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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七国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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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聂听了,激得怒气冲天,因跃马挺枪,直奔乐毅,当不得乱箭射来,急急拨开,左臂上早中了一箭,只得忍痛拔去,大声骂道:“乐毅竖子!既要做英雄,可当面决一死战,倘战不胜,便死也甘心,怎藏形匿影,只以阵势困人!”
  乐毅大笑道:“要斩汝这等匹夫,只如探囊取物,何须用阵,只可笑你这匹夫,既自称大将,怎阵也不识,竟冲了入来,岂不羞死,还要怪人?我若就此斩汝,莫说你这匹夫心不甘服,恐诸侯也只道我暗暗算人。今将饶你出去,我命将当诸侯之前断汝之头,叫你死也甘心。”因又一声炮响,只见四围队伍东西一卷,南北两分,忽又变作一条长蛇之势。此时韩聂的三千甲士已损伤了数百,正在慌张之际,只见阵开,哪里还顾得将军,竟四散逃回。
  韩聂见了,自觉无颜,也要走马奔回,又怕人笑,忽又见乐毅立在长蛇阵中,大声叫道:“韩聂匹夫!你说要甘心死在阵前,故饶你出阵。今既饶你出阵,为何又不敢战?”韩聂听了,又是气,又是羞,不觉心头火发,遂拚死挺着长枪,直奔乐毅道:“不斩你的驴头,叫我这忿气怎消?”正飞马上前,不提防阵左翼忽突出一将,叫做邓方,手提大刀,劈头砍来道:“韩聂,哪里走,快将头来!”韩聂忽然看见,吃了一惊,忙折转身将枪去搪,不觉阵右忽又突出一将,名叫乐乘,手提大刀,照头砍来道:“韩聂,不要走!奉元帅将令,立等要你的驴头。”韩聂看见,急欲掣枪来抵,却被邓方又复一刀,及搪去邓方之刀,再急急掣回枪来搪抵乐乘时,已早被乐乘一刀,连肩带臂劈为两半。可怜韩聂在齐国做了一世豪杰,今日被乐乘斩了,化做南柯一梦。正是:为人切莫恃强梁,自古强梁不久长。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只因韩聂被斩,有分教:江山瓦解,社稷冰消。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败一阵又一阵急似烧眉 下一城又一城势如破竹
  词曰:人世不无成败,国家定有兴亡。不须笑弱与夸强,荒淫悲桀纣,神圣颂虞唐。
  任你干戈争斗,由他名利奔忙。闲来搁笔细评章,奸雄不耐久,仁义始绵长。上调《西江月》
  话说齐王在将台上,先看见韩聂并三千甲士卷入阵中不见踪迹,已惊得神魂无主,就传令众将出阵救援。众将奉令,虽走马临阵,却看见燕阵上兵马,青黄赤白黑卷做一团,没处下手,只好在阵前摇旗击鼓,以壮军威;围了半晌,忽见阵开,并三千甲士乱窜逃回;又见韩将军匹马走出,正打算上前去接应,忽又见韩将军飞马去奔乐毅,却被阵左右突出两将,一刀砍死。莫说齐王与众军胆都吓破,就是四国将军看见斩了韩聂,无不吐舌惊讶,赞羡乐元帅用兵之精,阵法之妙。正是:英雄穷困少人知,纵有奇才没处施。今日阵前名将斩,人人方识是男儿。
  乐毅既斩了韩聂,看见齐军阵乱,齐将胆寒,又发一个号炮,指挥三万精锐奇兵,列成阵势,堂堂正正,竟逼近齐营。
  齐王在将台上看见,心虽慌张,却无可奈何,只得下了将台,亲到阵前,喝令分兵出应。不知齐国兵将虽多,其猛勇俱在韩聂之下,今见韩聂被斩,各各气馁,又见乐毅的兵将俱隐在阵中,或出或入,没处与他争斗,心下皆十分害怕。当不得齐王亲身督战,不敢退缩,只得勉强出到阵前,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与燕军相对。
  燕军逼至齐营立定,早一声锣响,阵中突出一将,横刀讨战。这将就是正先锋乐乘。齐王看见,认得是他斩了韩聂,不禁大怒,因问众将:“谁与我擒此贼,与韩将军报仇!”话未了,只见马军队中一将,姓骆名文,就是韩聂的外甥,甚是猛勇,手挺长枪,应声飞马而出:“待小将擒此贼来!”遂跑出阵前,也不答话,举起长枪,便照乐乘劈面刺来。乐乘将刀来架过,就乘势举刀相还。二人交上手,就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战到妙处,两军俱喝彩。
  乐乘见骆文枪法甚熟,料一时赢他不得,遂卖个破绽,拨转马头便走,道:“饶你罢!”骆文要逞英雄,纵马赶来道:“我却不饶你!”将及赶上,举起枪来照着乐乘的背心便刺。不期乐乘是有心诱他,只待马尾相接,即带过马来,大喝一声道:“你待刺谁!”因左手提刀将枪驾开,右手就趁势腰间取出鞭来,照头打下道:“且吃吾一鞭!”骆文躲不及,刚闪过头顶,背上早着了一下,只打着抱鞍吐血而走。
  四国兵将,见乐乘既刀斩了韩聂,又鞭打了骆文,大有乘胜之势,恐怕他独自成功,故一齐掩杀。真是人如龙,马似虎,旌旗电闪,金鼓雷鸣,一齐都望齐营杀来。齐王看见,哪里敢再出战,忙令人紧闭营门,只将弓弩炮石死命紧守;五国兵将在营外辱骂,只得吞声忍受。正是:从来骄王只虚夸,哪有些儿实把拿?及到祸来夸不得,吞声忍气没哼哈。
  王见败了两阵,心甚慌张。又有人揭了乐毅沿路的告示来与他看,上写着:“燕国兴兵,只要捉齐王去报仇,与齐国兵民毫无干涉。无论兵将投诚效用,即百姓保境自安,断无扰犯。有能捉获齐王或斩头来献者,千金赏,万户侯,决不食言。”齐王见了,愈加心慌,因暗想:“这些兵将俱是豺虎,往日又不曾加的恩惠,倘然有变,那时奈何!”心下一想,便立脚不住,遂悄悄将兵马托与副将掌管,自家却于半夜里带了数十马兵,竟逃回临淄去了。正是:只思逃性命,了不顾江山。试想江山丧,焉能性命全?
  齐王既去,这副将一发支持不来,支持不到十数日,早被五国之兵,直杀得尸如山积,血流成河,剩下的残兵败将,都四散逃生去了。
  乐毅大喜,一面写捷书飞报昭王,一面就在军中大排筵宴,请四国将军贺功,又椎牛置酒,大享五国兵士。享毕,以秦、韩边远,先请班师;秦、韩行后,就请赵师巡齐的外境,部收近赵的河间之地;又请魏师伐齐一路之边鄙,便于掠这近魏桀宋之故地。赵、魏二师大喜而去,以为乐毅不负所约。
  四国俱去后,乐毅然后托剧辛部署大兵,沿路镇守,自却率三万精锐之兵长驱直入。剧辛因说道:“齐乃桓公之后,霸业之余,大国也。燕托国北鄙,小国也。今赖诸侯之力,幸而胜之,不过一时之功。然恐小国终不可以灭大国,既不能灭,而必欲深入灭之,则结怨必深,结怨若深,虽图一时之快,倘稍失意,后必悔之,况过而不留,于燕无益,于齐无损。以愚论之,莫若及今威势,扩取边城以自利,此亦久长之道,不识元帅以为何如?”
  乐毅道:“国之大小虽分,而国之兴亡却又不在国之大小,而在君之仁暴。今齐虽大,而王实为暴主,稍有战胜便伐其功,略有所得便矜其能,有所作为便自主张,绝不谋及天下人,贤臣良佐则废黜之,进谄献谀则信任之,所行之政令,不是戾人,即是虐民,故百姓非怨即恨,无一相安,此破亡之时也。若以精兵因而乘之,则其民于君无恩,必然叛矣。其民既叛,则其君于民无依,必然逃矣。其君既逃,则其国无主可恃。故毅敢于深入者,乘其君逃民叛之时。若迟疑不决,坐失其时,但贪小利,取其边城,使彼犹踞君位,倘一朝改悔前非,恤其下而抚其民,不独燕小国不敢图齐之大,恐失边城之齐,又将图燕矣,岂不自误!如之何其可也?”
  剧辛道:“元帅高论最为透彻,但愚更有所虑:自济上至临淄,约略计之有七十余城。其君虽暴,其民虽叛,彼此时兵尚在,城尚守,恐孤军深入,一时不能即破,则进退两难,元帅亦不可不虑。”乐毅道:“剧君所教,足见老成。但兵家所贵者神速也,所以神速者,先声也。若先声所至,果能神速,则城之多寡又可勿论。况燕先王三十年之深仇在此一举,安敢自失?今请与剧君约:剧君领兵主守,毅率精兵主攻。毅攻得一城,毅之功;剧君守定一城,剧君之功;毅不能攻,毅之罪;剧君不能守,剧君之罪。”
  剧辛道:“元帅既忠勇如此,辛敢不受命!”二人定约,乐毅遂只率三万奇兵,竟长驱深入,其余大兵,俱付剧辛管领着守城。一路遥张声势,正是:行兵定要识分明,识若分明胆便生。看破君逃与民叛,敢夸兵过不留行。
  行兵之道,果是先声可以夺人之气。今一路守城兵将,听见乐毅斩了韩聂,又鞭打了骆文,不数日又见齐王连夜逃回,不数日又见十万大兵只得三五千残兵逃回,其余尽被乐毅杀了,传得十分害怕。又见乐毅但擒齐王报仇,不犯兵民的告示,纷纷打来,却又有几分放心。不几日,又见乐毅兵到,谁敢迎敌?及降后,又见乐毅果然毫不伤民,但宣谕燕王威德,民心甚是悦服,故所过城邑,皆望风而降。
  唯到了历城,历城守将叫做姜桂,乃是齐国的远宗,虽然年老,为人甚是倔强,又有些才干。听得乐毅兵到,人人皆劝他迎降,他偏不服,道:“岂有受齐君之职守,今日城池尚在,兵又不少,食又不尽,力又不屈,为何便降于人?”因领着兵将,将四门紧守,暗伏弓弩,自却顶盔贯甲,手持一支细细的梨花枪,肩上斜背着两口雌雄剑,能挥出百步取人,百发百中。打听得燕兵到了,却自领着五百人马,在北门外结成队伍,以待燕师。
  早有探子报知乐毅。乐毅久知姜桂是个好汉,若以兵势劫他,他死也不服。因将大兵扎住在后,自却只带千余精骑,先至历城,与姜桂答话。因说道:“燕先王为齐王所戮,燕宗庙为齐王所毁,燕宗器为齐王所掳,此皆老将军所知。今燕兴兵,非无故来,实欲报齐仇,故所过之处,于民秋毫无犯,乞老将军鉴察此情,怜而假道。”姜桂道:“我姜桂只知奉命守城,不知其他,道岂可假哉!”
  乐毅还要与他讲论,旁边恼了一员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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