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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文最后的规劝使谷瑞玉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个可怕的分界岭上了,她必须尽快作出最后的抉择。自从来到吉林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静下心认真考虑今后的何去何从,她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若自己继续在吉林滞留下去的话,真的将会永远失去心爱的人,想到此,谷瑞玉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和张学良相恋是她的幸运,虽然这种幸运给她带来的决不是从前设想的幸福,但是,如果失掉了张学良,她肯定会追悔莫及、悔不当初的。
谷瑞玉最后还是接受了周大文的劝告。然而,她心里是痛苦莫名的,她不否认自己在心灵深处是深深爱着张学良的,可是,让她完全割断与梨园舞台的感情,也未免太残忍了。她是那么热爱京评两个剧种,这至诚的感情,是她在毅然离开奉天时才体察到的。现在,她虽然在周大文的劝告下权衡利害,不得不悬崖勒马,然而在她心里,仍然不能淡忘自己为之倾注无数汗水与真情的舞台!
谷瑞玉解除了和江城大戏院的演出合同,但她也并不想立刻回到奉天,她留在了长春,独自沉浸在梨园舞台的自我陶醉中,每天早上,谷瑞玉仍会去长春城外的无人处练声,只要一听说戏院上演新戏,她都要二姐陪她去看,一场连着一场,好像多年不曾接触戏剧般的兴奋和新奇。
第七章 鲜为人知的随军夫人谷瑞玉6、苦尽甘未来
乍闻公公张作霖在皇姑屯爆炸事件中丧生的噩耗时,谷瑞玉心里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她第一个感觉就是张作霖死得太突然,太暴烈了,正因为此,那种他生前对自己的种种冷漠、蔑视,以及拼命压制所积下的仇恨,才可能全都在胸臆间逐渐化解了。
拂去了张作霖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后,谷瑞玉的另一个感觉就是,自己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终于熬过来了的解脱感。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必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了,张作霖的猝然逝世使张学良极有可能成为张家惟一的继承人,而她谷瑞玉,也极有可能成为张家另一位公开的夫人!苦尽甘来,总算老天有眼,命运垂青于她,想到这里,谷瑞玉心里仿佛洞开了一扇镜子,心花怒放。
再也不必在张作霖的威压下,战战兢兢,胆胆怯怯了,谷瑞玉只和张作霖见过一面,那一面,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都是一阵心悸。那是在1926年的冬天,北京中南海居仁堂里举行的一次晚宴上。当时,于凤至仍住在奉天,作为一个大家庭的少奶奶,她有众多的家务事要处理,无法前往北京参加那些为张作霖即将登上最高政坛所进行的一系列外交活动。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谷瑞玉才得以出席在居仁堂举行的晚宴,并且见到了一直控制着她的生活,却一直不曾谋面的公公张作霖。
那次晚宴是谷瑞玉第一次的公开露面,她以张学良如夫人的身份坐在侧席上。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谷瑞玉远远瞟着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张作霖,心里暗暗生出几分怯意。她虽然从来不曾得见这位严厉的公公,但却一直在公公为她订下的约法三章下寸步难行,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公公心存敬畏。这一次,她多年的忍让、顺从终于得到了偿还:能在这样的高层宴会上公开露面,虽然还只能作个不为人所注目的陪客,但谷瑞玉毕竟已经跻身上流社会,她心满意足了。她的突然露面,还在北京上层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尤其是新闻界,对于多年来深居简出的谷瑞玉更是因为首次发现,在报纸上长篇累牍加以报道,刊登她的照片,并首次冠以“张学良如夫人”的称谓。谷瑞玉有些陶醉,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大家族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些实际的地位了。
尽管如此,那天晚上,谷瑞玉在那些高官贵妇面前仍不敢过于声张,她克制着心里强烈的表现欲,坚持坐在宴会厅一隅的阴影里,尽量不引人注目。灯红酒绿、杯觥交错中,谷瑞玉羡慕地看着杨宇霆的三姨太,在众人面前起身向傲坐在首席上的张作霖等要人敬酒、开玩笑、谈笑风生,谷瑞玉感到自卑和怯懦,这更使她装出一幅自珍自重的傲态观望着其他女宾在席间周旋应酬。
谷瑞玉的低调和沉默,还是没有逃过张作霖的眼睛,她首次出席宴会,就被她那严厉的公公发现了。张作霖感到很纳闷,角落里这个如此眼生而又生得异常娇艳俏美的女眷,是何许人呢?但张作霖没好意思探问,一旁的杨宇霆看出了端倪,故意凑上前跟张作霖说:“那不是汉卿的如夫人谷小姐吗?”
“什么,是她?”张作霖当场就怔住了。
杨宇霆不依不饶,当众取笑张作霖道:“大帅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家里的人也认不全了?”
张作霖对谷瑞玉违抗她的约法三章,公然出现在公众场合,已有不悦,再受此奚落,心中更是恼恨,回到顺承王府后,他马上把张学良叫来,严肃地告诫道:“汉卿,今后凡是任何正式的场合,一律不准她再出现。一个戏子,不但我的面子上不好,对你的前程也没有什么大的好处!”
张学良想辩解,张作霖用手势制止了他,叮嘱道:“汉卿,男人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父亲的话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张学良惟有应允。没过几天,谷瑞玉就被送回了天津。
在津门英租界的小洋房里,谷瑞玉从此闭门不出。想起中南海居仁堂的难堪一幕,谷瑞玉心里就感到憋闷,对张作霖的怨恨也油然而生。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胸臆中的积郁和痛楚都宣泄一空,可是,哭泣又有什么用呢,根本解决不了她在张家的这种被动局面。
不过,往事终究都烟消云散了,如今,谷瑞玉再也不必惧怕公公张作霖了,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前去北京中南海了。“汉卿,现在大帅故去了,他生前强加在我头上的那个约法三章,也该取消了吧。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汉卿,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帅府去呀?”谷瑞玉迫不及待地向张学良提出了这个酝酿良久的要求。
张学良没想到谷瑞玉会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就提出这个让他甚感为难的请求,他忍住气说:“瑞玉,你让我好伤心啊!”
谷瑞玉眼泪汪汪地望着张学良,“当初在吉林时,你不是说过迟早有一天会给我夫人的名份吗?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张学良窘迫而尴尬,自知理亏的他只有低头不语。
谷瑞玉不肯放过这个据理力争的好机会,多年来期盼的出头之日触手可及,她怎能半途而废,她振振有辞道:“大帅在世的时候,我理解你的处境,知道你即便心里疼爱我,也无法改变现状。那时我不是毫无怨言地遵守约法三章了吗?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了执掌东北军政的第一把手,在大帅府,你也可以一言九鼎,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谷瑞玉的命运,莫非你到现在还要我信守那约法三章?!”
谷瑞玉的得理不饶人勾起了张学良的腾腾怒火,他恼恨她的步步进逼,让他无路可退,他忿忿地看了谷瑞玉一眼,说不出话来。
谷瑞玉仍在得寸进尺,“汉卿,这么多年来我在你们张家的地位,连一个女佣也不如。我非但不能进大帅府,不能外出看戏,甚至到街上走一走,也要瞻前顾后,胆战心惊。是我人品不端,还是我才貌欠缺,都不是!就因为有了那个可恶的约法三章!汉卿,现在是该你替我主持公道的时候了!”
张学良被逼得忍无可忍,他腾得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地大吼道:“住口!我告诉你,父亲他虽然不在了,但他说过的话在我们张家永远有效!你听明白了,他当年给你的约法三章,从前,现在,将来都是有效的!”
谷瑞玉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盼到的翻身机会,就这样被张学良一句话打入了冷宫,忽然之间,她万念俱灰,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张学良见状,心有不忍,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但谷瑞玉没完没了的哭泣,又搅得他心烦意冷,索性走了开去。那天晚上,谷瑞玉和张学良之间的紧张气氛,一触即燃,谁也不肯先服输,谁都在期待着对方的让步,两人都在苦苦思索说服对方的理由。经过一夜的权衡,谷瑞玉决定豁出去了,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明白,她再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忍耐下去了。
第二天,谷瑞玉旧话重提:“汉卿,从前我敬重你是个敢作敢当、说话算话的磊落男儿,我知道,你说过的话,你一定会做到。所以,我相信你,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来没有逼过你,可是,你要记得,当初你是对我有过承诺的呀!现在你已经有条件履行你的承诺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回帅府去住呢?”
张学良没料到谷瑞玉会单刀直入,又提起昨日不愉快的话题,他强忍住心中腾腾升起的怒气,努力保持着和缓的嗓音,说道:“瑞玉,你住在经三路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到帅府去呢?”
张学良不说还好,一说谷瑞玉的火也腾得上来了,她显然昨夜对此事已经打定主意,此刻见张学良态度依然,她哪里肯依,索性耍起性子,赌气道:“别人住得,我为什么就住不得呢?”
“瑞玉,你太过分了!”张学良再也忍耐不住怒火,厉声道,“不错,我是对你有过许诺,可是,现在你已经有了名份,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呢?回大帅府,也不是说行就行的事,你也总得容我考虑考虑,现在大帅尸骨未寒,东三省的军政大事,哪一件不要我亲力亲为,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不通情达理呢?”抛下这番话后,张学良不再搭理谷瑞玉,一甩手,愤愤地走了。
谷瑞玉失望至极,委屈的泪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