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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黑樱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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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横穿进入蒙大拿南部的比林斯,接着就朝北美大陆的大分水岭前进。这时河流更加宽阔,还有小溪溢流出去。远处的山脉在天空的映衬下越来越高,顶部仍然白雪皑皑,斜坡上长满美国黄松、花旗松以及蓝色云杉。阿拉菲尔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睡着了,她的头枕在一本漫画上。我到达比尤特外大分水岭的顶端,沿着西部斜坡向下,开始了朝向密苏拉的漫长旅途。弗吉尼亚鹿在夜晚的阴影中靠近路面吃草,当我呼啸着经过时,它们的头对着我颤动着。   
  我沿着克拉克福克河,穿过被称为地狱门峡谷的山脉切口。突然间,在黑色苍穹下,城市就像光的淋浴一样散出,遍布峡谷底下。密苏拉是个遍布锯木厂和大学的城镇,到处覆盖着树木、花卉、老砖房、树木繁茂的公园、反射着霓虹灯光的河流、加工木浆的气息。我的手掌由于老握方向盘,已经起了厚茧,耳朵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吹,几乎要聋掉了。当我抱着在肩头熟睡的阿拉菲尔,爬上汽车旅馆的楼梯时,越过夜间闪烁的河流,我朝外看着环绕小镇的半圆形山脉。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有机会过上正常的生活。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样一个井然有序的城镇,不会在每天早上醒来时,胸中都集聚着恐惧,像咧着嘴的怪兽一样。   
  我目前所有的麻烦都开始于迪西。李,而且我感觉,要解决这些麻烦,也必须从他开始。但是,我首先得安顿好阿拉菲尔和我的生活。我租了一间黄砖房,院里有枫树和白桦,靠着河边有家工人邻居,离天主教堂和小学只有两条街的距离。牧师打电话给阿拉菲尔在新伊伯利亚的小学校长,要求把她的成绩单寄往教区长住宅,然后允许她进入一年级读书。之后,他推荐管家的姐姐来做阿拉菲尔的临时保姆。她就住在教区长的隔壁,是一位耐心、温厚的芬兰妇女。她说她可以在每天下午或晚上照顾阿拉菲尔,如果我需要离开城镇外出,阿拉菲尔可以呆在她家。   
  我给阿拉菲尔买了新餐盒、蜡笔、铅笔和笔记本。   
  在我们到达小镇的第三天早晨,我带她沿着林阴道走进校园,看着她和其他孩子排成队形,一名教师准备带他们朗诵对美国的效忠宣誓。我坐在新家的前门台阶上喝着咖啡,看着河里一座铁路桥的水泥桩,周围汹涌着褐色的水流。接着,我咀嚼着一根火柴杆,研究我的手背。   
  最后,到了不能再耽搁的时候,我上了卡车,朝着珀尔森、弗拉塞德湖和萨利。迪奥的家驶去。   
  我沿着高速路,穿过黑猩猩峡谷,翻过一座长满松树的小山。猛然间,弗拉塞德湖在我眼前展开,湖水湛蓝、浩瀚,和阳光一起跳动,看着就像太平洋。生机勃勃的松树长在湖边的山坡上,东岸遍布樱桃果园。湖中是有灰色峭壁的小岛,红色的帆船正在两岛之间抢风航行,一团团浪花从船首飞溅开去。   
  我停在湖南的珀尔森,询问一家汽车加油,去萨利。迪奥家怎么走。他从嘴里取出香烟,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牌照,点头示意了一下方向。   
  “大概两英里的距离。”他说。   
  “马路的哪侧?”   
  “那里会有人告诉你的。”   
  我沿着樱桃果园和湖边行驶,经过一个蓝色水湾、一座水上旅馆、一片被松树包围的白色海滩,最终看到写有“迪奥”的邮箱,以及一个“私家道路”的标志牌。   
  我转到土路上,沿着斜坡,朝着修在湖上方的一座红木房子驶去。但是前方,出现了一个被锁上的电控铁门。   
  在铁门和湖面之间,是一座小红木房子,它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悬崖边缘上的桩木。显然,小房子和大房子是同一个建筑师设计的。   
  我在大门口停下卡车,关闭引擎,走了出来。我看到一个黑头发黑皮肤的女人从小房子的走廊上看着我。   
  随后她走进了滑动玻璃门,接着克莱特斯走了出来,穿着一条百慕大短裤,一件暴露出他凸起腹部的T 恤衫,一顶变了型的馅饼式钓鱼帽,浅灰蓝色防风外衣,并没能完全遮住蓝色的连发左轮手枪,还有那个枪套。   
  他穿过草坪,从山上走下来。   
  “伙计,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让你自由了,是吗?”   
  他说。   
  “我是保释外出。”   
  “保释外出而且离开该州?那听起来可不对劲儿,戴夫。”他在阳光下对着我咧嘴笑。   
  “我认识保证人。”   
  “你想去钓鱼吗?”   
  “我需要和迪西。李谈谈。”   
  “你找对地方了。他和萨利在那边。”   
  “我还得和你谈谈。”   
  “这让我想起昔日的美好时光。”   
  “当一个人即将到安哥拉服刑时,就会是这样的。”   
  “得啦,这不会发生的,你有追捕这些家伙的动机。   
  还有,你在法庭上针对玛珀斯在你离开后干什么的问话,会让他露出马脚。另外,查查玛珀斯的记录。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他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卑鄙无耻的家伙。等着你的律师在法庭上反复询问他吧,那个家伙就像梅尔巴吐司上的屎一样可爱。“”那是我想知道的另一件事情,克莱特斯——你怎么认识这些家伙的?“   
  “这没什么神秘的,伙计。”他说,从他的风衣口袋取出一包烟。“迪西。李带他们来过几次。他们想从萨尔这儿免费得到些可卡因。魏德林是个肥胖的笨蛋,但是玛珀斯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人性了。”   
  克莱特斯点燃香烟望着湖面,脸上的皮肤紧绷着。   
  “这听来像是人身攻击。”我说。   
  “有一天晚上,他看来像是受到麻醉品刺激,开始谈论起他在狙击手掩蔽坑里和护土发生性关系的事情。接着,他企图带达乐涅进卧室。就在客厅的很多人面前,好像她跟谁都能上床。”   
  “谁?”   
  “是和我一起生活的女孩。于是萨尔告诉我,带他到马路上走走,直到他清醒过来。当我带他出来后,他企图亲近我,我一拳过去,恰好打在他的嘴上。我手上留了一圈牙齿印,迪西不得不带他去珀尔森的医院。”   
  “我认为你应当早点改变生活方式。”   
  “是的,你总是擅长给人建议,戴夫。你看到我佩戴的点38手枪了吗?我被许可在三个州携带它,那是因为我为萨利。迪工作。但是我到哪儿都不能当警察。于是,不允许我做一名交通警的那个人发给我许可证,允许我为萨尔携带这种手枪。你从这件事不能悟出点什么吗?”   
  “我可以通过大门了吗?”   
  他把烟灰向风中弹去,绿眼睛眯着,似乎被太阳刺伤了,又似乎他脑中深埋着一根生锈的金属线。   
  “是的,进屋子吧。我得给萨尔打个电话。”他说,“见见达乐涅。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吧。不管你是否相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我并不想和他们共进午餐,我当然也不想见萨利。迪奥。我只想让迪西。李过来,到克莱特斯家里和我谈谈,然后我就上路回家。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他们刚起床。萨尔说一小时后带你过去。”克莱特斯说,在他的客厅挂上了电话。“他们昨晚举办了一场大型爵士乐演奏会。”   
  他的女朋友,全名叫达乐涅。亚美利亚。霍斯,在厨房里为我们做三明治。克莱特斯手中端着伏特加冰镇果汁酒,坐在一个凹下去的帆布椅子上。穿着便鞋的一只脚翘在膝盖上,另一只脚踩在赤褐色的熊皮地毯上。   
  “有件事你肯定不会忘记。”他说,“那个在路易斯安纳被打死的家伙——对,就是被我打死的家伙——在那个狗娘养的严酷处境下,我只好杀了他。他们说会给我一万美元,我说那太棒了,但是我只准备把他赶出城市,然后去拿他们的钱,如果他们事后抱怨,我就让他们滚蛋。他正背对着我提着桶喂猪,他告诉我他是多么地不安,说他不会愤怒地去亵渎一名受贿的警察。然后,他把手放进牛仔裤口袋里,接着我看到有一道光在太阳下一闪,听到喀哒一声。当他拿着那个东西转过身时,我在他额头上狠狠来了一下。那是他的打火机,伙计,你能明白吗?”   
  故事也许是真实的,也许不是。我只是对他的解释不感兴趣。他的眼睛茫然地游荡在空中,似乎找不到下一个焦点。   
  “为什么他们叫他‘鸭子’?”我问。   
  “什么?”   
  “为什么他们叫萨利。迪奥‘鸭子’?”   
  “他梳着鸭尾式发型。”他长饮了一口冰镇果汁酒,嘴唇看来又红又硬。他耸了一下肩,似乎在遣散一个私人烦恼,“还有另一个故事,关于纸牌游戏,抽出两点什么的。两点是鸭子,对不对?但这都是意大利人的玩意。他们喜欢名称,这些故事通常是胡说八道。”   
  “我跟你说,克莱特斯,如果你能只把迪西。李带到这里,我真的会非常感激,我确实不需要见一大群人。”   
  “你还是老样子,你的时间总是那样紧迫。”他笑了,“你以为我会给我的老板打电话,说‘抱歉,萨尔,我的旧日伙伴在我这里,他不想在家里等死’吗?”他笑了,咀嚼着冰块和樱桃蜜饯,“但这是个办法,是不是?戴夫,你是个很出色的人。”他继续对我笑着,冰块在他的臼齿间噼啪作响,“你还记得我们制服朱利奥。塞古拉和他的保镖吗?我们干得真他妈漂亮。”   
  “那是最后一个季度的个人成绩单。”   
  “是的。”他懒散地透过滑动门,看了一会儿湖面,然后拍了一下膝盖说:“伙计,我们吃饭吧。”   
  他跟在女朋友身后,走进了厨房,拦腰抱着她,把脸埋人她的头发,半拖半抱地把她带回客厅。她向他转过脸去,掩饰她的困窘。   
  “这是我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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