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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林和拉特诺夫从后门离开了这个饭馆。他们摸黑跑上车,不亮车灯开了一段路,在开上主干道时才开了车前灯。
“开到哪儿去?”拉特诺夫问道。他的胫骨和大腿疼得越来越厉害。
“开到你的车那里。”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开车。”
“那么你就躺在马路上睡。”宁林冷淡、生硬地大笑。“你们欧洲人是我所知道的骨头最软的东西。”
等着瞧,拉特诺夫心想。爱新·宁林,等着瞧。你们要把我培养成三合会会员——总有一天我会像三合会会员一样采取行动:对付你们!
这是誓言,宁林。这是一个神圣的誓言——但是首先是丽云必须安全……
第二天早晨7时左右,荷花饭馆门前停着四辆警车和一辆灵柩车。通道已被封闭。封闭地带前等着一些新闻记者和一个电视摄制组。他们是通过偷听警察电台而被惊动的,所以立刻开车来了。可是有一个警察站在封闭处,不放人进去。
“首先得保护现场,”他说道。“朋友们,这点你们是知道的!你们要是把一切踩烂了,那就意味着警察得不到有关线索了。你们总还能够摄像和拍照的。此外,你们认识PP,他反正认为你们是食腐尸的秃鹫!”
对彼得·普罗布斯特来讲,情况是清楚的。还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到早晨才向他报警。6点半左右,严太太才给警察局打电话,就是给凶杀侦缉处打电话。值夜班的警察接着就将他的头儿——刑事专员卢茨·贝尼克从床上叫起来,贝尼克一听到一个人被杀时就用电话铃声唤醒了高级专员彼得·普罗布斯特。
“三合会又行动了!”他在电话中说道,“地点是荷花饭馆,在哈尔拉亨。回头见。”
此刻凶杀侦缉处在保护现场,警察摄影师在给服务员的尸体和被糟蹋的严项急速拍照。
店主坐在起居室的深沙发椅中。哈尔拉亨医院的一个医生已将他臂上的伤口和眼睛包扎好。
他坐在他的沙发椅中不动,抓住他妻子的右手轻轻抚摩,好像她比他更需要安慰。
毫无疑问,凶杀侦缉处的几个刑事警官在餐厅和办公室都找不到线索;唯一能说出某些具体事的是警医。
“或许——可是我们必须首先在法医研究所将它仔细弄清楚——这个服务员是被独特的砍劈致死的,这是空手道砍劈或武术砍劈。”
“这属于你侦缉的范围,PP,”贝尼克对普罗布斯特说道,“我管的杀人犯用射击武器、刀或绳索,而武术——这归你去查!”
高级专员普罗布斯特在死者旁边停留的时间不长,他上楼到住宅。严项听到他来,将脸转向门。
PP走近他,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是刑事高级专员彼得·普罗布斯特,”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您好,严项先生?”
严项抬起头。“您有事要问吗?”
“有许多。您觉得能回答吗?”
“不能回答……”
PP心想:现在与往常一样,谁也没有看见什么,谁也没听到什么。那么让我们从这个女人入手。她哭得像泪人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我们必须砸开的链条中的薄弱的一环。
他转向这个年轻的金发女子,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花浴衣站在严项身旁。
“您是严太太?”他问道。
“是的。”她多次忍住哭才能继续说话。“安格拉·严,娘家姓黑特莉,生在卢塞恩。”
“这里出事时您在哪里?”
“在这上面住宅里。我睡觉了。”
“您什么也没听见?”
“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听见喊叫,没听见大的响声?”
“什么也没有……”
“您什么时候发现您丈夫和这个死人的?”
“我丈夫在办公室给我打了电话。”
没错。凶杀侦缉处的警官已将有血污的电话机拍了照,并想将它带回去进行检验。
“这在什么时候?”PP问道,同时自己笔录。这本来没有必要,因为他旁边的一个警官已将一切都录在磁带上了。
“将近凌晨两点半……”
PP又将他的一只手搭在严项的肩上。“这大约是突然袭击的时间?”
“这我不知道。”严项垂下头。“我没有看表。”
“这么晚您还坐在办公室里?”
“不。昨天我在考虑怎么将饭馆布置得更美。除此之外,收到了市场管理部门的一封信……”
这也不错。这张揉成一团、上面全是血的信纸已找到了。卢茨·贝尼克把它指给普罗布斯特看,这时还补充说道:“看样子是用它擦过刀,但是一点指痕也没有。”
“那么还有呢?”PP问道。
严项耸耸肩。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记不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受难者,他们对三合会极度恐惧才保持沉默。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使他们开。说话呢?他们自己的生命对他们不值一文——大多数人都结过婚,都有孩子,可是为了老婆孩子,他们保持沉默。非常清楚,严项也是要保护他的妻子。
“有多少人?”他进一步问道。
“我没看见他们。”
“严先生……您坐在办公室里,门突然打开,一个凶手——或者几个凶手进来,门正好对着您的写字台。您必然看到了一个或几个作案人!他们总不会是隐身的吧!”
“是隐身的,他们是这样。”
PP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镇静!他给自己下命令。伙计,要绝对镇静!吼叫没有用。要始终客气、忍耐——设身处地替这个受难者着想。
“那么门突然打开——门前没有人吗?”
“我只看见了一只胳臂和一只手。这只手将刀向我扔来,击中了我的胳臂,我就昏厥过去了。”严说。“请您相信我,警官先生……”
“那么还有呢?”
“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昏厥了,”
“是什么人?”普罗布斯特继续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呢?”
PP又按按严项的肩。“您有仇敌?”
“每个人都有仇敌。”
“请您列举几个。”
“我该怎么列举他们呢?我不知道他们。我只是假设!谁取得成功——像我一样,那么竞争对手就要咒骂他。这不需要有姓名。只是大家都知道。”
“您的伙计没有喊叫求救,没有自卫?他的尸体就躺在距您的办公室四米的地方。您必然听到了什么!”
“我戴着耳机在听收音机。”
“什么电台?”
“我不知道。它播送的是轻歌剧音乐。”
“那么是谁将收音机关掉的呢?”
“想必是那个作案人。当我从昏厥中又清醒过来时,完全寂静无声。”
PP翻看他的笔记本。“时间不对,严先生。您说:凌晨近两点半……”
“这是我妻子说的。我不知道。”
“两点半左右您的后厨房早已关门了——两点半左右您的饭馆也不再将门打开。荷花饭馆没有夜晚营业许可证。除此之外,大门是从里边锁的,也不能说明是强行闯入。什么都没损坏。门没有,窗没有。只有通向院子的后门是敞开的——几个或一个作案人是由这个门离开饭馆的。因此,好像是您的服务员将这个作案人放进来的。荆兴这个时候怎么还在饭馆里呢?”
“这只有他知道。可惜您再也不能问他了,警官先生。”
“荆兴这么晚回家,这事经常发生吗?”
“不,从未有过。”
“那昨天为什么?”
“这我不知道……”
PP停止向严项发问。他再次转向安格拉·严。
“您是两点半后在办公室发现您丈夫的,另外还发现了您的服务员。可是您今天早晨将近6点半才向警察局报警。这中间有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里您都干了些什么事?”
“照顾我丈夫。将他拖到楼上,给他洗洗。真的他全身是血。”安格拉·严停止啼哭。她只是偶尔在抽噎,而严项又握住她的手。她直哆嗦。
“为什么您不立刻叫医生?这可是妻子要做的第一件事。”
“我丈夫不愿意。”
“我不理解。严先生,一个遭凶杀的服务员躺在楼下您的饭馆里,您的眼被人致残了,可是您吩咐您的妻子不要采取任何措施!这可真是——说得谨慎点——不同寻常!”
“即使喊警察,一个死人也不会复生。我必须首先照料自己。我想知道我是否能活下去。后来我对妻子说:你打电话!”
“这可是完全不可信的遁词,严先生!”PP又转向他的妻子。他的下一个问题就像一颗子弹。他希望用它出其不意地难倒她。“是几个三合会会员,对吗?”
“什么是三合会会员?”她无动于衷地反问道。
“您根本不知道这个名称?”
“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您丈夫能更好地向您解释。”他又按按严项的肩。“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向14K交保护费的?”
严项的脸上没有流露丝毫激动。
“您说什么,警官先生?”他问道。
“您拒绝交钱了吗?”
“我究竟交什么钱?我不欠钱。”
“严先生,这没意思,您拿我当了半个呆子。我是与犯罪组织进行斗争的侦缉处的头头。您一点也不要欺骗我。可是如果您现在和盘托出,您就能帮助自己和帮助您的许多同行……”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警官先生。”
“现在您竟然还要说,您不知道三合会会员是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与他们毫无关系。我不认识三合会会员。”严项将头侧过去靠到他妻子的大腿上。“我累了。我想躺下。”
“可以理解。我们送您去医院。”
“不。”
“要去。我们从公务角度这样安排您!出于安全方面的原因。我担心三合会继续迫害您。您从现在开始