎重新扶正,想是灯油已经加满,项羽转过身来,看样子准备将大鼎放回原处,走了两步,忽然浑身一震,定立在当场。我从他背后望去,分明地看到,项羽威武的身躯正在微微地抖动着,心下惊骇:有什么事能让着天神一样的人物如此震惊?
项羽口中喃喃,仔细听来,竟是:“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这情景,任谁也无法相信,在人间与冥界的交口处,当年纵横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举着重逾千斤的大鼎,此刻,却在——数数!
我呆呆的听着项羽喃喃的数着,一直数到“一百!”心下暗自感叹,英雄如项羽,却在数着加灯油的次数,当年纵横天下、睥睨世间的西楚霸王,如今,何以落寞如斯?
“一百!十年加一次油,十年一次……”项羽的声音忽然转为急促:“这已经是第一百次加灯油了!”我分明的看到,项羽的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一千年了!一千年了!”我正在纳闷,忽然间项羽双臂一较力,将大鼎猛的向后一抛,自己转身大步奔回石门内。
项羽却没有想到,那大鼎正抛向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鼎已到面前,只觉劲风扑面,连忙闪身后退,忽觉脚下一虚,一个踉跄,心中暗叹,方才真不该逞强举鼎的,唉,此刻已来不及了,乖乖,大鼎已经迎头砸下,我两眼一闭,这一下非给砸成肉饼不可。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大力传来,把我硬生生抛出十几步远,接着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大鼎轰然落地,激起十数丈的烟尘,我立足不稳,再次摔倒地上。
片刻,烟尘散后,我赫然见大鼎旁边言六挺身站立。
方才竟然是他在危机之中站到我面前,一边将我抛开,一面去挡那大鼎。
我的天,言六固然进境良多,只怕也顶不住这大鼎的千斤之势啊,我几步抢过去:“兄弟,兄弟?”
他闭目不答话,原本惨白的面上一片潮红,显得越发的诡异。
我着了急,忍不住拿手摇了摇他的身子,兄弟:“你别吓我啊!”
言六毫无声息。
第五章 赎罪
我心中剧痛,兄弟你神功初成,还没时间展示,怎么就这样了?你的尸王呢?怎么不叫出来用啊?!
我越想越心痛,忍不住朝谷中大骂:“他妈的项羽,你举就举,砸我兄弟干嘛!!!”
劲风扑面,人影一晃,项羽又出来了,他没理我,皱眉看了一眼言六,探手从怀里取出一粒金光灿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捏言六的下巴,塞进嘴里,接着一抬手把腰上的葫芦摘了下来,给言六猛灌了几口销魂误,接着伸手在言六背上一拍,言六猛地咳嗽一声,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接着甚至连眼中鼻孔也都流下汩汩的鲜血来。
“我靠,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我大骂。
项羽皱了皱眉,不怒自威:“看不出来我是在救他么。”
这时候言六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十分糁人,可是呼吸渐渐匀称起来,我心知错怪了项羽,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救人又怎么样,是你伤了他的!”
项羽叹了口气:“这位小朋友的修为也算不凡了,寻常人这千斤大鼎一砸之下早就拍成肉泥了。”
说的我鼻子一酸:“都是为了救我啊。”
项羽点头赞道:“有这样的义气朋友,看来你也不太差。”
“废话,我乃堂堂茅山弟子,当然不差!”
“恩?你不是姓刘么?”
“哼,老子姓李!刚刚是给那大虫子骗的说错话了!”
他哈哈大笑:“难怪难怪,我就说姓刘的出不了这般人物嘛。”
我心道:你这就是偏见!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放下你跟刘邦的那点仇恨啊。
却听项羽接道:“方才是我过于兴奋,错手伤了这位兄弟,十分的对不住。”
“对不住就完了啊,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你说扔就扔,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他显然没看过大话西游,对我的幽默感不怎么欣赏,道:“他服下我的金丹,又有销魂误助力,静养几日即可,来,随我到里边说话。”说罢一把抄起言六,就那么像提小鸡似地进了石门。
我扭头看看远处,玄月犹在和那变色龙拼斗。忍不住道:“那大虫子你就不管了啊?”
项羽头也不回道:“门外的事我不管。”
看看玄月已经渐渐扳回局面,而且以他的孤傲,肯定是不爱有人助拳的,封印之事事不宜迟,我还是赶紧先进谷找到司徒雪和那天地之眼的所在,等玄月拿回惊神鼓后,就能完成工作了,也了了我心头一桩大事。
一眼瞧见言六的大箱子还在一旁。走过去拖起来,还真TM沉,忍不住骂道:“NND,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还千年尸王呢!”
我拽着大箱子走进石门,门内是一条颇为宽阔的通路,通路旁边有一件石室,位置有点像大工厂门口打更的那种,项羽已经进去了,我也连忙跟进去。
项羽把言六放在一张石床上。转身道:“他已经无妨,不必担心。”
我心下稍安,转而奇道:“项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下边不太礼貌,我没敢说。
他接道:“守这谷是吧?”
我点点头。
他长叹一声:“当日铸下无边杀孽,合有千年劫数,上天命让我在此守谷,今日时间刚满一千年。”眉眼间颇有喜悦之色。
“一千年!”我吐吐舌头,心想叫人家前辈都占人家便宜了,可又没啥别的称呼好叫:“杀孽?前辈指的是在新安?”
他眉心突地一跳:“不错,就是那一次。”
《史记》载:“十一月,羽诈坑杀秦降卒二十万人于新安。”
谁能感觉得到,这轻描淡写的一笔下,有二十万亡魂在哭嚎。
巨鹿之战中,项羽破釜沉舟,大胜秦军随后率楚军长驱直入,九战皆捷,大败秦军,其后将秦降卒二十余万人在新安全部坑杀,浩浩荡荡二十万人马仅留下章邯、司马欣、董翳3人。
二十万人啊,当时几乎等于一国之兵,就这么被眼前这人一句命令尽数坑杀,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固然史学家门有无数争论,也有为项羽平反的说法,说什么秦军势大,二十万降卒如果有变楚军无法控制云云,我看都是扯淡,那可是二十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再有什么原因,也没理由尽数屠戮,实在是灭绝人性了……
我瞧瞧他,忍不住道:“才一千年而已,那二十万人的寿命加起来,就算个个中寿之年,怕也一千万年了吧!”
他呆了一呆,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心下也有点打鼓,是我说的太重了?会不会他发飙给我一拳,那我就直接挂了啊!
他猛地抬头,双眼中已贮满泪水,沉声道:“这一千年中,我不住的反省自己当日所作所为,深知乃是大错,却从未像小兄弟你这般想过。”
啊?啥意思?我有点蒙。
只听他喃喃道:“我这些年中,每每悔恨自己杀孽太重,总觉这一千年虽然漫长,却也是罪有应得,却从没想过,纵然困在此地一万年,也远远不及那些降卒的生命之万一啊!就算将我永生永世困在这里,可能换得回谁一时一刻的性命?换得回片刻的家人欢聚?换得回一刹那的父母灯前儿女膝下……”
说完仰天长叹:“一千年恍如弹指,时至今日,我才是真的悔了……”
我心下暗叹,想是他一世英雄,虽被罚在此地守谷,也终是强加与他的惩罚,他自问自己这一千年中无日不在赎罪,却被我一语惊醒,就算这种刑罚再一千倍一万倍的加诸他身上,又岂有分毫益处给那些枉死的生灵?
忍不住想起我所学的法律来,任何的法律都是滞后的,哪怕再具惩罚性的法律,至多也不过是一命偿一命,甚至还有杀人重犯,须得一命偿几条人命的,这已经是现代法律能做到的极致了,纵然枪毙了他,又能对死者有多大用处?至多家属们心里舒服一点而已。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吧,才有着鬼门关和十八层地狱,一死不足偿的,死后也不得逃脱。
看看项羽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又不知道说啥好,只得硬着头皮道:“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必太自责。”靠,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极了,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道:“说起无辜的杀孽,哪一次争战没有流血死亡,比你厉害的也有,比方当年那个杀人魔王白起,比你多杀了一倍降卒呢。”
当年秦国第一名将白起一生征战沙场37年,攻城70余座,歼敌过百万,未尝一败。单单长平一战,就曾经坑杀了四十五万降兵,号称千古第一杀神!白起在长平之战中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