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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古代,宫廷,将军受,虐)作者:眉如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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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涟漪。
  「三哥似乎喜欢喝酒。改天我再带些好酒,同三哥共醉一场。」
  先是听见那人在笑,然後是手掌撤离的微凉。
  不多时,传来门扉合拢的声音,李登宵的眼睛仍是闭著的,可眼睫却止不住轻轻颤抖,热度从眼窝处蔓延至全身,暖暖的甚是惬意。

第三章(下)

  连著几日,李连城都没有再来,小琉在外面听说萧国使节前来上贡,外面很是热闹。李登宵却知道这热闹与自己无关,一日三餐仍有人记得送来,已是幸事了。
  李登宵想著,将筷箸伸向桌上的一碟醉虾,放入嘴中细细咀嚼,那醉意就顺著喉腔细细流下。
  可笑这世上有几人能如这虾,醉著死去。
  「这菜如何?」有人问。
  「好是好,可惜酒味略薄,不够尽兴……」李登宵突然醒悟过来,一惊,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李连城施施然坐在对面,不知道何时来的,又看了多久。他似乎有些不满意李登宵脸上的惊讶,抱怨了几句,把手上提的两罈酒放在桌几上。
  李登宵仍有些愕然:「外面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怎麽跑到这里。」
  李连城低笑著说:「萧国进贡几罈好酒,年分极陈,後劲也十足,还泡著苦艾花、葫荽、龙胆、肉桂十几种药材调味,想拿给你尝尝。」
  李登宵仔细打量著两个粗瓷的酒甕,笑道:「我只是喜欢酒,从没想过有这麽多讲究,哪怕是十几文一斗的劣酒,也未尝不可。」
  李连城蹙眉道:「劣酒伤身,一味豪饮,有损无益。」
  李登宵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愧地说:「我,酒量不好,几杯就醉了。」
  李连城有些惊讶地看著他,扬了扬眉,道:「小醉亦无妨嘛。」
  虽是如此说,李连城嘴角却有些促狭的笑容,打趣著看著李登宵。
  李登宵自己也心知肚明,李凌云和李连城都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偏只有他……
  李连城见李登宵面上微有怒色,笑著起身在屋里找些盛酒的器皿,找来找去,不过是些碗碟茶盅,心有不甘地又找了一阵,忽从柜中翻出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杯。
  李登宵一见那杯,面色微改。李连城不由多看两眼,笑问:「怎麽,是谁送你的?」
  李连城见李登宵不答,自去翻来覆去的看那两个杯子,发现底部都刻了字,一个是个「宵」字,另一个却是个「云」字,字迹虽是清秀,却略显稚气,力道也有不足。李连城心下了然,并不多说,亲手替李登宵斟了酒。
  那酒水果然清冽,入口时满嘴馀香,再过一会儿却是一阵阵火烧火燎,杯酒入腹,就泛起些许醉意。
  李登宵醉时,眼睛极亮,闪闪的盯著手中杯子不住把玩,一手想去倒酒,酒罈却被李连城抢了过去。
  李连城笑著问:「东西是二哥送给你的?」
  李登宵只顾著想抢回美酒,浑不在意地说:「小时候不懂事,我生辰,他忘了给我备礼物,就从宴席上顺手偷了两个杯子给我。」
  李连城想到李凌云这样偷拿回来的杯子,这人都保留完好,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由自己也新开了一罈酒,敲碎封泥,弃杯不用,对著罈嘴连饮几大口。
  不多时,李登宵已是三、四杯入腹。李连城看了他一眼,见李登宵眼角都喝红了的模样,一腔无名火又化为怜惜和好笑,终於微叹一声,把他的杯子拿走,柔声劝道:「三哥,你醉了……」
  李登宵还要去抢:「你明明说过,小醉亦无妨。」
  李连城笑道:「你这已不是小醉了。」
  李登宵哪管那麽多,伸手去抢,却有些踉跄地跌倒。
  李连城扶了他一把,笑著说:「三哥……醒醒,醒醒……」
  而李登宵朦朦胧胧,小声抱怨几句,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李连城抱著他,见他真睡著了,渐渐收敛脸上的笑意,抚过他醉得通红的面容,放轻了声音:「难怪我以前要把你藏起来……」
  说到这里,看见李登宵嘴唇上湿润地沾了些酒渍,李连城俯下身子,在李登宵唇上印下一吻。
               
        
 
  等李登宵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阳光照亮屏风,几丛竹影像是活了过来,光移影摇,点点碎金。
  李登宵往日饮酒多是浅酌,虽有醉意,却总有人看著,不曾过量,而昨日陈年烈酒,多饮了几杯,到今日头痛欲裂,遍体生疼。
  小琉就坐在床榻边,取了湿毛巾,一下下地为李登宵擦脸。李登宵脸庞微红,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道一声:「有劳你了。」
  小琉眼圈一红,说:「三爷,您不恨他了吗,您难道忘了他是如何对您,忘了他夺的是谁的王位?」
  李登宵一愣,良久方苦笑道:「这段日子,静下心来想想,越觉二哥或许从未在意过王储之争,皇位不过是他肩上的担子,兄弟里面既然有想做的、能做的,拿去了,二哥未必有多介意。至於我……我已杀过他一次,他现在前尘已忘,我跟他两不相欠。」
  小琉杏眼圆睁,微微提高声音,说:「三爷想明白了这点,难道想不明白二爷既然不在意皇位,为何如今要屯兵已久,心怀异心?二爷当初将主子陷於囹圄,您可知他有多痛苦!他在意的是……」
  李登宵厉声打断她,说:「这些事情再提无益……我落到今日这个处境,还能信任谁?还能喜欢谁?」
  小琉呜咽著说:「三爷,您以为奴婢不懂吗?既然心里容不得人了,为何又对那个狗皇上……」
  李登宵叱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
  他一怒之下,站起身来,一时头重脚轻,晃了一下,撑住脑袋,又跌回床上,李登宵压低声音怒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麽,莫非你从二哥那里过来,跟我两年,就认为我是那种人?我一个男人!堂堂男儿!却要和自己的兄弟……」
  小琉见李登宵气得全身轻颤,一惊之下跪倒在地,两行清泪跌落下来,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昨夜看到、看到四爷和三爷,似乎交情极好,奴婢从未看过主子对其他的人……露出这种表情。」
  李登宵摇了摇头,叫小琉起来,道:「他毕竟是我弟弟,我那天下手杀他,心里不是不後悔。二哥从以前便只是罩著我,待我是兄弟之情,彼此迟了一步,现如今也……也只能把他当二哥看待。」
  小琉低著头,慢慢从地上起来,服侍李登宵换了衣服。等了一会儿,才道:「四爷走的时候,留了话,说今日萧人在萃红楼请了几个大臣宴饮。四爷说这於礼不合,要去看看,问主子要不要一同出宫。」
  李登宵愕然道:「他是九五至尊,哪能随随便便出宫……」
  此时忽听到门口一阵笑声,见李连城推门而进,说:「我怕大臣里通外国,放心不下。」
  李登宵一愣,见李连城已是穿了便装,头上盘龙冠换成古朴的白玉簪子,发丝落在胸前,腰带上别了青龙白玉环佩,手持抹金摺扇,一身睥睨之气化成翩翩风流,不由惊道:「你要微服出访?」
  李连城走近几步,执了李登宵的手说:「三哥,和我一道去吗?」
  小琉低著头,却颇有敌意地说:「皇上不记得了,您说过,主子不能出这院子一步,否则便是削首之刑。」
  李连城笑道:「三哥早就出来过了,若非如此,怎麽会砸得到我?既已触犯,无所谓多犯一次。三哥,就陪我去这一遭吧。」
  李登宵听了感触良多,李连城说这话,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求自己赏面了,不由心下一暖,点头应了。
  李连城又是一笑,拉著他跨出院门,李登宵只觉视野一亮,鸟啼虫鸣、花开如锦,精神一振,情不自禁地露了笑颜。

第四章(上)



  两人步行出了宫门。和两年前相比,皇城中俨然是一番天翻地覆,街道腾宽五尺,几道深深的马车辘印直通向大路尽头,道路两侧闾檐相望、酒旗林立。
  李登宵久未见过这般热闹场景,他一生之中,半是对著黄沙落日,半是对著森森宫墙,见到人声鼎沸的闹市,只觉得事事都十分新鲜,直盯著路边捏糖人的小贩、卖糖葫芦的老者看个不停。
  李连城拉紧李登宵的手,生怕他走丢了。
  等到了萃红楼,才发现前面的热闹繁华抵不上此处的一个门面,一块雕金镶玉的门匾下,红绸裹柱,两名美豔女子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酥胸,倚门而笑,人流络绎不绝,显是生意极为兴隆。
  李连城紧拉著李登宵的手进了楼,前厅的小二姑娘一拥而上,将二人拥至空座。
  原来这萃红楼并非只经营酒水饭食,而是吃喝嫖赌一应俱全,自左厅而入便是赌馆,自花厅而下便是温柔乡,大厅有数层之高,占地极广,足以容纳百人,大厅二楼乃是雅座,三楼仅设几个包厢,作陪的有花魁娘子,亦有卖艺的清倌,若是要清静,那包厢里也可以比什麽都清静。
  李连城打量好几遍,才拉著李登宵入座,对著李登宵暗暗皱眉道:「我们哪来银子上三楼?」
  李登宵惊怒不已:「你可是一国之君!」
  李连城恨道:「谁说皇上就有银子的?难道我床褥下还垫著一叠银票?莫说国库开启要几道手续,就是有心变卖佩饰,被别人认出是宫里的东西,怕还要把我当小贼打上一顿。」
  李登宵哑然良久,方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连城侧著脑袋想了一会儿,笑说:「三哥,你借我些财物,给我做赌本。」
  李登宵哭笑不得,心想,原来把我拉出来是为了这个,但还是在身上找了一阵,最後从左手小指上褪下一个祖母绿的戒指。
  李连城接过来把玩一阵,认得是上等成色,晶莹翠绿,不禁问道:「你怎麽会戴这种戒指?」
  李登宵说:「娘留下的。」
  李连城一惊,朝李登宵看过去,知道这是对李登宵极贵重的东西,心下一暖,握紧了他的手,道:「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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