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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夫人,公子醒了,要宋姑娘回去。”房外有人回话。安老夫人挥手:“你去吧。”莲菂凝眸哀求地对着老夫人再看看,安老夫人恼火,用力顿着拐杖:“回去!”
把这姑娘赶走。安老夫人才是真正叹气,对安夫人道:“原以为。。。。。。。没有想到是这样。看来是佶儿逼迫她,这样就不好管才是。”
安夫人另有想法:“她说要走,就让她走吧。再买上几个美貌的丫头回来给佶儿开了脸放在房中,不比她省心的多。”
“要是能这样就好了,”安老夫人觉得可气:“这还了得,就是买回来也有不服帖的,这个毛丫头都调理不好。再买人有什么用。”安老夫人只觉得恨:“一个巴掌拍不响,公子这样抬举她,她和丫头去怄气,有不好的地方就不能说出来。要打应该一起打才是。”
安夫人更是要流泪,虽然只有一个儿子,却是自小就进学,早有才名。为着这个姑娘大变样子,安夫人用帕子拭泪求老夫人:“一向是您带大,您倒是管管的好。以后再成亲,家里一定不会和气。”
“这事情我要管才是。”安老夫人越想越头疼,要是知礼数,或是喜欢公子的姑娘,她不敢这样硬气。这么硬的骨头。安老夫人又恨上来,让梁妈妈进来:“以后公子房中再打丫头,你速来告我,我一定赶去,先打这个眼里没人的丫头。”
老夫人把手中拐杖敲地只是响,是气呼呼。
回房去的莲菂心中更要流泪才是,怎么就不让我说话,让我走吧,一怒之下说:“你走吧。”这不就行了,就差这么一步,安公子就让人来了。
想想他是温存的人,也是体贴的人,几时不温存不体贴,又是什么样子对待。再想想自己对着老夫人说要走,莲菂心里担心回到安公子房里。看到他果然是醒了,看到自己进来,关切地道:“祖母和你说什么?”
“说我不好,”莲菂这么回话,安公子含笑安慰她:“你不用担心,祖母也不会难为你。”莲菂低下头不说话,安公子温和地道:“你又说了什么?”
莲菂抬起眼眸又垂下去,安公子好笑:“对我实说,我不怪你。”这样装相的莲菂就是为着实说:“老夫人和夫人说我不好,我说我是不好,我要回家去。”莲菂再次抬头:“我住不惯。”
安公子审视她一会儿,才温声道:“我不怪你这样说,你以后也不能这么说。”莲菂立即嘻嘻一张笑靥:“我应该如何说?”
“你知道的。”安公子心里一点火气也没有了,对着喜笑自如的这张面庞凝视一下,也展颜道:“你又高兴就好。”
下午莲菂闷闷地房里,还有个坐儿,是歪歪斜斜地坐着。不时看一眼安公子,除了如厕以外,他几乎就在床上,今天也没有见什么人,凡有的人都说不见。莲菂把手指头从小指数到大拇指,猜测一下自己又要走,安公子在心里又有什么主意。
晚上没有再陪安公子吃饭,莲菂回到房里去陪留弟,留弟很开心,拉着莲菂和她说话。说到开心处,小枫进来:“孔妈妈来了。”
以前一直给莲菂送东西的孔妈妈走进来,笑容满面道:“公子说画角有些不老成,把蓝桥换过来服侍姑娘。”孔妈妈身后是怯生生的蓝桥,过来就叩头,又去给小枫叩头。
画角面色苍白走进来,她也听到今天公子房中的动静。在房中正想着这位宋姑娘不能怠慢,不想又出这件事情。
两个粗壮的妈妈在后面押着她进来:“给姑娘叩过头,就出去吧。你老子娘在二门外等你呢。”画角含悲跪下来:“姑娘,怎么就这么狠心不原谅我一点儿,云英春长姑娘都能原谅,请姑娘也饶我一回吧。”
孔妈妈对着画角就是冷面孔,骂她:“让你这里来,是给你体面,你不自重,这院子里人都是眼见,不用罗嗦,快些出去吧。”
婆子们过来拉扯,画角更是悲愤:“姑娘,把我从这里撵出去,我没有脸见人,我不活了。”莲菂觉得头疼,上午一出子闹腾。下午被老夫人训过,对着安公子是惴惴,晚上又是这样。看着她好似被赶出大观园的金钏儿那样悲愤。莲菂也愤怒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把房里众人都吓了一跳。
“先别撵她。等我回来再说。”身上是绣裳襦裙的莲菂大步往外面去,要是让安老夫人看到她这样走路。没准儿一气真把她赶走。就是男人走路也没有这样雄幻幻气昂昂。
大步流星走到安公子院外的莲菂,听到后面是蓝桥气喘吁吁的声音:“姑娘,你等等我。”蓝桥追上来:“公子睡下来是不能打搅的。”
莲菂好笑,他不是天天就睡在床上,没见不能打搅。不过蓝桥的话提醒莲菂,她避开树后去,对蓝桥露出来嘻嘻的笑容。一半面容在月光下,一半面容在阴影里,看得蓝桥心里发虚:“姑娘要做什么?”
“你去问问公子睡了没有,要是没有睡,我再进去。”莲菂这样告诉蓝桥,蓝桥小心地道:“要是睡了呢?”莲菂眨一眨眼睛:“我就进去把他弄醒。”
正说到这里,院门月光下几道黑影先显现出来,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两个人都躲在树后面不敢说话。走出来的先是安三,再就是安公子。
病卧的安公子没事人一样走出来,莲菂瞪大眼睛看着。看到他和安三一前一后地走开。这才松一口气的蓝桥对莲菂道:“公子不在,姑娘咱们回去吧。”
“你回去,我在这里转一转。”莲菂急着摆脱蓝桥,蓝桥眨一眨眼睛:“这么晚了。姑娘哪里去?”莲菂眼角看到安公子快要走得追不上,而身前这个缠人的丫头还在这里缠不休。莲菂真想说一声,还是画角好,虽然冷着脸,至少不缠人。
面对蓝桥不错眼睛的追问,莲菂无奈:“我们回去。”主仆两个人一路回去,蓝桥有些开心:“公子说我和姑娘投缘份,让我把画角换下来,我高兴呢。”
忍了一路听着这些话的莲菂看看院门在即,对着蓝桥道:“我累了走不动,你去喊人给我拿杯茶出来喝。”
这样不中听的理由,听在蓝桥耳中毫不犹豫:“姑娘等着,我就来。”蓝桥前脚进去,莲菂立即就开溜。往安公子去的方向走过去,路上不时侧耳倾听有没有打更人。这样一直来到关着张成的一排房子外面。
安公子正在审张成,房契地契不见一大堆,安公子不会放过张大林,也不会放过以前会巴结表少爷的张成。他心里恨上来,就先拿张成出出气。
安三进来附耳道:“宋姑娘找到这里来了,在外面呢。”安公子嗯一声:“别拦着她,让她好好看个够。”等安三出去,安公子想一想,要不要让人备镇静的药。再想到莲菂胆子从来不小,不是能吓得到的人。天天老实胆小,都是假装的。
窗户外面,莲菂慢慢凑上来。耳中听到的先是打人的声音和呻吟声。往里面看看,胆大的莲菂也吓了一跳。和里面的那个人相比,白天那不叫打人。莲菂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设私刑。
心里再好奇,对着血人没有看的心情,莲菂蹲在窗户下面,就只张着耳朵听。
里面是安三的斥责声音:“看你下次还跑不跑了。”里面就是呻吟低声:“再不敢了。”莲菂无事跟来,把自己吓了一跳,跑走的人都是这样对待吗?有够吓人。
正听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安公子悄然走出来,出现在莲菂面前。这一惊非同小可,莲菂张大嘴,实在地被吓到。
看着这惊吓样,安公子又想笑了,原来不过就这点胆子。伸出手在这只吓到的呆人头上敲一敲:“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莲菂很快恢复自如,除了心里怦怦跳,面色倒是如常。安公子板起脸:“你跟着我?”
又慌乱的莲菂道:“啊不,是,我是过来找你的,我看到公子往这边走。”安公子皱眉:“你又你呀我呀的了,”说到这里,房里一声惨叫长长地传出来,映着四周黑重重的树影象是鬼魅出现一样。
吓得莲菂又白了脸,这声音象猫头鹰尖叫。里面安三和两个家人都捂着嘴笑,地上的张成抬头找一找,这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反正不是他。外面安公子好笑:“就这点儿胆子也跟着我来?”然后示意:“进来。”
“我不进去,”莲菂打定主意不进去,里面那人说不定面目全非,莲菂只是摇头:“我不进去,我也不看。”
安公子笑着哼一声:“看你吓的,你要跟来,就让你看看,又不是喊你进来打一顿。”这温和地语气多少安抚莲菂,她正要说话,里面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声还要长,悠悠然飘乎乎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莲菂恨不能捂住耳朵,觉得这声音虽然停止,却有余音袅袅,绕梁三日的感觉。
“我有事情找公子,咱们回去说吧。”莲菂用手揉一揉耳门,象是要把这声音从耳朵边赶开。对着安公子恳求:“到公子房里去说。”
安公子也答应了,走出来和莲菂并肩往外面走,眼角瞄到她面色又发白,安公子取笑道:“你就这路上说吧,这么晚了,你到我房中不妥,公子我要避人嫌疑才是。”
被那惨叫声弄得心中发毛,不时要重新发一次毛的莲菂觉得发毛是没有了,换成气往上涌,这一会儿你避嫌疑,要避嫌疑把我赶走吧。
低下头的莲菂不说话,安公子也不着急,看到自己院门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手指一下:“往那边走,是你的住处,有话明天再说吧。”
“今天说,”莲菂异常固执,安公子站住脚做洗耳恭听状,月光下他衣衫飘然,面上是微微的笑容。莲菂揉一下眼睛,再想着白天他收拾丫头,晚上他设私刑,和眼前这个人是一个人,而他此时洁净的象这银白色的月光,半点儿血腥气也没有。
“画角没有做错事情,”莲菂刚嗫嚅着说出来第一句,安公子就白了一眼:“你当我糊涂。”这样亲昵的语气,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