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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也给她置鞋脚。生的是不错,看上去就是聪慧人。”
刘夫人是浅浅的一丝笑容:“是聪慧人才好,不是聪慧人,安家的公子不会往家里弄,只是她什么病,你倒没有问?”
“老夫人在呢,不方便打听。”张四嫂殷勤帮着出主意:“有病才正好呢,以后不生孩子或是病秧秧的,也不让人起疑心。”
刘夫人微笑,觉得这话一直说到自己心里去。再一想就要翻脸:“不能等到以后,就是我交待你的事情,你要快快地做起来。该我做的是我做,该你做的时候,你可不能翻了船。”刘夫人眼睛对着自己手指看,全然没有看张四嫂,面上是微笑声音是清冷:“你贩禁运的私货,我随时可以让人抓你,坐上好几年的牢。”
这话说过,刘夫人才让人进来:“取一两银子给张四嫂,谢她殷勤来拜年。”张四嫂接过银子,看刘夫人无话,这就道谢走出来。
冬天里北风紧,张四嫂紧紧衣襟,想着那位初见面的宋姑娘,面色和气象是一个和善的人。可怜她进了一家不该进的家门,张四嫂叹气,我只能顾我自己,就顾不了你的性命和名声。刘夫人交待我的事情,我要做好才行。
张四嫂再回头对着县衙门看看,这位刘夫人真的是一个狠毒的人。你女儿未必就嫁到安家,何苦来弄别人的性命。刚才还劝翠翠进富家门的张四嫂想想自己,我不是官,也不为宰,心里却没有这样坏主意。只是把柄在人手里,不得不做罢了。
坐在房里的刘夫人是悠然地想着自己的这一条好计,比不上诸葛亮,也可以让安公子不喜欢那个丫头。至于安公子觉得失了体面,是打杀了她,还是给她毒药或是绳子,刘夫人再次悠然,这是安公子的事情。
在老夫人房中的莲菂,是本能想见张四嫂;看到张四嫂后,又觉得她象有话要对自己说。这是人的直觉,莲菂是个女人,直觉比较敏锐。
张四嫂走以后,老夫人房中不再平静,七太太被看管在她自己家里,七太太的两个女儿进来老夫人面前哭诉;再就是姑太太一直絮叨。各位想坐七太太位子的管事们轮流进来。
平时来老夫人房中的莲菂,喜欢听管事的说铺子里的事情,今天她就头疼得不行。一个上午就是吵吵闹闹,看看老夫人,精神抖擞笑呵呵地一一分解。让莲菂很是羡慕老夫人耐性好精神好,一切都好。
听不到半个时辰。莲菂就要溜了,她本来是坐在老夫人脚下听说话,再不时接受来哭诉求情的七太太两个女儿嫉恨的眼光。过一会儿揉一下额角的莲菂不时看看老夫人。直到老夫人发话:“你回去吧,别在我这儿坐着了。”
莲菂如临大赦地进房去,在院门口又遇到两个管事的妈妈,站在那里攀谈了一会儿。“宋姑娘,您帮我说个好话儿。我孝敬您好东西。”莲菂对着这样的话,又要躲开。
蓝桥在后面跟着她,看到她若有所思地走着,蓝桥自作聪明一次:“姑娘又动了善心肠,想着为七太太求情是不是?”
莲菂一笑,为求情被安公子戏弄一回,又训了好些话,我才不为一件事再碰第二次钉子。莲菂在想着别的事情,刚才间中几个管事的来回话,莲菂没有听到铺子里东西价钱上涨。却听到谣言纷纷,都在说要打仗。
要打仗东西不涨,莲菂觉得真的是件稀罕事情。至少粗用的米粮,价钱会往上涨才应该。一心想当管事的。想着学门手艺营生的莲菂盘算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样做。
安公子又是一天在外面拜客,会管事的。有几个是祖父那一辈的老管事,虽然不能再外面行走,闲坐在家里还帮着出主意。这样的人,安公子逢年过节都是要亲自去看过。这样一天下来,回到家又是晚饭过后。
二门上迎着的小厮是当车。当车跟在公子后面,把家里诸事情回给他听,安公子听过问道:“宋姑娘没找我?”
“没见找您,宋姑娘上午在老夫人房里呆了半天,老夫人房里上午来的是姑太太等人和卖花儿的张四嫂,然后宋姑娘回房去,七太太家的起元少爷求着留弟小姑娘,又去宋姑娘那里求她帮着求情,再就是姑太太家的姑娘陪着坐到晚上,一天都安生着呢。”当车这样回话的时候,面颊上会笑出来一个小小笑涡,宋姑娘今天很安生。
行过疏林暗影的安公子微眯起眼睛,张四嫂这样走宅门的妇人,安公子从不喜欢。小说上也好,古书上案例也好。僧尼道士,还有这些经常入内宅的妇人,多是家宅不宁的根源。
以前家里只有祖母和母亲在,这些人不时来陪上半天的说话,安公子从来没有禁止过。自从莲菂进家里,小翅膀没事儿就要忽闪两下,带着要飞的样子。早就有心整顿家里的安公子,对着祖母和母亲禀过,来三次见一次吧,没事儿还是不来的好。
主仆来到书房里,当车回的又是一样话,这是在外面路上不能回的话。站在公子面前的当车道:“邢管事的和廖管事的来说,金家的米铺子细米各涨了十文,糙米陈米各涨了一文,我们铺子里生意一下子好起来,都往我们铺子里来买米。米铺的管事讨公子示下,我们明天涨不涨?”
安公子笑一笑道:“衙门里今天有邸报来吗?”当车回话道:“安步今天去抄,说是没有。这大年下的,路不好走也是有的。”
“我们不涨价,各样常用的东西,一切粗米粗粮青盐粗布,包括黄豆都不涨。”当车记下来安公子的话。安公子坐着又想一会儿道:“各样绢纱罗都按前儿说的数儿,明天换上新价钱。再就是西北通商带回来的珍奇东西,全部涨一倍。”
把这些说过,当车出去,安公子一个人坐着笑。金不换屯粮,一向跟着金不换风头走的富商们也屯粮,就是相邻的几个城里,也有不少人在屯积东西。现在就是屯积东西的价儿都比以前的市价要高。
哦,对了,安公子想起来,他特意让人打听一下翠翠,这姑娘硬气上来了,拒绝小周公子几次,而且她也屯了米,就着手里的钱租了一个货仓屯了不少。安公子微笑。可怜菂姐儿放出去的那些钱,再过三个月就此本利无归。
书案上明烛照着安公子面上的笑容,烛光摇曳似乎在倾听安公子的几句低语:“我要不要菂姐儿面前做个好人去。告诉她这价高的米不能屯。”笑得颇有些狡猾的安公子想想莲菂,一向当公子不是个好人。我去装个好人买好她一下吧,可怜她这点儿跑路钱。一部分留在安家屯不在身边,一部分就让这位翠翠姑娘全部葬送了。
窗外星光灿烂。公子笑得恬淡。现在就是告诉莲菂这米不能屯,钱也收不回来了。要么是低价卖出,要么是烂在仓里。就是想烂在仓里,还得多付租仓库的银子才行。安公子笑嘻嘻站起来要去,但又止步,过两天再对她说吧。这么晚了去看她,要是怪我不尊重。又是几句话甩给我听。
步出房来的安公子从当车手上接过披风往自己房中去,一路之上笑得象偷吃腥的猫。用不了多久,把这些贪财的人一网打起来不少。有大鱼金不换,也有小虾米余翠翠和我的菂姐儿。
房里今天当值的丫头是留香,带着两个上夜的小丫头看过茶水铺盖,正坐在那里等着。安公子进房里来,先问一句:“今天费家的来过了?”
“费妈妈来过了,”留香一面为公子除过外衣,一面回话。除去外袍的安公子坐下来,接过小丫头手上热手巾把子。一面拭面一面再问:“说的什么?”
留香不敢怠慢,一句一句回出来:“费妈妈传公子的话,以后二门以内不许嬉戏,不许内外私相传递。但有看到不好的人。不许知情不报。。。。。。”
把手巾把子递还到小丫头手上的安公子听过点头道:“你听得很认真,以后就按这个规矩来办,我这房里除了良月就是你年纪最长,你同良月一起,好好约束我房里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但有乱说出去的,查出来一顿板子还要撵出去发卖。”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公子已经是严厉。留香经不住这话,跪了下来。两个小丫头也随着跪下来。
“你起来吧,以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先来对我说,不许自己再私下里传话。”安公子淡淡地站起来,斜睨着留香一眼:“帮我宽衣。”
留香战战兢兢起来,走到公子身边为他去腰带解衣带。这是她服侍惯的活儿,今天只觉得手指僵硬,抖抖缩缩地才弄好,身上惊出来一身的汗。
服侍安公子睡下,留香带着小丫头们铺好铺盖正要睡。云英和春长从外面走进来,留香一看到她们就赶快摆手。顾不得披大衣服,身上只穿着小锦袄就过来,一手拉着一个人走到外间去,向着板壁低声道:“公子刚才问费妈妈来说什么,又说以后再私下传话的,打过再卖给人牙子。”
“是真的吗?”云英和春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宋姑娘让公子这样说的吧,现在家里越来越严,只有她一个人无事乱逛,是舒服的闲人一个。”
房里传来安公子的几声微咳声,他一到天冷睡下来就有这个病根儿。这微咳声吓得三个丫头赶快分开。留香惊魂未定进来,好在脚下只着软睡鞋,走路动静不大。
走到门帘处再回身对着云英和春长摆摆手,留香悄步儿回来当值。云英和春长面面相觑,携手悄悄走到外间来。她们身上是衣着整齐,只是被外面北风一吹,也觉得骨冷身寒。
“良月姐姐,”云英和春长合计过,再来找良月讨个主意。良月紧闭门户不开门,只是问一句:“是哪位?”
窗下的云英和春长还没有回话,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上夜的妈妈说话了:“姑娘们睡吧,有什么话儿明儿再说,费妈妈今天刚来说过公子的新规矩,姑娘们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有话明儿等公子问的时候,姑娘们细细地回话。”
良月听到云英和春长不敢再说什么,脚步声响回房去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