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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两种格格不入、全然不同的医疗见解,为日后老先生的治疗工作,投下一团阴影,也在宋美龄和医疗小组之间,预设了双方矛盾的伏笔。
苏醒之后
1973年的元月间,蒋介石终于从沉睡般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的苏醒,给宋美龄以下的官邸人士极大的兴奋感,尤其教人不敢置信的,是老先生苏醒以后,除了身体体力明显大不如前以外,他的脑力特别是记忆力,竟然未受到昏迷的影响。对
于老先生的身体渐渐健朗,大家都非常欣慰,可是,毕竟他依旧是有病在身,尤其是因为手脚肌肉的萎缩和变形,在行动上有诸多不便,所以,在日常生活上更加依赖我们官邸和医疗小组的工作人员。
就拿1973、1974年每年的夏天来说,因为老先生平常就是个既怕热,却又忌讳吹电扇、吹冷气的人,这样的状况下,就苦了我们这些副官。
以往他身体还很健康的时候,我们早已习惯帮他在夏天用蒲扇给他打扇子扬风,可是,他从昏迷中醒来后,似乎较以往更为怕热,要我们不分日夜为他打扇子扬风,否则他就睡不着觉。
那一段时期,大家因为要轮番照顾他,体力和精神上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我们吃在“荣总”、睡在“荣总”,根本没有什么自己的假日时间,长久下来,焉有不疲惫困顿的道理?原本
,我们是八个小时一班,然而这个时候的八个小时,和老先生健康时的八小时的班,是完全不同的,服侍病中的老先生,不但要帮医官护士做医护助手,还要兼做一般医院所谓“特别看护”的事情,举凡只要是医护人员不做的任何杂务,不论那个工作是否污秽肮脏,我们都没有任何选择不做的机会。
因为我们处理的工作,多半是和老先生切身起居有关,若放在以前,如果我们谁有什么病痛的情况,官邸的医官还不会太注意我们会不会影响老先生及其家人。可是,自从他病了之后,我们这些副官,只要有人患了感冒,即使是很轻微的感冒,也要向医官报告,医官立刻会为我们诊治。最初,医官比较紧张,凡是有一个下人感冒了,他们总是立刻叫这人离开病房,以免传染给体弱的老先生。有次我们已经连续有好几个副官感冒,几个人都不能服勤,最
后连我也感冒了,还发着高烧,还是要继续值班,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就叫惟一没感冒的李振民副官睡到老先生旁边值夜,白天时,我工作只好戴上口罩,以免散布病菌。
我为什么会患感冒都还要照顾老先生?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不少副官都因太劳累而生病,另一方面,老先生那时上下床都要有人抱他,而偏偏李振民的个子矮小,老先生怕李振民抱不动他,每次李振民主动要去抱他下床,老先生马上制止,并说:“我不要你抱,叫其他人过来
!”医官知道我感冒了,可是老先生指定要我去服侍他,医官只好叫我戴上口罩,不要把细菌传染给老先生。
当时这段抱病照顾蒋介石的经历,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蒋先生向来是一个比较好动的人,自从生病以后,活动的机会少了,但在心理上,他还是一直想活动一下,可是又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就只好由其他的方面去满足,好比是按摩。他苏醒后,也许是神经比较迟钝,有时候明明我们已经用了相当的力道,为他按摩已经萎缩的右手或是左手,纵使我们再怎么用力,他也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有时候他误以为我们按摩不够用力,还大声斥责:“叫你们力气大一点,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即使我们拼老命使出更大的力气给他按摩,可是他依然不满意。
本来是好动的人,一下子给疾病绑在床上,毕竟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而且长时间躺在床上,身心两方面都受到很大的冲击,有时候他情绪不稳,一个晚上起来好几次,几乎已是家常便饭。
在病房里,他身上至少插了三根以上的管子,而且手脚肌肉都有萎缩的情况,每次起身,都要由我们连身体和管子抱上轮椅,而且,照官邸的老规矩,他起床后,侍卫官就要通知所有的侍卫人员,叫大家起来待命,即使在“荣总”住院,也是按此老规矩行事,所以,他起来几次,所有的工作人员和轮班的医护人员就要被折腾几次,绝对不会幸免。
有几次,他也是想起来走走,可是医官觉得他身体还很衰弱,怕他起来不便,更怕他起来后,连接在他胸前的心电图电线,就要暂时拔除,这就等于暂时无法监控他的心跳纪录,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比如说像心脏停止跳动的情况,谁负得起责任?所以医官多半不主张他起床太过频繁,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起床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发生,他这样一个长期卧病的老人,总觉得是不是医护人员故意给他行动上设限制,有几次他对医护人员一再劝阻他下床大为光火,他冲着医官大骂:“我说要起来就是要起来,到底你们是总统还是我是总统?”
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会有谁敢去阻挡,只有悉听尊便了。
所以,有一次蒋介石曾创下一天内起床23次的纪录,他执意想起来的原因,大概是想试试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脚踏实地地站起来,可是,他每次起床大概只有几分钟,就气喘不止,然
后又吵着要回床上,等到回床上躺下没一会儿,他却又嚷着要下床,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上上下下,把所有工作人员搞得鸡犬不宁、暗自叫苦。
蒋先生复苏以后,情况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善,可是,经过一阵子以后,医官已经允许他可以在六病房四周坐在轮椅上活动,有时候他的体力比较好时,还让他到下面去走几圈。
有几次,老先生心血来潮,在宋美龄提议下,又找电影股的人去找电影片子,要在六病房放电影。官邸人员立刻照办,为他弄来最新档期的电影,可是,他看了几分钟以后,就说不想看了。其实,给他看电影,也只是希望舒解一下他的心情,让他不要太过烦闷,电影大概只看了几次,后来就没再放过。
老先生苏醒后不久,宋美龄对“总统”医疗小组的医护人员以及官邸上下的工作人员,多时以来的辛勤努力十分感谢,在六病房时每逢年节都会设庆功宴,向医疗小组成员致谢。有时,老先生都还特地从床上起来,向在场的人员致意,这一点,蒋宋夫妇是做得相当周到也可以说很有人情味。
宋美龄导演“健康政治”
蒋介石卧病期间,外间当然免不了会有一些关于他病情传说的风言风语,为了“辟谣”
,宋美龄和官邸人士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从运用家族的重要活动,向外界“证明"“总统
”尚健在,就可以看出宋美龄女士长于外交的手腕。
我的印象中,老先生在病中,一共对外露了四次脸,而这四次的公开露面,都是由宋美龄一手决策设计,并且是其中的灵魂人物。
病中的蒋先生第一次在新闻媒体曝光,是在1973年间,他最小的孙子蒋孝勇结婚的时候。
孝勇的婚礼在士林官邸的礼拜堂凯歌堂举行,那时,老先生还在“荣总”调养,虽然他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不适合长途走动,所以这次的婚礼并没有惊动他,孝勇夫妇是在行礼之后,按照奉化家乡的习俗,给老先生这位家族长者奉茶。
当天上午,我们和平常一样,给老先生穿上长袍马褂,坐在六病房的客厅椅子上,由宋美龄代表蒋介石接受孝勇夫妇的奉茶仪式。
那次的奉茶仪式,宋美龄特别决定选这个主题,对外发布新闻,说明“总统”为最小的孙子主持了婚礼的奉茶仪式,并且对外证明老先生的病情正在康复中。这次的曝光,显得非常自然,实际上也没有造作的地方,当然,官邸在对外的说词上,必须斟酌外界的可能反应和联想。所以,在对外的用字遣词上,都是字斟句酌、小心谨慎。
然而不可否认的,蒋介石毕竟是有病在身的老人,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他的确经历过一番和疾病搏斗的艰辛历程,这个艰辛历程,使得他的双眼眼眶严重下陷,而且脸庞消瘦,有经验的人很容易猜出他的病情。
第二次曝光是1973年11月间,国民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后,参加全会的10位主席团主席,到“荣总”会客室晋见这位国民党总裁。
那次的晋见,是由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秘书长张宝树带领三中全会10位主席团主席,到“荣总”见老先生,然而,当时老先生的右手肌肉萎缩的情形,已经十分严重,即使坐着的时候右手也会因无法控制而不自觉地垂下来。到底该怎么掩饰右手的缺点?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比较妥善的方法。后来,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何不用透明胶布将老先生萎缩的右手手腕索性“绑”在椅子的把手上,然后再穿上长袍马褂,这样外表就看不出来他的右手有什么问题了。我把这个想法向上面反映,上面马上拍手叫好,于是,就照我的方法,先为老先生穿好他惯常穿的长袍马褂,然后再把他用轮椅推到“荣总”会客室,等他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定,我们便立刻用透明胶布在他右手手腕上方绕上一圈,直接粘在沙发的右边把手上,把他的右手问题处理完毕,才通知主席团要晋见的人员一一进场。
虽然那时蒋介石的身体有些清瘦,但精神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医官怕他离开心电图监视的时间太久,会引起危险,在有关方面安排行程时,特别要求尽量把接见的时间压缩,当然,医疗小组的医护人员更是全员戒备,在会场一旁随时待命,只要他稍有情况,就马上采取必要的急救手段。
第三次曝光,是在蒋孝武夫妇带着年方周岁的蒋友松,去士林官邸探望蒋老先生夫妇。那次的家族活动,在宋美龄应允下,决定发布一张蒋家的全家家族照,再一次“证实”老先生还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