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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出游仍不忘读书,晚上由高士奇伴读,君臣二人夜坐舟中,讨论古今兴废之迹,读《尚书》、《左传》,谈《周易》,赋诗,兴致很浓,常常谈至下半夜。康熙帝曾说: “帝王勤求治理,必稽古典学,以资启沃之功”,“学问之道,必无间断,方有裨益,以后寒暑不必辍讲”,“《大学》格物二字,包括无余”,“经书屡经讲读,朕心业已熟晓。《通鉴》一书,事关前代得失,甚有裨于治道”,“朕听政之暇,即于宫中批阅典籍,殊觉义理无穷,乐此不疲”。
康熙帝勤奋读书,但不盲目信书。凭常识,他会对书本提出质疑。如他曾说: “即如史书所载,项羽坑秦卒二十万。夫二十万卒岂有束手待毙之理乎?”又如,古人一向认为塞外蒙古迁徙无常,逐水草而居,似乎无一定居处,可以任意栖止。康熙帝指出: “不知塞外地虽空旷,亦有水草不能相兼者。若有草无水,虽欲驻牧于此,其势断有所不能。是知毡庐毳幕,常有不定之居,而其实则不越乎平日所居之故址也。塞外情形不可臆度,必亲履其境然后能知之。”
平时,康熙帝常与南书房儒臣一起吟诗作画,钓鱼赏花,剖析经义,讨论时政,无异同堂师友,私恩甚重,经常赐给他们笔墨砚台,字画诗集,乃至撤自御膳的食品,以示眷顾。康熙帝优渥词臣,是出于治国的需要。他说: “夫天道人道必待人而后兴。”古人所说的“天子”不仅仅是就权力的来源而言,这是现代人的理解,其实本义是皇帝须代表天意,就是要做好人的意思。不仅是做皇帝,做人也要符合天意。所谓“得最上一层道理”,也就是得最根本的道理。万物生长皆是天意,人的生长离不开社会组织,好的社会组织有利于人的生长,有了好人才有好的社会组织。这就是天人之道,并非迷信。
南书房作为皇帝的宫廷御用顾问处,是一个非正式的权力机构。在康熙朝所起的作用却往往超过内阁和议政王会议。军国大事不再单纯由军事贵族——王爷、贝勒们决策,往往由儒臣在与皇上的讲学中以讨论的方式,更为理性地策划。国家兴盛不以迅猛喧嚣为能事,而是由尊儒崇教以稳健的姿态渐入盛世。
到了雍正时期,军机处成立,南书房就不再参与政治,而成为皇帝单纯读书撰文、吟诗作画、消闲遣兴的场所了。这正是封建时代,非程序化政治的典型表现。南书房与军机处的差别是很明显的,于治国的方式和作用而言,前者还是比较人性化和理性化的,后者则完全工具化和官僚化了。
康熙帝主张“满汉一家”,以前满汉大臣官员职位相同而品级有异,满高汉低,现在均予划一,权力分配日益平等。过去儒臣尽被排斥在决策圈之外,如今不少儒臣已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这些人大都依附于明珠,为明珠成为康熙朝的权臣奠定了基础。
南书房另一位重要的讲官是张英(1637~1708),字敦厚,安徽桐城人,康熙六年进士,选庶吉士。清初成例,以进士膺选为庶吉士,称为“馆选”,入馆肄业三年后,再经过考试,按等第分别授职,称为“散馆”,成绩优良者,留在翰林院,谓之“留馆”,授为编修。康熙十二年七月,张英以翰林院编修充日讲起居注官,入值南书房,成为皇帝的亲密顾问。每天清晨雄鸡未鸣之时,他便来到宫门外等候进宫,然后与奏事诸臣一同入宫,等到退朝之后,由内侍传入,为皇上讲经、咨询,从早7点到晚8点都在南书房值班。有时回到家里,又有内侍宣召,他放下饭碗随即入宫。每次皇帝出巡,张英必然侍从,极受信任。入值三年后,被升为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后升为掌院学士、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总督南书房”。在朝中任职四十年,退休后,康熙帝南巡,仍一再接见。其子孙四世为讲官,皆入翰林院,三世入值南书房。其子张廷玉历事康雍乾三朝,官至大学士,吏部尚书,军机大臣,总理事务,进封三等伯,死后配享太庙,乃三朝元老,一代名臣。桐城张氏世代为官,显赫不衰。
文渊阁大学士李光地,在教授康熙帝理学方面,其重要作用不下于熊赐履。
李光地(1642~1718),福建安溪人。治程朱理学,精通《周易》,多年为康熙帝讲授易学。康熙帝对明朝永乐帝御修的《周易大全》不满意,为了体现大清朝的盛世气象,康熙帝特御纂《周易折中》一书,以统一思想。《周易折中》实则为李光地总裁其事,而由数十位儒士编纂而成。李光地又奉命续修《朱子全书》、《性理精义》等书,自著有《榕村全集》、《榕村语录》与《续集》等。
吴三桂之乱时,李光地正在福建安溪老家省亲,他拒降耿藩,遁迹于深山密林中。他的同乡同科好友陈梦雷因家居省城福州,家有老父,被逼接受伪官。而二人同心合谋,由陈梦雷探耿藩虚实及用兵设防情势,密画平闽机宜,裹蜡中作如药丸,再由李光地派人带蜡丸潜出福建,至京入奏。康熙帝亲自剥蜡出疏,得到了详细的情报,十分高兴,特命军中保护李光地全家。清军根据他们的情报大破耿精忠和台湾郑经的联军,恢复全闽。李光地从此受到康熙帝重视,而陈梦雷仅以免死远戍辽东。有人说,李光地卖友求荣,以蜡丸事为一己之功,而抹煞陈梦雷的功劳。这件事后人说不清,但无论如何,李光地也救了他一命。康熙帝不杀陈梦雷,又同时赦免了其他几个人,以免让人说是看李光地情面免其一死。
李光地也曾援救过其他人。当时的古文桐城派领袖方苞因戴名世《南山集》案入狱。有一次,康熙帝偶然问: “侍郎汪霖卒后,谁能作古文?”李光地趁机说: “惟戴名世案内方苞能。”康熙帝见方苞的古文确实作得很好,于是下谕将方苞释放,并召入南书房,成为帝师。清官陈鹏年与阿山之争,李光地保陈鹏年;清官张伯行与噶礼之争,李光地保张伯行;此外,尚有杨名时、赵申乔、何焯、惠士奇、梅文鼎等人都曾得到过他的帮助。李光地能救援清官,不仅须富于同情心,也需要胆量。因为皇帝最怕汉人结党,而鼓励汉人相互攻讦。如果是明哲保身之人,是不会冒险去救助别人的。李光地由此得到扶植善类的美名。他还有类似于黄宗羲的民主意识。他说:
(孟子)答汤武放伐的说话,语吻似觉诧异,然推到最上一层道理,本是如此。天生民而立之君,非要坐享富贵也,要其抚养天下耳;苟自绝于天,则人亦不戴之为君矣。
由孟子之论见得,天为民立君,原以治安百姓,非为君一家、欲其富贵长久、世世子孙享受也。故汤武革命,受命于天,绝无不是处。孟子直是从天立论,得最上一层道理。
治天下样样皆当讲求,第一是要有根本。汤曰: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武王曰: “作之君,作之师,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何敢有越厥志。”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有此,便要算他是圣人。
(《榕村语录》卷二十,《诸子》)
所谓“汤武放伐”是指“汤武革命”。夏桀残暴,成汤造反,桀逃奔南方,称为“放”,放逐之意。商纣无道,武王伐灭之。所谓“一人横行于天下”,就是君主专制。君主不仁,则汤武革命发生。古人认为“民为邦本”,今人多以为“民本”不如民主高明,其实二者并没有本质区别,民本是民主的基础,羡慕摩天大楼却蔑视大楼的基础,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圆其说。在康熙帝身边的帝师中,李光地是最具有民主思想的一位,他在精神价值上有大贡献。他出卖朋友的事情既考据梳理不清,也很无聊,可以不论。
徐世昌《清儒学案》云: “安溪(李光地)学问渊博而精微,以朱子为依据发挥……康熙朝儒学大兴,左右圣祖者,孝感(熊赐履)、安溪,后先相继,皆恪奉程朱,而穷究天理人道,研求经义性理,旁及历算、乐律音韵。圣祖所契许而资赞助者,安溪为独多。”康熙帝与李光地进入晚年之后,君臣二人更成为知己,在立太子之事上,康熙帝只与李光地商量。这与乾隆帝晚年以和呵∈窍拭鞯亩哉铡�
为康熙帝侍讲《易经》的另一位日讲起居注官,是著名清官汤斌。
汤斌(1627~1687),字孔伯,河南睢州(今睢县)人,顺治八年进士,授翰林,曾以一篇《政贵知变论》震惊朝野。他极力主张根据时势的变化更张法度,指出“当更张而不更张,虽大贤不能善治”。然而,他的意见当时没有被完全采纳,真正的更张是由康熙帝来完成的。不久,他又连续上《拟汉文帝耕藉田诏》、《拟汉以禁囿假贫民举直言极谏诏》,受到顺治皇帝的重视。他纂修《明史》时,为明末抗清诸臣秉笔直书,而遭人弹劾。世祖福临召见他,把奏折给他看,并安慰他,汤斌虽感恩却仍然坚持如实记史,终于被清除出国史馆。后以父病乞归。他居家潜心读书,师从北方理学大师孙奇逢多年,既笃守程朱理学,也不鄙薄陆王心学,编理学发展史《洛学编》。汤斌居官以正风俗为先,非常注重身体力行,不徒尚讲论。康熙十七年,他复出授翰林院侍讲,仍纂修《明史》,主纂《两朝圣训》。授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为太子(胤礽)师,荐耿介为少詹事,同辅太子。一次尚书达哈塔与汤斌、耿介入见,康熙说,“汉人学问胜满洲百倍”。清世以理学名臣从祀孔庙者三人,汤斌、陆陇其、张伯行。
清圣祖康熙书法最早入值南书房的是沈荃和励杜讷。二人以善书法入值,康熙帝的书法艺术得力于二人的教益匪浅。康熙帝学书法时,沈荃在他身旁,指出他每一笔的错误之处,分析错误之由。康熙帝十分感激沈荃的严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