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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蒋介石还在接着演戏,审判的当天下午,蒋介石就向国民政府递交了请求特赦张学良的呈文,以表示他对张学良的“仁慈”。1月4日,张学良接到所谓特赦令,内称:
张学良处十年有期徒刑,本刑特予赦免,仍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
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就是蒋介石本人!
南京几天来紧锣密鼓的闹剧终于收场了,张学良在蒋介石的导演下由十年徒刑体面地变成了“严加管束”,不过,“严加管束”的分量到底怎样,人们不清楚;时间到底多久更没有人去想,还是那个审判长李烈钧一语道破:“蒋以怨报德,表面上特赦了张,但实际上把张终身禁锢。”
然而,蒋介石是永远也不会承认的,他说,我与张学良的关系不能以国法公义来论,乃是如父子的私情,囚禁张学良是因为爱护他。他的修身养性功夫太差,我应该负责。
一件关系到民主政治的大事,就这样被蒋介石罩上了一层“家法处置”的外衣,是的,蒋介石下定决心要对张学良“负责”到底,从此,张学良背负着他沉重的“爱”,整整半个世纪。
第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与蒋氏夫妇的半世缘5、幽居生活中的几次交锋(1)
奉命修身养性,休问他事,读书思过的张学良,在清寂的幽居生活中,翘首盼望重归自由的那一天。蒋介石也时刻关注着张学良的一举一动,言行思想,但他却不愿意见到张学良,更不愿意放他。两人之间通过互赠礼品吐露心意,打哑谜一般,很有意思。
每个奉蒋介石之命看望张学良的人,除了劝他安心读书外,就是要他耐心等待,别无所说。一开始,张学良还会问问委员长什么时候放了他,时间长了,他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他深知,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左右蒋介石,更没有人能够说清在“严加管束”的背后,蒋委员长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因此,相见之时,不过仅仅是安慰一番,感叹一阵,至多陪着洒几滴清泪而已。
早在雪窦山时,陈布雷就奉蒋介石之命前来看望过张学良,带给张学良四大箱蒋介石亲自挑选的礼物,里面从名贵的烟酒,滋补的鱼翅、猴头,到时新的西装,进口的网球、网拍,吃穿用度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张学良喜欢的极少见的线装书和书法碑帖。但张学良无心细看,他关心的是蒋介石何时给他自由,所以,他直截了当地问陈布雷:“陈主任,委员长什么时候放我回西安呀?”陈布雷深知蒋介石是不会放虎归山的,但他不敢透露,只是敷衍地说:“雪窦山风景如画,你先在这儿歇息歇息,何必急着回去呢!”张学良恳切地说:“西安军情复杂,我不回去,怕出乱子啊。”他的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其实,张学良不知道,西安的三位一体早已瓦解,东北军东调豫皖,蒋介石正在逼迫杨虎城出国,情况远非他所能想象得到。陈布雷左右为难,他既不想欺骗张学良,又无法告诉他实情,只好听而不闻,避而不答,环顾左右而言他:“剡溪之地,山清水秀,果然名不虚传啊,溪多鱼多,好地方啊!”说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竿多节的意大利进口鱼竿,交给张学良说:“张将军,委员长要我告诉你,剡溪之地有的是鱼,他希望你钓钓鱼。”张学良心事重重地说:“我哪有什么心情钓鱼啊。”“委员长这次派我来,就是劝你吃好,睡好,玩好,学好。”张学良顿时明白了蒋介石的意图,心灰意冷地说:“委员长要我在雪窦山钓一辈子鱼呀!”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陈布雷见状赶忙解释说:“委员长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放心,委员长他不会忘记你们的私交,没有你张学良,关内关外就不能统一,委员长也不会做一国之君。这一切他都是牢记在心的。”张学良沉默不语,情绪低落,陈布雷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坐了没一会,就托辞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了。
从此,钓鱼对张学良来说,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说是钓鱼,其实不过是消磨时间而已,往往一个上午就可以钓到十几条,初时,看到自己每有所获,张学良也会乐得合不拢嘴,叫大师傅煎炒烹炸一番,大快朵颐。但是,张学良毕竟是叱咤风云、征战沙场的虎将,垂钓之乐又怎么能满足他那抗日救国的鸿鹄之志呢?
时间久了,钓鱼成了一种习惯。有时,张学良长久不动,即使看见鱼儿咬钩也不去搭理,更多的时候,张学良都是钓起来,又重新放回湖里。上钩的鱼儿尚有重获自由之时,身陷囹圄的少帅却熬不尽漫漫的囚期,钓鱼,竟成了一种心的煎熬。
不光如此,钓鱼有时还是一场政治游戏。1943年,军统头子戴笠奉蒋介石之命要张学良给汪伪南京政府的军事委员、军政部部长鲍文越写信,劝他反正,为军统效劳。鲍文越原是东北军的少壮派,曾任张学良的参谋长、东北军驻南京代表。“西安事变”后,被迫离开东北军,郁郁不得志,经周佛海牵线,投靠汪精卫。张学良从国家民族利益出发,按戴笠的意思,写信给鲍文越,叫他不要认贼作父,不要“做历史罪人,好自为之”。鲍文越接到张学良的劝告信后,未加理睬。此时,张学良考虑到自己已被囚禁7年之久,失去政治权力,便借此机会向蒋介石索取一根钓鱼竿。
戴笠向蒋介石报告说:“张学良太小气,连一根钓鱼竿也舍不得花钱买。”蒋介石回答:“你懂得什么,这是他暗示我,要他钓鱼必须释放他,要给他根政治权力的钓鱼竿。”蒋介石命戴笠送给张学良一根从美国进口的高级钓鱼竿,它能长能短,能伸能缩,张学良接到后知其用意,对赵四小姐说:“老蒋要我能屈能伸!”他说罢把鱼竿折断扔掉。
1945年春,东北元老莫德惠奉蒋介石之命,到桐梓看望张学良,故人相见,自有千言万语,莫德惠给张学良带来了许多旧好和部属写的信,并转交了蒋介石送给他的一块金质怀表,张学良接过表,感慨地说:“时间已经过去10年,现在蒋先生才挂念起让我掌握时间。我看这表很好,再走10年、20年也不会停的。”想到自己被软禁10年,自由仍遥遥无期,张学良不禁心情焦虑,闷闷不乐起来,莫德惠也摸不清蒋介石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只好安慰他说:“自有佳期,君莫问。”张学良托莫德惠回赠给蒋介石一块怀表,寓意是:委员长起初说的“严加管束”十年的囚期已经到了,该是解除管束的时候了。没想到,蒋介石给他的回答是一只鸟笼,其意非常清楚,再次明示:继续做笼中之鸟吧。
半年后,1945年8月15日,日本裕仁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付出八年时间和几千万生命的抗日战争,终于胜利了。消息传到小西湖,张学良和赵四小姐欣喜若狂,他们又蹦又跳,孩子般地手舞足蹈,热泪禁不住盈眶,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为争取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他张学良已被蒋介石软禁了10年,如今抗战胜利了,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应该获得自由了。那些天,张学良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自由问题,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一丝他期待了多年的希望。但他没有提醒任何人,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蒋介石自然会考虑的,他只是每天翘首以待,等待那个令他兴奋不已的消息早早地传到这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蒋介石并没有作出任何特别的表示。
赵四小姐忍不住了,她对张学良说:“汉卿,你是不是给委员长写封信,提醒他一下,现在该是放你的时候了。”张学良有些为难地说:“这种事,最好是由别人提出来,效果会好些。”赵四小姐说:“这么多年,我们远离世事,故人零落,到哪里去找别人啊!”想了一想,又说:“要不我们给委员长送件礼物去,他一定会明白你的用意的。”张学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送什么好呢?
10年幽禁生活,辗转数地,身边已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仅有一只手枪和一块手表。送手枪,怕引起误会,只有送金表了。这块金表是张学良1934年旅欧时订购的瑞士欧米茄表厂百年纪念手表,把这个手表送给蒋介石,正好可以象征时间已到,是个好主意!
于是张学良托人把金表给蒋介石送去。蒋介石收到后,知道张学良又在提醒他时间已到,要求释放。他微微一笑,并不做正面回答,继续和张学良打哑谜,他让戴笠给张学良送去回礼。张学良很高兴,打开礼盒一看,是一本1936年的年历和一双绣花鞋,再没有别的东西,也没有信函。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蒋介石对西安事变刻骨铭心,这笔帐远还没有算完,要张学良继续做足不出户的闺中将军,安心在家读书、修身、思过吧。张学良恢复自由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第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与蒋氏夫妇的半世缘5、幽居生活中的几次交锋(2)
1946年9月,莫德惠再次奉蒋介石之命,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桐梓。他满面春风,见到张学良的第一句话就是:“汉卿,你要自由了!”
“哦,此话当真?!”张学良的两只眼睛立刻嗖地放出神采,“你说说,怎么回事。”
莫德惠喝着赵四小姐泡的茶,慢条斯理地说:“由于各界人士一致呼吁还你自由,你的旧部也一再声言,希望你重返军中,蒋委员长迫于形势,表示愿意解除对你的管束。但是,委员长让我转告你,必须接受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张学良没等莫德惠把话说完,迫不及待地插问道。
“一是你要承认西安事变是上了共产党的当;二是交还九一八事变时他在南京给你发的那封电报;三是自由后要出国居住。”
“这分明是不给我自由嘛!”张学良忍不住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