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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古代,宫廷,将军受,虐)作者:眉如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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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馀日後,众人回到皇城,朝中已拨好郊外一处幽静宅院作为郡主下榻之处,李登宵将郡主与陪嫁侍从送入府中,自回了後宫小院。
  一进院,李登宵便听见呜呜的哭声,他疾走几步,推门而进,见小琉哭得双目红肿,不由叹了口气:「傻丫头,哭什麽。」
  小琉见他进来,胡乱地擦拭起眼泪,良久才哽咽著问:「三爷真要娶那郡主?」
  李登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等他开口,小琉已抢著说:「三爷便是赶,也是赶不走我的。」
  李登宵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多谢。」
  婚礼的筹备仍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著,李登宵回朝那天交回虎符後,只是挂名领个将军头衔,并不管事,若是无事召见,连早朝也不必去了。
  日子虽是逍遥自在,可回来好些天了,再未见过李连城一眼。
  閒著无事,便总想著过去。
  不仅是这两年,不仅是沙场岁月,甚至还要更远。那时候他刚刚束发,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四弟,见得不多,却总喜欢跟在他的後面,有软软的小手、软软的声音,点漆一般的一双眼睛,走得跌跌撞撞的,叫他:「三哥。」
  那时候李凌云总是开玩笑似地皱著眉头,用一脸嫉妒的语气跟李登宵说:「这小东西,怎麽就黏著你呢?」
  直到他亲眼看著,自己帮他的母亲,倒了一杯鸩酒。
  李凌云和李登宵的母亲是先王的正妃,此举倒也不是什麽争风吃醋的寻仇,怪就怪在李连城母亲身世卑贱,错在她没有势力,又不懂得韬光养晦,生下李连城後逢人便夸耀。
  先王一次酒醉,让一位宫女珠胎暗结,那宫女却终究没有母凭子贵。一杯鸩酒,送一条冤魂,叹一声身为下贱,叹一句命比纸薄。
  多年前,那个如玉雕成的小娃娃,睁著点漆一般的眼睛,呆呆地站在门口,看著自己递过了金盏盛著的鸩酒,看著自己抹上那女子不肯合上的眼眸。
  那时自己转过身子,对著自己的四弟,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怪我也没什麽,可你要知道,就算不是我杀,也会有其他人。或者是一刀之刑,或者是一条白绫,或者是……」当时自己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金樽,续道:「一杯毒酒。」
  那些话,他的四弟,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
  那时,李登宵说:「怪就怪她没有势力。没有势力,只好任人欺凌。」
  小小的人儿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如点漆一般的眼睛,静静地看著他。
  彷佛是第一次认识。
  李登宵看著小指上的戒指,想起那个一直沉默著守在後宫的女人,和她日日新妆的容颜,安安静静,却等不回曾经的宠爱,那几乎成了李登宵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母亲。一个母亲,便撑起了一片天空。
  无关对错,李登宵曾毁了李连城的天。
  这两年的仇恨,放得如此容易,小琉不知道原因,李登宵却自己明白。
  无论怎样岁月荏苒,心底的歉意却依然残存。那麽不如,让往事散入风中,化为飞灰,烟消云散。
  谁能料到,心上,波澜又起?
  以往的仇恨,李连城放下了,他也跟著放下,可这情,李连城若是放下,他怕是依然耿耿於怀。
  李登宵住在原来的小院里,日日夜夜,对一面他亲手画的屏风,只觉他每字每句,音容相貌,点点滴滴,如在眼前。
  萦绕心间,排遣不去。

第六章(下)

  李登宵叹了口气,伸手抖开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喜服。
  成亲之日,便是今朝。
  一件一件穿好大红的吉服,袖口和领口都滚了一圈金边,宽袍广袖,缓带金边,只觉得有些微微不适应。小琉帮李登宵把耳上的头发束成一个髻,戴了金翅冠,俊朗的容颜在一身的鲜红绸衣下显得有些苍白。
  小琉仔细审视一番,见没有什麽不妥贴的,才轻轻拍了一下李登宵的背,说:「三爷,好了。」
  李登宵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小院。小琉没有跟过来,只是远远看著李登宵的背影,李登宵走得很快,那一人一院像是被他遗弃在身後。
                
        

  李登宵出了宫门,骑上那匹大宛良驹,身後是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道路两侧聚满了围观的人群,都是掩不住的兴奋,低声议论著李登宵那一场扭转乾坤、一战歼敌的战役。
  到了郊外的别庄,待得轿子停稳了,李登宵下了马,掀开轿帘,伸出一只手,让那新娘的手搭在上面,微微低下身子,将新娘扶进门。
  喜堂上,张灯结彩,李连城就坐在主位上,身後一幅巨大的双喜。
  李连城微微低了头,抿著茶,有些看不清表情,於是李登宵努力地看,几乎忘了挽著他手的女人。
  数不清的宾客逐渐在中院里落坐,各种珍奇贺礼络绎不绝地送了过来。待得身边人都静了,听得报吉的人一声喊:「一——拜——天地——」
  李登宵浑浑噩噩地将目光从李连城的脸上移开,僵硬地将身子转向中院,对著苍茫天地深深一鞠,身边的新娘也跟著一鞠。
  那人又喊:「二——拜——高堂——」
  此时高堂已逝,两人就将身子转了回去,李登宵看著李连城的方向,李连城还在玩弄著手中的茶盅,并没有看他们,李登宵心中一痛,摇晃著拜了下去。
  就在此时,李登宵眼中突然瞄到新娘袖中银光一闪。
  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避,只见新娘喜帕未掀,而手中银剑已将李登宵左肩划开一道深深伤口。
  李登宵匆忙一躲,心中已飞快地闪过念头,决心拼死接她一剑再做计较。
  两旁众宾客谁也没料到新娘身藏利器,眼看又一剑挥下,李登宵避无可避,离得最近的李连城突然扑了过去,将那新娘用力推开。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新娘掉转剑锋,狠狠刺向李连城,眨眼间便是穿胸而过。
  终於反应过来的宾客赶紧抢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制住新娘。这女子武艺平平,不过是胜在出其不意。
  李登宵目瞪口呆地抱住替他挡下一剑的李连城,脸色苍白著,颤抖不已。
  李连城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痛,霎时间面色如纸,豆大的汗珠划过眼睫,刺痛得让他睁不开眼睛。
  李连城扯住李登宵衣襟,勉强地开口:「你还会娶妻吗?」
  「萧国斗胆毁约,我自当带兵铲平,哪还会娶什麽妻!你、你可知道你做了什麽蠢事!」
  李连城有些无力地接道:「我猜是那位郡主自己不愿意嫁,萧国,他们不敢的。这也……也不是什麽蠢事。」
  李连城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抬头看著李登宵,挤出一个笑容:「你忘了,我喜欢你。」
  李登宵只觉得眼角一湿,一时间泪水竟是止不住,脸上湿成一片。
  心中此时此刻,对李连城的心意再无半点犹豫,什麽纲常礼教宁折不弯尊严廉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有这一个人的影子。
  他当即开口道:「我也喜欢……」
  这时,李连城勉强把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捂在李登宵的嘴上,艰难地笑著。
  「我……我想稍微、稍微睡一会儿。等我睡醒来,你再告诉我……
  「这样,我就一定会醒来的……好不好,三哥?」
  李登宵眼角有泪,拼命点头。
  李连城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双颊微红,一如沉睡。

第七章(上)



  早有人从李登宵怀里抢过李连城,七手八脚请来御医。
  看著李连城被抬走,李登宵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想跟著,结果被右丞相唐演上前阻了一下,那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尽量放软声音劝道:「三王爷,皇上需要静养,您就别再掺合了。」
  李登宵听了这话,依然不死心地想推开唐演。
  唐演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性子又直言不讳,加上朝中四臣有先斩後奏、宗室不避的特权,对李登宵的王爷头衔并不是十分惧畏,当下吼了起来:「你又不是大夫,跟著干什麽!原来不是说自己功夫厉害吗,今日怎麽如此窝囊!」
  一边的左丞相赵不群听到这话,赶忙走上来几步把唐演拉在一边,狠狠地敲了他一下,骂:「我知道你著急,这里谁不著急。伤人的是那萧国郡主,又不是三王爷。」说到这儿,赵不群转过身子朝李登宵露了个歉意的笑:「还请三王爷多多包涵。」
  李登宵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唐演的话如同炸雷一般的在耳边轰响。
  ——你不是说自己功夫厉害吗,今日怎麽如此窝囊!
  李登宵苍白著脸,一点人色都没有,嘴唇张了张,终究没说出什麽,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了几步,忽然瘫软在地。
  旁边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这才看清李登宵左肩的伤口一直在不停地出血,只是他今天一身喜服,遮了那刺目血迹,让众人一时都没发现。
                
        

  一阵忙乱後,待得李登宵醒来,已是日落西山。身边竟然是唐演坐在他床边陪著他。
  李登宵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还在城郊别院的厢房,四处都是陌生的家俱和摆设,心头微微一酸,强压下悲痛,坐起来问了一句:「丞相这是……」
  唐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三王爷,晌午的事是我不对,人一急,什麽话都管不住。」
  李登宵倒是一愣,也笑了,那笑淡淡的。
  「你并未说错,我空怀武艺,却把行刺的刺客一路送入我大梁,还连累圣上受伤……实在罪无可赦。」
  唐演慌忙摇头:「哪有的事,王爷战功彪炳,是我们护驾不周,把大好的喜事毁了不说,我还……」
  李登宵微微闭著眼睛,因为失血,有些有气无力。
  唐演连忙住了嘴,刚想起身回避,就听到李登宵问了一句:「圣上怎麽样了?」
  「还是老样子。性命无恙,但是上次遇刺的时候,御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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