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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巴掌,面色都是铁青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用林嘉最痛的地方伤他,可是他何尝戳的不是自己的痛处,即使好友他也丝毫不肯相让半步。付云倾闭住嘴巴,仰头灌了几口酒,将易拉罐狠狠地扔到角落里。铁罐在深夜里的空洞得回响,虫受了惊吓,连夜都变得安静起来。
半晌,林嘉站起来:“早些睡吧,别喝太多,你胃不好。”
在他走到门口时,付云倾突然说:“林嘉,你别怪我。”
他以为付云倾是为刚才的事道歉,便头也不回的进屋。第二天醒来付云倾已经不在,保姆说付先生一大早就走了,行李也收拾干净,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
他们昨晚闹得不太愉快,付云倾也有自己的房子,回去也不奇怪。
直到下午律师事务所的李姓律师打电话过来,要求明日来贵社代付先生处理解约事宜,他才知道昨晚那句“你别怪我”的真正含义。平心而论,付云倾签给海棠动漫完全是因为林嘉的关系,有两家可以与海棠齐名的动漫社花重金挖人都无功而返。
他想留,没有人能挖走他。同样他若想走,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纪多晴下午便感觉到总编室内散发出来的诡异的低气压。有编辑进去拿选题去签字,出来时都战战兢兢的。最近市场不景气,各社之间明争暗斗甚至搞些不上道的小动作,上个月出来的数据,几本漫画的销售都不理想,所以林嘉的压力也很大。
多晴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屋子里都是呛人的烟气,平常不怎么用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她怔了一下,瞧这架势比书卖不出去堆积成山还糟糕。难道是失恋了,可是也没见她跟什么女人走在一起。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咬了咬嘴唇,走到办公桌前,目光坚定:“总编,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林嘉知道这个小狼崽子非人类的思维也靠谱不了哪里去,果然听见她吭吭哧哧地说,“你平常就爱泡吧,生活习惯也混乱……你……是不是得癌症了?”
她是韩剧看多了吧?!癌症?还失忆呢!
被她这么一搅和,郁卒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林嘉差点拿烟灰缸砸她脑袋上:“小狼崽子,以前就诅咒我下面某个部位烂掉,现在就盼着我早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他把一叠子文件扔在桌子上说,“你看看吧,这是刚刚录师事务所传真过来的文件。”
多晴拿起文件奇怪地看了一眼。
接着所有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结:付云倾先生,解约,赔偿。几个关键词已经让她彻底傻住了,脑子乱哄哄的失去了方寸。
“付云倾要解约?!”多晴说出来,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他为什么要解约?他去年刚开了一个新连载,而且我们社里给的待遇绝对是最好的,为什么忽然要解约?”
好像面具裂开个缝隙,再也无法合拢。
她太冷静自制了,上一次看见她失态是四年前送付云倾上了飞机后回去的路上。本来在副驾驶座笑着跟他说工作上的事的纪多晴,在听他无意间提起付云倾的名字时,突然面色苍白。他靠着路边停车,她冲下车狂吐。直到连胆汁都吐出来,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泪水,狼狈得厉害。接着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捂着脸,小小的身子在寒风里缩成一团,肩膀耸动着,却始终没发出声音。
纪多晴的编辑名叫小狼,那期杂志的编辑手记,小狼在致读者的年终发言里写着:我谁都不爱,所以谁也不要爱我。我想要的谁也给不了,所以谁也不要招惹我。新的一年,我还是不会回头看,我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狼崽子,你们还会爱我吗?
后来有同事聚在一起聊天故意问她为什么跟付云倾分手。问题摆明是故意给她难堪的恶劣。那个孩子却不恼,露着阳光灿烂的小虎牙,坐在桌子上双腿荡来荡去笑嘻嘻地说:他谁都不爱,我爱谁都可以,所以他走了,我留下了,我哪里都不去。
她的心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她的身体里,谁都带不走。可是纪多晴,你现在看看,你的心真的还在那里吗?
他谁都不爱,我爱谁都可以。
多晴下班后还是魂不守舍,等地铁时差点被打闹的中学生撞下去卧轨,在车上发呆时又坐过了站。她懒懒的不想动,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在地铁的通道里遇见唱情歌的流浪歌手,她丢了一百块钱到他的牛仔帽里。
她不想回家,可是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恍然间好像回到很小的时候,喜欢沿着路走,去哪里都没关系。等多晴再抬起头时,已经到了一栋住宅楼下,竟是到了付云倾住的地方。
她在楼下站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数字慢慢上升,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因为他解约吗?可是他解约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林嘉那句,不管你信不信,他解约是因为你,你跟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只是说,她要结婚了,她要嫁的是她从小就想给予幸福的男人。
林嘉平静地说:他这次走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她跟付云倾之间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那么她见了他要说些什么呢。
电梯门打开,门口站了两个穿灰色工作服的男人,衣服上印着安心搬家公司的标志。多晴一眼就认出他们弯腰要搬的东西是付云倾客厅里的沙发。无数次她趴在沙发上打瞌睡,还会流口水,印子留在上洗不掉,他也不嫌弃,总拿来嘲笑她。
多晴像炸起了毛的狼崽子,拦在电梯门口:“你们要把东西搬到哪里?”
两个工人面面相觑:“这都是付老板要丢掉的东西,他这栋房子要骂了,房子里能丢的东西全都丢了。”
“不许丢,搬回去。”多晴快要疯了,“马上搬回去,不准动!”
“可是付老板刚刚已经去机场了,走时让我们随便处理这些旧家具。”
“我给你们钱,马上搬回去!”
瞧多晴这架势,工人都把她当做了房子的女主人,应该是夫妻二人离婚分家产在意见产生分歧,一个要卖房一个不要卖。瞧这女主人像是随时要咬人的架势,两个人对了个眼色默默把东西往回搬。等工人把东西放回原位,她火急火燎地打车往机场赶。
他去机场了,他又要走了。
他明明跟他说,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表情就像是人贩子拿着美味的糖果在诱惑稚嫩的孩子,她也知道他只要再温柔一点,自己就会神差鬼使的跟他走了,就像被他下了咒一样。
当年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回来找她,为什么半途而废?
多晴在机场茫茫的人群里穿梭着,各色的皮肤和头发,各种各样的表情,没有一个是付云倾。机场广播里提醒去往东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她心如死灰,在安检口慢慢地蹲下身,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头,抵抗伤害的姿势。
付云倾,我开始恨你了。
可是为什么当年初遇的那天,却永远牢牢的记在我的脑海里,好似阳光下苏醒的玫瑰,如此晴朗。你打开你世界的门对我做出邀请:请进。
请进到我的世界里来。
于是二十岁的我一直到现在还在你的世界里,从未离开。
夏日夜空里倾盆而下的月光。
四年前骄阳似火的盛夏,多晴刚满二十岁,玫瑰花开的年纪。
那时候的多晴烦恼不少,其中的一个是总觉得她的名字取得不大好。
可是纪妈妈很喜欢,她说她看见多晴的那天是晴天,孩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得很乖巧。窗外的阳光落在多晴的脸颊上,像一只长了细细绒毛的小桃子——上帝给了她一个像精灵一样的孩子。
好吧,纪多晴承认除了损友洛洛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叫她的名字时,那些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会让她郁闷到想一脚踹死他以外,这个名字的确是阳光又美丽的。
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一样的总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其实在多晴眼里这个有点脂粉味的小白脸叫林嘉,是海棠动漫社的总编,算是业内低调的青年才俊。
林嘉拿着简历快速看了一遍,又站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多晴觉得那脸上的表情很是轻佻暧昧。说实话他算是长得不错,可是家里有个蛇蝎美男的哥哥,眼前看见的便都是他们现出原形后露出毒牙的惊悚模样。
多晴抿着嘴唇,挺淡定地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脸也缩成一只鲜嫩的小包子。
“名字真好听,自古多情空余恨,挺有韵味的。”
“我妈说,她希望我的人生多数是晴天。”
“为什么不是全部?”他很奇怪。
“人生就像天气一样,有晴天,也会有风霜雨雪,谁的人生能那么完美啊?”
“你妈妈是哲学家吗?”
“她是法官。”
“神圣的职业啊。”他笑了,这次却少了那种暧昧,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她的简历。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他面前,眼睛直视着他,充满着纯真的侵略性,毫不畏惧。像什么呢。林嘉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仔细看了遍简历才开口,“其实我们不需要实习生,虽然是美院的,不过你才念大三,我们需要的是能独立完成作业的坐班编辑。”
纪多晴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回去,她还能赶得及下午场的排练。
“不过……我有个兼职工作可以派给你,不仅有工资,而且对你这种学生来说,是个绝佳的学习机会。”他似笑非笑的,看得人发毛,“可是,你也要有本事过得了他的眼才行。”
动漫社的总编林嘉先生像皮条客一样的口气,让人觉得他不是在招员工,而是像个妈妈桑在诱惑纯真少女堕入风尘。
纪多晴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内心腾地热起来,眼睛张得更大,黑漆漆地灼灼发光,嘴唇也翘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