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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枫家里,小枫的父母亲喜出望外出来接着。小枫这亲事不是倒插门,却是小枫家里成亲。新郎官是小枫的表兄,是亲上加亲的亲事。
酒席上莲菂只坐了一会儿,就往后面去新房里。前面院子里摆酒的地方,到后面新房不过只有十几步路的功夫,听到后面有人悄声道:“她自己来也罢了,把她妹妹也带来充主子,说是小姑娘,其实那是她妹妹,可不是公子的亲戚。”
莲菂听过心平气和,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到后面新房里看过闹洞房,已经是深夜。天上星星一闪一闪,莲菂带着蓝桥出来,又要脸红。图着看人闹房,这都深夜,让公子在前面坐着等象是不好。
“留弟又不见了,”就这么大点儿院子,留弟刚才还在。蓝桥用手掩口,把一个哈欠忍下去:“小姑娘困了,公子让画角陪她先回去,咱们多玩一会儿不妨事。”
莲菂笑嘻嘻:“你困了,就只管打哈欠吧,何必忍着多难过。”两个人来到前面正屋里,龙凤花烛下,安公子坐着还有精神,陪他说话的是几个来吃喜宴的老管事的。红着脸的莲菂尽量悄悄地溜到屋里去,在安公子下首空椅子上坐下来。
“看完了?”安公子结束谈话,问刚坐下来的莲菂。见她不好意思地点头,一笑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小枫的父母亲笑得眼睛都睁不开,送到门外连声道谢。小枫的母亲帮着莲菂拉好轿帘,看着车马离开直到转过街口,才对自己的丈夫道:“公子是个好人。”
这句话同样也在莲菂心里,她刚从热闹地方来,一下子坐到轿中不习惯,用手卷起轿上窗帘,对轿旁的安公子解释道:“街上没有什么人了。”
“是晚了点。”安公子这才问莲菂:“你到书房里来要对我说话,小周公子怎么了?”提起来这件事,莲菂沉默一下才把事情说出来。
安公子笑了两声:“你多心了。”莲菂瞪圆眼睛:“这话的确是他说的。”安公子含笑看轿子的芙蓉笑靥,应该说的是你,不会是留弟。
“他要纳房里人,你知道了吧?”安公子声音悦耳:“余姑娘现在消息应该灵通,满街乱走,什么事情听不到。”
莲菂闷闷“嗯”一声,手攀着轿上的窗子,带着浓浓的不解:“小周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安公子微笑:“应该是等他的人吧。”
街上寂静无人,偶然行走的是巡街的衙役。莲菂低声道:“要是翠翠等他,能等到吗?”
安公子莞尔:“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家里歌舞升平
“为什么不等呢?”安公子听过就逗莲菂,街上月夜幽静,这幽然能催人实话出来,莲菂对着安公子,小脸儿上是哀怨,安公子轻描淡写地道:“出门做生意不是好主意,你说是不是?”莲菂慢慢才嗯一声。
今天晚上真是难得,莲菂全然是有认错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劝翠翠,不对的地方居多。看在眼里的安公子又悠闲问出来:“余姑娘打算找什么样的人?”莲菂很是为难,她还能找什么人才好?高又不成,低她不就,莲菂心中忡忡,问道:“公子有什么好主意?”
“哈,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力挽狂澜的翠翠姑娘,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安公子笑得很是亲切,全然是笑人。
街边的青砖墙面,黑瓦屋脊,浮在月下都是银白,这银白浮动中,隐然流动的是朦胧的真实。再如何蒙照,墙还是墙,瓦还是瓦。对着这银白流然,莲菂垂下头:“这主意,是我出的。”安公子哼了一声,还是笑眯眯:“你出钱了没有?”轿内的莲菂点点头。
“那钱如今在哪里?”明知故问的安公子,今天晚上象是他打击人的好日子。呻吟一声的莲菂,提起来这个就觉得人丢得不小:“全没了。”米烂在仓库里,翠翠不再付租仓库的钱。花暖花开米生了虫,仓库的主人把这烂米尽数扫到外面一把火烧了,而且见到翠翠,声称这一次亏了本,光扫干净仓库,去除霉味就花了好几天。
伏在轿窗上的莲菂,看上去就不是喜欢样儿。马上的安公子也收起笑容:“你出这主意,就该挨打。”莲菂嘟起嘴不乐意。
安公子重新微笑再看她:“就自立。也不是这个自立法。”莲菂唉声叹气:“这话,我后来才想到。”
轿中的人儿,没精打采说着前事。安公子逗着她好好回想:“这样的绝妙主意,亏你怎生想来?”
“我,”莲菂又面泛红潮。那个时候,怎么想出来这个主意来。她自己一直想着打柴辛苦。积下钱来以后做个小生意,然后小生意变成大生意。她是出钱的人,当然是她说了算。翠翠一开始也不同意,后来小周公子只是不来。翠翠是一时气愤,全然不想后果,就听莲菂的主意。
其实人要自立,在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制度下。不是一定要抛头露面才叫自立。
面泛红潮的莲菂,把后半句低低说出来:“那时候,就只有这样的主意。”安公子听得要笑,用手里马鞭子轿窗上轻敲两下:“后悔了还是知道错了?”
莲菂可怜兮兮:“没有后悔也不觉得错怎么办,至少当时,我只有这个主意能帮她。”安公子把她心思一语揭破:“你想着她外面闯闯,方便你以后自立。”
被说破心思的莲菂立即坐直身子在轿中,紧紧抿着嘴唇,象是被得罪,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安公子自己乐:“坏丫头出坏主意。还有人肯听。看她以后还嫁什么人。”手中马鞭子再敲一下轿窗:“这都是你害的。”
“那也未必嫁不到好人,”莲菂不服气。安公子笑容满面:“还有什么主意说出来我听听?”莲菂眨呀眨眼睛,狡黠地道:“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安公子不着急:“行。只是别再等到银子没了的时候告诉我。”不忘取笑的安公子对着莲菂又嘟起来的嘴:“早告诉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你肯帮?”莲菂信以为真,伏在轿窗上垂涎:“真的肯帮,那时候我不敢找公子,怕你不帮忙反而……”说到这里,莲菂把话咽下去,睁大眼睛只是看他。公子在中间肯定做了什么!这是无用置疑的。
安公子翻她一眼:“我反而什么?”坏丫头这点儿聪明还有,公子当然是反而要捣乱才行。
星光闪闪,月儿弯弯,莲菂姑娘伏在轿窗上,对着安公子盘问:“公子早就知道了吧?不知道?如果你早就知道,会怎么样?”安公子没好脸色给她:“心里又有主意了,不早说以后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不管不顾的莲菂只是问,当然没问出来什么。她同时在心里揣摩,如果当时告诉安公子,他帮忙的可能性有多大。安公子在心里笑,如果当时告诉我,我不给你这个丫头一顿就算是客气的。现在看在她银子丢光光的份上,安公子决定不和她计较。
五月小雨晰晰,安公子受了凉卧病中。良月从房里出来,留香对着她撇撇嘴,丫头们都是一笑,又是宋姑娘一个人在房里。
说她有正经事情,也不全是。就象这一会儿,房里声是叽叽哝哝,不时有公子的笑声,这是谈的正经事情?没有一个丫头会相信。
穿过珠帘,可以看到安公子半靠在枕上,正看着莲菂笑:“后面呢?”坐在床前的莲菂苦着脸往下面想:“后面我就醒了,这梦就变成美梦。如果照这样做下去……”
“你就活在梦里,梦就变成事实。”安公子笑吟吟。莲菂对着他鼻子眼睛一通看,不过是受风寒,面上全没有病容。因为正在笑,怎么看公子都是神采飞扬的英俊。
“菂姐儿,我来问你,”安公子漫不经心:“为什么总想着要走?”他眼睛贼亮:“这里不好吗?还是家里人对你不好?”
莲菂手捧着腮支肘在两边椅靠上:“不是不好,都对我很好。再说我一直在想,也不是一定要走,我走了,哪里去找老夫人老太爷和夫人这样好的人。”基本上家里人是全不干涉。
“那公子呢?难道我对你不好?”安公子对着莲菂头上首饰身上衣服脚上鞋脚看过来,随便拉个人过来,他都不会说我对你不好。
莲菂“嗤”地一笑:“公子是个好东家,”睡在床上的这个人,随便一笑都勾人。莲菂经常本着欣赏来看安公子,犹其现在。莲菂坐着,公子半歪着,更是看人的好角度。
这样的一个人。以后不会是好丈夫。没有成亲就弄一个房里人,以后十个八个有得指望。公子又是一个雅人,由家里摆设园子都可以看出来。他要娶亲。应该是挑来挑去找一个闺秀,至少也是个咏风弄月的才女半才女。
想到这里。莲菂吃吃笑,公子这场病,应该是夜里贪看月色所致。以后娶个一样咏风弄月的妙人儿,就是生病也是睡倒两个,这可以有个伴。
这样的人不会是个好丈夫,弄得妻妾个个都爱他,最后大家争抢。莲菂想到得意处。觉得这日子可以看看。
“呆丫头,你笑什么?”安公子盯着莲菂的笑靥:“笑得不怀好意。”说公子是个好东家,下半句就是不是好丈夫。安公子一猜就明白。再对着莲菂吃吃嘻嘻地笑,想来不会是好意思。
莲菂抿着嘴儿笑,随便揉一下衣带:“没笑什么。”
“东西也给你,你要安心留着。”安公子旧事重提,莲菂点头:“嗯,但是以后……”
“以后怎么了?”
“以后公子成了亲,让我住到邻县去,那小院子不是给了我。”
安公子诧异:“你走了。谁料理家里人衣食?”
“我不走,不是要有冤枉的名。”莲菂娇俏地伸伸舌头:“公子订下亲事,就让我走吧。不是夸我能干,邻县也有铺子。我都说过,你是个好东家。”
“有什么冤枉的名声?”安公子凝视莲菂。
莲菂嘻嘻笑一下:“就是……你知道的。以后少夫人未必会喜欢我,她是主子,我是下人,我不想挨冤枉的打骂。”说到最后,莲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