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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细细爬起来,望向身边的刘付狼,问道:“野狼,刚才你叫我们跑,是不是已经知道鲸鱼会爆炸了?”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鲸鱼死了很多天了,它的身体在动,其实这就是要爆炸的征兆。”刘付狼对大家说,然后趁着清洗污秽的功夫,给大家讲了一个鲸鱼爆炸的故事。
在苏联成立不久后,俄罗斯境内曾搁浅了一头抹香鲸,死后多日才被人们发现。当地的研究机构想要运去做标本,可在运送的过程中,鲸鱼尸体发生爆炸,情况和大海石上的差不多。究其原因,是因为鲸鱼腐烂多日,内部郁积了能燃烧的气体,当尸体受到撞击,而尸体内的气体也达到极限,鲸鱼的尸体就会发生爆炸。
船老大替洪喜鹊扫去身上的污秽时,听到这个故事,便问:“你们只是摸了鲸鱼尸体,又没人撞上去,怎么会爆炸呢?”
“是不是气体太多了,不撞也能爆炸?”洪喜鹊朝刘付狼问。
刘付狼没有搭理,只是奇怪地望了洪喜鹊一眼,然后就转身去问丁细细是否受了伤。丁细细摇头表示没事,可她还是弄不明白,鲸鱼怎么来到大海石上面。李狂药见这里臭气熏天,便问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别管鲸鱼怎么爬到岛上来了。船老大很担心洪连海听到爆炸声,会跑过来,于是就建议先回去。
丁细细尽管好奇,但更爱干净,她可不愿意长时间在这里嗅尸臭,其他人也是一样。于是,他们就按着来时的路返回,可奇怪的是,回去的路上又见到一个粗糙的棕色酒坛,和船老大怀里抱的一模一样。这一次,李狂药及时地拦住了船老大,因为他很肯定走的路是同一条路,可那时候并没有发现第二坛酒。
“难道有问题?可我看酒坛的封口没问题啊?不像是后来重新封上的。”船老大迷糊道。
洪喜鹊望了一眼,有点不放心:“算了吧,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喝。”
“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有东西就先拿着嘛。”船老大还是不肯放手。
“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拿回去再说。”李狂药不想多费唇舌,一切等坐下了再计较。
洪喜鹊替船老大抱起酒坛,隔着酒坛闻了闻,却闻不出什么味道。李狂药看那动作,有点像李狐嗅酒的样子,不像是外行闻香的笨拙动作。内行人闻酒时,会先俯头,再将鼻子压低,然后迅速地把头抬去来。如果不懂酒道,会直接用鼻子靠近,鼻子还会有明显的抽动。内行的方法有一定的道理,因为那样能够保持酒体的纯净,不会因为呼吸污染了酒体,而酒气进入鼻腔后也能产生回味的效果。
李狂药在广东见过很多酒鬼,大多都是粗犷地乱闻,然后大声论酒。少数人有点道行,就会用内行的方法闻酒,一遇到这样的人,酒家就会看情况上好酒。所以,有的酒馆都会准备两种酒,普通的酒水都让不懂门道的酒鬼喝,好酒留着给内行人喝,而价钱却都是一样的。在夜里,李狂药看得不够仔细,但洪喜鹊就在不远处,他总觉得她不像是渔民的女儿。忽然,李狂药想起码头上的老渔民提过,曾有几个人询问黑渔船和湾洞的事,莫非就是洪喜鹊一行人?
不过,洪喜鹊嗅了酒坛后,再没有明显的动作了。李狂药暗暗记着,没有惊动其他人,至于丁细细有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他就不清楚了。大家一路走回去时,没再遇到奇怪的事,风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回到搭好的小木棚处时,洪连海还坐在原地,听到大爆炸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根本没想过去找人。李狂药见了就心说,好你个臭小子,老子还以为你跑去找我们,担心你出事,现在才知道担心是多余的。
洪连海见大家回来了,便坐着抬头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看见一头鲸鱼,它死了很多天了,身体里气体太多,所以爆炸了。”洪喜鹊解释。
船老大一屁股坐下,然后对洪喜鹊说:“把酒坛放下,让连海闻一下,是不是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拿来暖身。”
丁细细眉毛一扬,问道:“你们不是捕鱼的吗?怎么闻一闻就知道有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洪连海就怔住了,并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们觉得酒能喝吗?”
李狂药望了酒坛一眼,虽然味道很香,但还是怀疑道:“这酒出现的方式太奇怪了,还是不要喝了,等天亮了,我们再找找岛上有没有淡水吧。”
“可是……”船老大不甘心。
“你先喝吧,如果半小时后没什么事,我们再喝。”洪连海用命令的口气说,而船老大并无半点违背的意思,竟真的要抱起坛子喝进肚子里。丁细细看在眼里,淡淡地观望,毫不奇怪船老大一家人的关系。刘付狼也不去阻止,以他的阅历,必定能识破酒里的诡计。可丁细细没出声,刘付狼也跟着沉默。
李狂药肯定酒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见到船老大真要喝下去,他就拦下来:“喝什么喝?要喝也应该让做儿子的先喝,怎么能让当长辈送死?”
可李狂药的话不起作用,船老大没有听,举起坛子后就猛地灌了一大口。那酒的香气随着夜里的海风扩散开来,李狂药不由自主地嗅了嗅,觉得那味道芳香沁心,忽然间也有喝一口的念头。只见,船老大饮了两三口,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只不过醉意涌上头来,很快就没力气站稳了。过了约摸20分钟,洪连海仔细观察船老大,见他还没死,便举起酒坛也饮了两三口。洪喜鹊渴得厉害,打开她抱来的酒坛,小小地啜了一口,接着就递给刘付狼,想让他也解乏解渴。
刘付狼没有接住酒坛,洪喜鹊脸蛋一热,便把坛子放下了。然后,丁细细终于说话了:“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到海边洗一洗身上的脏东西。”
“你们……”洪连海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身体发软。
“我们先走了,你们醉了就睡一会儿吧。”丁细细开心一笑,随即叫上李狂药和刘付狼一同到海边。
在去的路上,李狂药忙问那两坛酒是不是有古怪,船老大一家会不会中毒死了。丁细细当真跑到海边,把身上的污秽洗去,还笑着说船老大一家人现在死不了,酒里的东西毒不死人的。丁细细没心思解释,反叫李狂药也到海里洗一洗,全然不顾水里会不会有不明生物冲上来。李狂药本想解掉上衣,放到海水里冲刷,可看见刘付狼默默地脱了衣衫,露出健壮的肌肉在搓洗衣服,他就不好意思了。虽然李狂药这几年在醉龙队练了几年,但也不及刘付狼那般壮悍。
李狂药只好背过身来,让海水自然冲刷,然后又担心地问那两坛酒是不是真的没毒。丁细细轻轻地吐了口气,顿了顿才告诉李狂药,酒有了杂醇油,所以喝不得。一般,酒精发酵过程中会形成微量的高级醇,由于它像油状物质,所以叫杂醇油。白酒香味中需要一定的高级醇,它有苦味、涩味和辣味。可杂醇油有很大的毒性,其毒性和麻醉力比乙醇(酒精)大几十倍。如果人饮用含杂醇油过多的酒类,那就会引起剧烈头痛,还会使人酩酊大醉。现在很多国家都有规定,每100毫升的酒中,杂醇油一般不能超过0。15克。
“你是说,那些酒在酿造的时候就有问题了?”李狂药站在海边问。
“那当然了,酿酒的人都会一次酿几十坛,成功的其实只有十多坛,很多都是会有这问题、那问题。”丁细细讲道,“不过你放心好了,那些酒毒不死他们,只会让他们睡一天,醒来觉得很头疼而已。”
李狂药觉得丁细细有点邪,大家同是落难人,为什么她却不警告船老大一家人?这事憋在李狂药心里很久了,丁细细好几次不救人,他便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早说?怎么只跟我一个人讲?我看船老大不像要取我们性命的人,你这样也狠心了!你这样跟我叔叔有什么区别?”
丁细细正在洗袖子,冷不防听到李狂药这么骂她,随即气道:“我就是狠心,怎么样?”
“你……”李狂药语结了。
“你什么你?我要是像你叔叔那样恶毒,才不会警告你,让你一起喝死算了!”丁细细说罢就将脸扭到一旁。
李狂药心知丁细细多次帮他,落海时也先关心他的安慰,而不顾她自己的,所以就认真地说:“我也是心急嘛。如果你不懂得酒里有毒,船老大一家人知道却不说,我肯定也会替你担心。这岛上又没有医生,万一你喝出毛病来,怎么办?”
丁细细本来很窝火,可听到李狂药这么说,心就软下来:“好啦。我知道你善良,第一天认识你就遇到你救了那只黑猿,现在要救几个萍水相逢的人也很正常。我没有一早说出来,那是有原因的。”
“怎么说?”李狂药洗干净身子后,就跟丁细细一起上岸,而刘付狼还在海水里洗着。
丁细细上来就小声说:“岛上肯定还有其他人,或者什么东西,这点你也知道。那几坛酒莫名其妙地摆出来,就是想让我们喝得不省人事。你想想看,那群英军战俘为什么一起死在这里?会不会和那些有杂醇油的酒有关?反正那些酒喝了死不了,不如让船老大他们先喝,我们暗中观察。如果我没猜错,再过一会儿,岛上的人一定会悄悄摸到船老大他们身边,我们到时候再……”
李狂药不等丁细细说完,马上佩服道:“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下次还是选别的办法,万一船老大他们喝死了就不好了。”
“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丁细细宛然一笑,然后朝刘付狼轻喊一声,“野狼,快上岸,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
风雨停下后,大海石上只有海浪声,大家无须踮脚走路,不怕被人听见脚步声。等李狂药他们走到木棚那边时,果真看见船老大一家人呼呼大睡,雷都劈不醒。不久,一个黑影从黑松林里钻出来,接着就飞快地跑向木棚。
乌云散去,月光倾斜,李狂药瞪大了眼睛,大吃一惊,心说:“这怎么可能?”
13。兽皮
一只猿猴四肢并用,飞踏着湿滑的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