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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蒋介石以西北“剿匪”总司令的身份,偕宋美龄飞抵西安。蒋介石知道西北的事不太好办,他没有采取强硬之法,而是声称“避寿”,要各地走一走。蒋介石在西安故意装出忙里偷闲的姿态,登华山,游终南,看秦陵,逛骊山,到处游山玩水,纵览西岳风光。然而,蒋介石毕竟是蒋介石,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处处玄机,游华山时,蒋介石指点着“远而望之若花状”的华山,一语双关地说:“西岳之胜在于险,一有失误,便会掉到万丈深渊里。”张学良当然明白蒋介石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他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站在巍峨的华山之颠,向北望去,祖国的东北正在遭受日寇的蹂躏,何日收拾旧山河?他的心情复杂万分,一首七言绝句脱口而出:
偶来此地竟忘归,风景依稀梦欲飞。
回首故乡心已碎,山河无恙主人非。
蒋介石尽量装出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但他总免不了要时时敲打张学良,他装做不经意地问张学良近来看些什么书,张学良直言不讳,说自己最近看了两本书,一本是《辩证唯物论》,一本是《政治经济学》。蒋介石闻言大惊,对他所获得的情报已经得到应证,他训斥道:“这些书都是苏联人写的,不适合中国国情,你看了会中毒的。”最后一句刚出口,他又改口道:“你该好好读读《大学》和《曾文正公全集》,你把这些书读通了,就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辈子都受用不尽。”张学良心下大不以为然,又不想辩解,只好一笑了之。此番试探,蒋介石印证了张学良不愿剿共的原因。
数日后,蒋介石收起了无事一身轻的逍遥之态,开始着手部署东北军和西北军对红军作战,当他询问西北剿共和陕西的政治情况时,张学良趁机陈述说:“为了拯救国家和民族,请委座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他并恳切地说明,这不单是他个人的看法,也是东北军绝大多数将士的希望,是全国人民的强烈要求。蒋介石听后勃然大怒,厉声说:“风吹草低,兵随将走,当统帅的不动摇,当兵的就不会动摇。”杨虎城婉转地说:“我个人服从命令不成问题,只是部队抗日情绪高昂,剿共士气低落,很值得忧虑。”张学良也争辩说:“打内战是调动不灵了,要打日本,我保证调动自如,锐不可当。”蒋介石断然道:“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叫你向东,你就向东;我叫你死,你就得死,不要问为什么!”
过了两天,张学良再次陈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意见,蒋介石又训斥说:“抗日之事,不要偏听共匪蛊惑。士气问题,我来解决。”为了彰显自己坚定的剿共意志和不可动摇的决心,蒋介石径直前往西安王曲军官训练团训话,他一上台就搬出他那套忠孝礼义廉耻的哲学信条,大谈“军人首先要明礼义,知廉耻,在家要尽孝,为国要尽忠,要服从长官”的道理,接着又大讲日寇是外敌,共产党是内患,内患之害甚于外敌,外敌不除便无法抗击外敌的谬论。他说:“我们最近的敌人是共产党,为害也是最急,日本离我们很远,为害尚缓。”又重申:“共产党不以民族为本位,不论其标榜如何,政府坚决贯彻‘戡乱’方针。”蒋介石这番训话,显而易见,不光是说给受训军官的,更是对张学良、杨虎城等的再次警告。
10月28日,张学良利用谒见蒋介石的机会,再一次要求停止内战,带兵赴前线抗日,并提出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计划,还强调中国要反对日本的侵略,就必须联合苏联,共同抗日。蒋介石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并说直到中国土地上每一个红军士兵都被消灭,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被关进监狱,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不迟。张学良的劝谏仍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10月30日,蒋介石偕宋美龄带着对张、杨极为不满的怒气飞到洛阳“避寿”,张学良想借蒋氏过生日不便发火之机,再次劝谏,便邀请阎锡山携王以哲、何柱国同赴洛阳,以祝寿为名,行进谏之实。
张学良这次学乖了,他觉得蒋介石已听不进抗日大道理,就换了一个角度,专讲东北军目前的困境。殊料,蒋介石早已觉察到了张学良的用意,他碰了个大钉子,蒋介石只是逼问他:“你只答复我一句话,是我该服从你们呢,还是你们该服从我?”
为了阻止张学良等的劝阻,第二天,蒋介石在洛阳军官分校作讲演,大骂主张抗日者,并重申:“日本是皮肉之患,不足虑;共产党才是心腹之患,非彻底消灭不可。剿共是我们的既定政策,也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决不能动摇。就是有人拿枪打死我,我也不变更。”
训话间,蒋介石情绪激愤,突然大谈起汉奸来,“汉奸有两种,一种是无知识的低级汉奸,如李守信、王英;另外一种是有知识有组织的高等汉奸,他们出卖整个国家和民族,实为汉奸之尤者•;•;•;•;•;•;大家要明白,通日本是汉奸,通共产党的也是汉奸,而且是二等汉奸。现在断不能用任何理由,去主张团结联共,否则,就是出卖国家民族利益,存心与共匪同声相应,甘为共产党下面的二等汉奸。”这番措词严厉、意有所指的指桑骂槐,没有谁会听不出来,张学良神色大变,面容惨白。
第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与蒋氏夫妇的半世缘3、“安内攘外”与“攘外安内”(2)
张学良劝蒋介石改变“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幻想终于破灭了,在回西安的飞机上,他若有所思地说:“阎百川毕竟饱经世故,昨夜劝我不要再和委员长谈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问题了,我决心不再谈了。”又说:“我现在想干什么,连我的太太也无从知道。”此时此刻的张学良,已经深深感到劝蒋“放弃剿共,一致抗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不得不考虑劝蒋以外的办法了。
不久,蒋介石在洛阳遥控国民政府,逮捕了上海救国会的七位领袖,公开镇压抗日运动。毕竟是血性军人,12月2日,张学良只身驾机飞往洛阳,准备冒死力劝。他要求东北军参加绥东抗战,蒋介石坚决不允。他又请求蒋介石释放被捕的“七君子”,不要因此失掉民心,酿成大错。蒋介石要他专心剿共,别管政治上的事。蒋介石句句不离剿共,别的什么也听不进去,张学良所求之事也件件驳回。情急之下的张学良把事先准备好的劝谏之词全都忘了,东北、华北一幕幕耻辱的景象纷纷闯入他的脑海,他的眼前模糊了,泪如泉涌,他哭诉道:“委员长,不是学良非要违背您的意愿,实是几年来国难家仇,使学良终夜彷徨,如鲠在喉。委员长,请您正视一下现实吧!这些年来,党争兵争,亿兆愁苦,内失统一之力,外无御侮之能,而自家同胞依然战祸连绵,生灵涂炭,灾荒无救,饥馑在途,这样下去,将是人无乐生之心,国有累卵之危。。。。。。”
蒋介石最不愿别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没等张学良说完,他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放肆!”
张学良本来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在东北时他一人独尊,归顺蒋介石后,和蒋相处又很好,交情极深,没有人敢不让他说话,平时两人之间的争执、冲撞多不介意,仗着这样的关系,张学良敢于仗义执言,他腾地站起身来,变换了语气说:“委员长,请问你这样听不得意见,这样专制,这样摧残爱国人士,同袁世凯、张宗昌还有什么区别?”劝谏变成了质问,极大地刺痛了至尊无上的蒋介石,他大发雷霆:“太放肆了!全中国只有你一个人敢这样放肆!除了你张学良,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讲话!”盛怒之中的蒋介石脸气得发青,手打着哆嗦,完全失去了平时说话做事慢条斯理的风度,他越说越气,越气越说,朝着张学良继续大吼道:“我是委员长,我是革命政府的领袖,我这样做就是革命!不服从我,就是反革命!革命的进来,不革命的滚出去!”
张学良不是魏征,蒋介石也不是唐太宗,劝谏变成了吵架。事已至此,张学良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他逼视着暴跳如雷的蒋介石,忧愤地大声嚷道:“你要是不改变主张,坚持打内战,东北军我就没法子带下去了,学良无能,只好请委员长亲自出马说服大家了!”本想将蒋介石一军,岂料蒋介石冷冷地接应道:“好啊,我明天就去,我倒要看看你的部队是听我委员长的,还是听共产党的那一套!”
12月4日,蒋介石杀气腾腾地再到临潼。随同蒋介石一同回到西安的张学良则神情沮丧,郁闷不乐。几天来,他陷入纷乱如麻的矛盾之中:丧父之仇,失土之痛,全国民众的谴责,与蒋介石难以调和的严重分歧,搅在一起,他心乱如麻。
“我曾考虑了三种办法:一是向蒋委员长辞职;二是做最后之劝说,希其回心转意;三是采取类似兵谏的办法。为此,我反复思考,绕室徘徊,斟酌再三,决定先‘苦谏’蒋介石,实在不得已,再行‘兵谏’。”
这种逼上梁山的苦迭打方法(法文政变之意),对张学良来说,实是万不得已。张学良和蒋介石私交极深,非中国其他军事领袖所能比拟。张学良经常在公开场合自豪地夸耀说,他把蒋介石作为父亲看待。宋美龄也曾说过,张学良尊蒋如同父执。多少年来,蒋介石对张学良也算是爱护备至,数度委以重任。张学良也投桃报李,从欧洲考察一回国,就宣传要绝对服从领袖。正因为这种关系,张学良一直对蒋介石抱有幻想,相信凭他和蒋介石的私交情谊以及这几年在政治、军事上的相互依赖关系,他能说服蒋介石改变政策。但此一时彼一时,这次政见上的冲突,他们再也无法谈到一起去了。
12月7日,张学良下定决心,他对杨虎城说:“我们再劝蒋先生一次,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