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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婉贞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颉利笑了笑,有些调侃地道:“这大半年来,我做的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把你掳过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放你回去。”
赛燕在一旁笑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颉利摇摇头,笑道:“我太自信了,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三人都笑了起来。婉贞道:“葛织和乌尔日娜都很好,你可要好好待她们。”
“这是自然。不然,都学了你跑回去,我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颉利站起身来,拍拍敕勒的背,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婉贞道:“颉利,明天一早你们就回程吧。我和赛燕在一起,不要紧了,前面就是汉军的地界了……”
颉利打断道:“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进到雁门关里,才回去。”他又笑道:“万一你又被谁掳了去,那人正好没妻妾,我岂不是颜面全无?”
婉贞知道他是在担心她,战乱刚定,世事难说。他却一定要调笑几句,婉贞也回敬道:“好,我回去就找找。看看颉利王如何才能颜面全失。”
“回去睡吧。”
“不忙。颉利,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事。”婉贞抬头看着他,微微笑着。
颉利一怔:“你……怎么……”
“公平么。”婉贞道,“你说了,我也要告诉你么。怎么样想听么?虽然你也能猜到很多。”
颉利笑着摇摇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十二年前,突汗之战时,汉军失利。朝中议论纷纷,更有要求临阵换将,陆尚书建言从祁州派援兵…这就是我父亲……”
摇曳的火光中,婉贞的思绪也越飘越远。和赛燕回到帐篷中休息。
静静地倾诉,婉贞这些年来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世将给别人听,没有顾虑、没有恐惧,就像身体中的毒素被一丝一丝地抽出,心境也从压抑、烦躁,归为平静。
虽然心境很平和,但却难以沉稳入睡。躺在软塌上辗转反侧,朦胧之间,隐约见到有人影站在帐外。
婉贞醒了过来,仔细听着动静。
长长的一声叹息,婉贞认出,这是颉利。只听他轻声吟唱着曲调,婉贞仔细听时,确是那首李商隐的《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哼了一会儿,只见他摇了摇头,沉声笑着,换了一首突厥的歌谣:
“马儿啊,带着我和心爱的姑娘去远方,寻找着天堂一般的家园;马儿啊,快快走吧,虽然我也希望这旅程永不终结……”
他低沉的声音唱着悠远的调子,竟有一些哀伤的意味蕴含其中。婉贞听了,也不禁神伤默然。
三、胡笳十八拍 第五十六章 气填胸兮谁识曲(下)
第二天,众人一早动身,在草原的朝阳中继续向南行去。
日移偏西,落霞满天的时候,马队站上了一个丘陵,远远望见雁门关的旗子在飘荡。
不约而同,众人停下了脚步,纷纷下马。
离别在即,相顾无言。
婉贞勉强笑了笑,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王爷就此留步吧,前面就是雁门关了。”
颉利点点头道:“好。”
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婉贞一时语塞,半响道:“那,我走了。”
颉利微微点头,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赛燕和婉贞牵着马就要向下走,忽然,听到颉利叫道:“婉贞,我在漠北的草原上等你回来。”
婉贞怔住,回首看到那人平整的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墨黑的发丝垂落在棱角分明的面颊旁,深褐色的眼睛透出温和回护之意。“你是我封过的宜家王妃,你是跟我一起走过草原沼泽、听到神的天籁的有缘人,不是吗?”
染满天边的红霞里,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一如同当初对峙之时那般气宇轩昂。
被掳突厥、协议合约、身世相诉、生死交心、更有月下策马,倾听那风中传送的大漠歌谣,一切忽然涌上心头,历历在目。“颉利,我这一去……”婉贞顿住,看着颉利走到她面前。
伸开双臂,他轻轻地拥住婉贞,“我等你,回来。”
他松开手,从怀中拿出一条链子,放在婉贞手中,“留个念想。”
婉贞仔细一看,是那日颉利给过的信物,那串孔雀石项链。
“这是你父汗的……我不能收……”
“拿着吧。这串项链从母亲离开我身边开始,保护我。我希望它以后能够保护你。”
“……好,谢谢。”
翻身上马,婉贞和赛燕快马扬鞭,驰向雁门关的城门。
婉贞略略回头,一切抛在身后,只看见那个人和红马屹立不动,隐入夕阳的红晕之中。
城门下,守城的将士见远远的几十匹战马立在对面的山丘之上,又有两人直奔城门,早派人禀报了当值的将军,先锋梁振业等人立时赶到城墙之上。
“来者何人?”
婉贞勒住骏马,朗声答道:“领户部侍郎兼平西军监察使李宛,返阵归营!”先有梁振业带兵来迎,后面连何尚书、陈玉泉、凌霄等人都出来了,众人寒暄一阵。忽然,城头上的守将叫道:“将军,那群突厥人还没走!”
众人心中一惊,婉贞更是连忙跑到城头,远远望去,那几十个人如同小黑点一般,可婉贞一眼便知道为首的那人正在看向这边。
看到她出现在城墙之上,颉利挥挥手,和身边的卫士一起掉转马头,策马徐行。
看着他们慢慢离开,婉贞手扶城墙,身上有些颤抖。
赛燕站在婉贞身边,见此情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胡笳,放在嘴边幽幽地吹了起来。
众将也走上城墙,看到突厥人已经离去,不再担心。听了赛燕的曲调,精通音律的陈玉泉道:“《阳关三叠》,可惜悲了些。”
呜咽悠鸣地胡笳声中,婉贞依稀听到风声中吟唱着那无数离人之心: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载驰,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三、胡笳十八拍 第五十七章 日东月西兮徒相望 十六拍
春天的夜空,明朗如洗,草原上燃起了温暖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火星从中蹦出来,与天边的繁星遥相呼应。
随意地躺在地上,远处有族人在烧烤今晚的食物。浓郁的肉香散发开来,伴着周围人们笑声和歌声,让人觉得天地之间异常的辽远和安宁。
腾格里之子北面王
勇武智慧的颉利汗
带给我们光明和荣耀
带给我们自由与力量
他将带领我们
翻过雪山和荒漠
来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草原天堂
看那无际的沃土
腾格里的使者在空中自由翱翔……
“大王,都准备好了,请过来用餐吧。”乌尔日娜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上方,他微笑地眨眨眼,说道:“好,你先过去吧。乌尔日娜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大王可是在想念宜家王妃?”
他听了,微眯起眼,仰望着晶莹浓郁的夜色,想起那人同色的黑发黑瞳:也许她也会在远方看着这片夜空。
“她这时会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竟然不愿做可敦,一定要跑回去当汉人的官吏,隐瞒着身份,每天辛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乌尔日娜淡淡地说完,看着在一旁静默的颉利。
半响,颉利才说道:“是啊,真是个傻瓜。”
随即又沉静地笑道:“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傻瓜呢?”
“大王。”
“乌尔日娜,我明白。对你的爱怜和对葛织的敬爱都不会变的。但对她,是不同地。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的爱。她的智慧,她地美丽,她的善良。她地勇敢……这一切如同那颗转瞬即逝的明星。”颉利抬手指向天边,乌尔日娜看到了那划过天际的光线。心中蓦然想道: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的出现,虽然短暂,但确实燃烧了一道绚烂的火花,并且永久地留下了这道痕迹。
远处地营地里。又传来了阵阵歌声,大家唱得起劲,这时,“啾啾”的几声长鸣忽然响起。“是鹰,是苍鹰!”有人叫道,“腾格里的神使啊,请为我们赐福。”有年长的人吟诵着拜倒,向远处飞过的黑色雄鹰叩首。
你是草原上的雄鹰。
她曾凝视着他,这样说着。
你要驰骋在宽广的草原上。翱翔在辽阔的天空中。……不要束缚在这里,因为你是草原之鹰。
胸膛里莫名的热起来,不同于之前地征战厮杀。这是开拓和期望的热忱。
“乌尔日娜,我决定了。漠北王室的图腾就定为鹰。”
“好。”
“回去后。就册封你和葛织为东西可敦吧。”颉利站起身“大王……”
颉利握住乌尔日娜地手。温暖宽大的手掌让乌尔日娜莫名地心安。
能呆在这个人身边就好。
“回去吧,葛织在等我们。”经几天了。先是向左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